沈老爷似乎比我还疑惑,还要震惊,然后不知觉就掉下来半天都忘了接上去。“私造……铸币!我们一家可都是正经的生意人,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私造铸币这个事应该是没错的,不然谁会无聊到没事抓个朝廷命官,然后威胁利诱地逼他画上几百个铸币图案,难道平时伙食太早,肚子吃太饱了?
但是看沈老爷那张平凡朴实的脸,俩眼睛扑哧扑哧地特真诚的模样,也不大像是在说谎,而且,一个在一堆尸体边上的人,几乎可以算是走到绝路绝处的人,说谎还有什么好处呢?
然后夏侯明渊别有用意地盯着我说:“小丫头究竟是什么人,好奇心太重可活不长。”
诶,啥意思?我是想问,然后突然觉得夏侯明渊的眼睛有诡异地鲜红起来,宛如两颗鸽血石,鲜亮鲜亮的红,因为太过于耀眼,晃花了我的眼,所以那个时候,我忽然感觉朦胧起来,之后的事仿佛都像是在梦中样,模模糊糊地丝毫不真切。
夏侯明渊好像是对着沈老爷问了几句话,后来似乎小仙女又跟夏侯澄池打了起来,然后后来又来了很多人,在我前面摇摇晃晃地,只不过我瞪大了眼居然一张脸都看不清楚。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因为那个不久的以后我就感觉很困,然后眼前慢慢地黑,很黑,然后我就睡着了。
太阳暖烘烘的,晒在身上很舒坦的感觉,所以我就蜷蜷身体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然后忽然感觉不对,现在的时代,我似乎应该是住在七皇子府,然后东厢那个被火烧掉一半的院子里,那里几乎没可能有个房间能晒到东方的太阳。
所以我疑惑地睁开了眼,然后看见了好荒凉的一个院子,围墙四面,杂草好几丛。哦,原来是在画坊里,一堆垃圾中墨子遥那条刺多肉少的小杂鱼都还好好地躺着,散发着很自然的腐败味。
看看天,太阳在东方的天空上,估计是新鲜升起,时辰还是蛮早的,然后我抱着脑袋感觉里面已经混乱成一团浆糊了。
为什么一下就是早上了,为什么我会在画坊的院子里睡着了,为什么总感觉似乎是忘记了一些事,整个身体都有种深重的疲倦。
想了很久,我终于很悲哀地发现,本公主貌似真的是开始衰老了,记忆力衰退的很明显,好像忘记了件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事!
因为怎么也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也索性就不想了,看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惦记着我的那一份点工,在借着夏侯明渊家简单地洗刷时,突然觉得身上有股很重的腥味仿佛是在杀鱼的蒋家大叔家里穿梭过一样,诡异啊……
然后我就带着这样诡异的情绪匆匆往朱雀巷跑啊跑,好歹是算是在卯时前赶到了,但是敲了半天门,确实啥动静都没,就连平常老是喜欢站在门口逮着我教训教训,过过领导的干瘾老黄都不见人影。
事情貌似有点奇怪,思考了一会,然后转到沈家大门望了望。天,事情大了,沈家好气派的大朱门上贴了两条正经的封条,然后上面还有两个老大的大理寺的官印,鲜红血亮的。
诶,封条啊,沈家被封了。诶,沈家还欠我半个月的月钱没付给我呢!
瞬间我有点傻了,不是本公主不够聪明,实在是这世界过得太快,昨天还好好的一户人家,还因为太有银被我深切地嫉妒着,而今天居然就被封了家,啥都不是了。
说实话本公主是很矛盾,说在乎呢,实际上也就做了半个月的点工,除了那个小仙女,这户人家长的是圆是扁我都是啥都不知道,除了有点好奇,实在也谈不上关心还是啥。然后说不在乎呢,想起他们还欠着本公主月钱呢,还是有点关心的。
但是官府啊,那个话怎么说来着,生不入衙门,死不入地狱,好民不与官斗。本公主这辈子与官府打的交道并不多,心理还是有点惴惴的。所以在沈家门口晃悠来晃悠去,半天斗打不定主意。
在我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然后立刻就有人帮我下定了决心,突然嗦嗦地冒出几个人,身材精壮,衣装整齐,齐刷刷地拦在我面前,“你什么人,在这里晃悠什么?”
诶,怎么说好呢?
我还在这里犹豫,然后立刻发现不用烦恼了,因为那几个人马上就帮我下定了决心。“你形迹可疑,是不是沈家同党!跟我们回大理寺去!”
诶……
怪不得都说不跟官斗,简直就不是斗不斗得过的问题,根本就是官字两张嘴,只说不听,所以无论我怎么说,大理寺的那帮混蛋居然一个字斗没听进去,然后直接把我扔进了大牢。
这是本公主生平第二次的大牢经历了,不过比起上次来,这次的待遇明显差多了。一进去就大刑伺候,挨了顿鞭子,夹了顿手指,然后直接扔进了最黑最暗的那一间大牢里。
好痛,而且好饿,我无力地趴在地上,身下的一堆稻草又潮又烂,还很可疑地有几只黑乎乎的小动物钻来钻去,热闹地很。然后这个时候,我很不争气地想起了七皇子府,虽然那小子很欠扁的模样,但我的那半个小院子还是很干净的,至少不会发生其他可疑的小动物来抢占人类地盘的悲哀事情。
只是实在是太累了,而且又痛,所以我只是很堕落地挪了挪身体,离那两只小耗子稍微远了点,继续闭目养神。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动动弄出了点声响,旁边忽然有人挺惊讶地说:“是你!”
听他那口气似乎跟我很熟,于是我就很给面子地回头看了看,在对面的牢房里,似乎坐了个很衣服邋遢的人,因为光线太暗,所以他凑出来了,我才看清楚,原来是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