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挣扎着要不要顺路进去瞄一眼,真的只是顺路而已了,然后吏部几乎可以说没有丝毫防御设备门户大开的欢迎样子,很诱惑啊。
估计是老天不待见我这样贼头贼脑畏首畏脚的小模样,正在我在进与不进之间犹豫徘徊时,感觉那边路上慢慢踱来一人,在我身后站住了,然后散发啊散发出一股很强烈的怨气,这让正在专心打量别人家大门的我立刻不由有点寒意,似乎身体都有点冻结了。
“让开!”
估计是怨气没起到预期的效果,扔过来一句冻得特结实的冷冰冰的话,总算是把我敲得清醒了点,往边上挪了挪脚步。
然后我就见到了,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漂亮的一个……男人。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我发誓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在没有文诜的胁迫下主动的,如此自然地想到了诗词,然后还很离奇地认为,再华丽的形容,再美的诗词也不能描绘眼前这人的万分之一,仿佛是尊九天间最纯粹的至宝,空中飞扬的一粒尘土,呼吸带起的一缕微动都似乎会玷污这种美丽。
后来我回想的时候,那个时候仿佛时间一瞬间都停止停顿,似乎过了一千年之久,但事实上那个真的只是一瞬间。因为美色,我就发了那么一瞬间呆,然后那个美人一点没眷顾地径直走过了我身边,又似乎是因为我欣赏的那眼神太过于炙热,估计是没啥实质的东西,反正再怎么看总不能在美人背上烧出个洞来是不?所以以这个标准来判断,这个美人真的是很小气,很小气。
人都走过去好几步了,居然还不忘记回头瞪了一眼,然后那个时候我真切地了解到了啥叫目光如炬,以眼杀人,美人回眸一眼,简直跟六月飞霜样,冰雪漫天,奇寒无比啊。
然后我不小心瞄到了一块很大的伤疤,极其嚣张地覆盖在那美人左边脸上,几乎从额头一直蔓延到嘴唇上方。
因为那人走得极快,但这一半天仙,一半夜叉的脸只在我的视线中惊鸿一现,飘渺而去,反而还不如那凌厉的气势,杀人的眼神给我印象更震撼。套用文诜老头的形容来说,那男人绝对是纵横沙场人命无数才能有锤炼出如此杀气。
所以当这么一个杀气腾腾的美人冲进了吏部大门,而且是以丝毫不友好友善的姿态时,我开始咬着手指犹豫,究竟是该避嫌下次有空再来呢,还是要坚持我有热闹就看有麻烦就跑的一惯原则,无辜善良地蹭进去看吵架呢?
人生啊,确实是很矛盾,就像天天盼望着美人,然后一天突然碰见两个,一个天真美丽如九天仙女,可惜脑袋不大好使,人身不大自由,一个洁白凌然如高山雪莲,却是花枝半残,凛厉不可近,所以说美貌同其他是不可全得的,礼数跟热闹也是只能二者选其一的。
基于以上复杂的思量,吏部,我还是磨磨蹭蹭地再次进了去。
进去了之后,我踩发现明显是在外面磨蹭的时间太久了,最精彩的戏肉已经过去了,完全一幅暴风过后的狼籍。书籍,文件,毛笔,墨水,一跨脚甚至不小心踩到了某种很可疑的硬物,方方正正的,还带着鲜艳的印泥,很肯定是某位官员大人的看家官印……都很无辜凌乱地散在地上,完全是一幅实物版的泼墨山水。然后吏部敬业的官员们居然还能各自缩在角落里对着那半张俊脸,口水满地。
这都是些啥人类啊……有这么一群官员的凌国居然还能几百来没有灭亡,不能不承认完全是个奇迹。
勉强地回过神来,看着这场战争的两个始作俑者,脸色苍白眼眶黝黑的宋侍郎仍然以他瘦弱的身材完全不同的火爆脾气顽强地对峙,拿手指头指着那美人,破口大骂,但估计生平没好好经过粗口教育,颠来倒去就只一句夏侯妖孽,实在没其他啥营养。
估计是最近事情多了,听到这一声骂,我居然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扳着手指头数究竟是第几次听到这个夏侯了。首先,最先貌似是来自那个头脑简单,不事生产的七皇子,斗花然后输了一大把银钱给夏侯。然后再是我呆的画坊,据说主人也是姓夏侯的,但是扫了他半个月的院子房子,白白巴结了半个月的杂草蜘蛛网,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不过他家厨房我倒是很熟,用得也蛮顺手。
不数还真是不知道,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遇见没遇见过这么多的夏侯,而且居然一个名字都不知道,融州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也不知道这随手就被我遇见的三个夏侯间究竟有啥暧mei的。很好奇啊,所以我一反应几乎是本能地缩着身体竖起耳朵打听起来。
面对宋侍郎的怒火,咱夏侯冰美人一点都没有要融化的迹象,自顾着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美目四处溜了一圈,然后可怜的吏部官员的心脏再次遭受沉重的打击,一半原本就呆的看得更呆了,不仅眼神发直口水都快出来了,另一半则是满脸惊骇,惋惜惊悚啥表情都有,不过倒是回过神感觉到了宋侍郎散发的怨气,立刻理了理桌面,埋头一副工作到死的伟大精神。不用说,这一部分人身处的位置是刚好能看到夏侯冰美人伤疤的。
夏侯冰美人似乎是很习惯这种迷恋或厌恶的眼神,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不在乎,所以那******冷脸没有丝毫的变化,超酷地扔出一句话:“叫墨子遥出来!”
“诶,你找墨子遥?”宋侍郎不熟练的粗口突然勒马煞住了,小心地确定了下,然后立刻笑逐颜开,春风和煦,“原来夏侯将军不是来捣乱,是来找那混蛋的,怎么也不早说,害我们多大的一场误会!”
再一次确认,可怜的墨子遥名声差到了何种地步。我叹息啊,不过也由此确定了,墨子遥不在吏部,而且估计是很久没有出现在吏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