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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上)

『今日是轻烟昏睡的第七天。

有很多人守护着她。她躺在这些关心她的人中,凝听着他们的呼唤,却不愿意醒来。

可是,为什么不愿意呢?轻烟,这里有这么多你所关心和关心你的人,而你却宁可让他们伤心,却不愿清醒。

为什么呢?轻烟。

我发现我可以看见你的梦境,但是如果想将人心看透,那或许我的修为还远远不够。

一次一次地发现,我真的并不曾了解你。

我想触碰你的脸,然而,伸出手去,却清楚的看见自己的手的晨光中渐渐变得透明。

……果然是很早就应该觉悟的。

轻烟,我和你已经分隔了两个世界,再不可能交汇。

我望着自己的手,却突然间想要微笑。

呐,轻烟。即便我已离开了这个世间,但是或许,我还可以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

“凌大夫,请问小烟……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醒呢?”待凌大夫诊断完,沉默许久的叶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啊……我也不敢肯定,”凌大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这次的药似乎对叶小姐的病情有所帮助,如今叶小姐的病已有好转,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大概过不久就可痊愈了。至于叶小姐什么时候会醒……唉,这实在不好说。以目前的情况看,叶小姐应该恢复意识了,但她若是一直不肯清醒,那……那只能是叶小姐自己不愿那么快醒来。”

“唔……”凌大夫此言一出,原本已经松了口气的一行人顿时又开始担心,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沉闷了起来。

叶夫人忍不住啜泣出声。

“那……多谢凌大夫,劳您费心了。”叶老爷伸手扶住叶夫人的肩膀,出声向凌大夫道谢。

“哪里哪里,叶老爷客气了。”凌大夫微微躬身道,“既然帮不上忙,我也不便多留。依上次的方子给叶小姐服用,她的病,应该一两天之后便会痊愈。”

叶老爷点点头,俯身继续安慰伤心的叶夫人。

一旁的萧老爷见状,对方音示意道:“送凌大夫回去。”

“是。”方音应着,尾随着凌大夫退了出去。

深夜。

叶轻烟的高烧终于有了消退的迹象,已经不需要旁人守夜。

郇临风和春纪轮流守了叶轻烟好几夜,已经被强制要求去休息。然而放心不下的叶尽尘却要求要自己守护妹妹。

小烟……

望这自己唯一的妹妹,叶尽尘逐渐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院中开始有下人走动的声音。

啊,不知不觉,天就已经亮了呢……

然而,将目光移到仍安静的躺在床上的人,叶尽尘不由地苦笑。

小烟,你到底什么时候……“恩?!”

“小……小烟……”

“……哥哥……”

“小,小烟……”

床上的女子依旧安静的躺着,与过去的那么多天并无区别,可是……可是,她在笑,她在对自己笑;她可以说话,她认出了自己!即便她的眼神是涣散的,可是,她醒了!

“小烟!”叶尽尘不由分说地抱住床上的女子,“太好了,小烟,你醒了……小烟,你终于醒了……”

“哥哥……”叶轻烟有些迷惘地重复着,“我醒了……”

陷入昏睡的第八天清晨,叶轻烟苏醒了,叶家上下,开始了迟来的欢庆。

“小烟,爹娘在庭院中摆了宴席,要快点过去哦。”

“哦,好。”叶轻烟应着,将怀中的苓和淮放下,“那麻烦哥你**纪帮忙多送点吃的过来吧。”

“恩,好,知道你放不下这两只小家伙,我会和春纪说的。”叶尽尘笑着捏捏叶轻烟的脸颊,道,“那小烟先过去吧,我去找春纪。”

“啊……那我等哥哥吧。”叶轻烟躲开叶尽尘伸向她脸颊的第二支手道,“反正……我也不太喜欢这些,不如就和哥哥一起去找春纪好了……”

叶尽尘放弃了想捏妹妹脸蛋的想法:“那可不行哦,你还是先过去比较好。小烟你难得回来一次,我和爹娘都很高兴啊,而且萧伯伯和伯母都在,让他们等太久可不好。”

叶轻烟想了想,点点头:“恩,那我先去庭院等哥哥。”说完又俯身点点两只小家伙的脑袋,“呐,要乖乖的哦,不许闹。”

“嗷~”苓和淮一同蹭了蹭她,然后一起跟着叶尽尘走了。

来到庭院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已经等在那里了。出乎意料的是,她发现了郇临风也在其中。

“抱歉,轻烟来晚,让伯父伯母久等了。”叶轻烟笑着打完招呼,在众人的撮合中,落座在萧文远旁边。右侧的位置是空的,想来是给叶尽尘准备的。而叶轻烟的对面,坐着郇临风。

“因为临风这几天都在帮忙照顾轻烟,好几天没有睡了,作为感谢,我们让临风也一起过来了。啊……不如连春纪也一起叫过来吧,那丫头这几天也累坏了。”

“好的,我去叫她吧。”郇临风起身道,“也可以顺道让他们帮忙多准备一个位置。”

“这怎么行?”叶夫人出声阻止,“怎么可以让你去呢,打发一个下人去就好了。”

“没有关系的。”郇临风笑着,“老爷夫人放心,不碍事的,我去就好。”语毕,向众人行了个礼,便径自走开了。

“……看起来,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呢。”叶夫人望着郇临风离开的背影赞叹道,“真羡慕息南可以找到这么好的侍卫啊。好象也很有学识,听尽尘说,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可以从容应对。怎么说也已经是个家世良好的大家少爷啊,为什么会沦落到做侍卫的地步呢?”

“是啊……”萧老爷也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喃喃低语道,“不过,我因前年的一场大病,一直在城外的别苑静养,鲜少回府,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多了这个侍卫的。”

“啊,临风是一年多以前来的。”开口的是萧文远,“与他同来的还有一名女子。我见他们都似家教不错的样子,应该是蒙难才到了这里的。当时又调了些人手到爹的别苑,府中的职位也正有空缺,就把他们都留了下来。”

“是么?”萧老爷听闻此话似是有些不悦,冷笑道,“纵使我和你娘都不在,你也应该知道自己该留什么人,不该留些什么人。”

萧文远明白萧老爷意有所指,便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怎么了?”叶老爷见气氛有些冷场,便出声询问,“刚刚大家不都谈得好好的?唉,息南啊,我也真羡慕你,怎么这么好的人我叶家就碰不上呢?”

“哪里啊……”见萧老爷依旧面色不善,一旁的萧夫人立即出来打圆场,“我看尽尘就很能干,我们也羡慕叶兄和嫂嫂有那么出色的儿子啊。”

“哪里哪里……”叶老爷笑着摇摇头,“和文远比可差远了。而且也老大不小,也不好好找个姑娘家,我们看着也心急不是?”

“这事急不来嘛……”

叶轻烟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们寒暄,并未插话,沉默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小烟,你喝酒!”叶轻烟还来不及反应,手中的酒就被夺走。

有些迷惘地抬眼望向来人:“哥哥……”

“病才刚好,不许喝!”叶尽尘不由分说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哥哥……”叶轻烟顿时觉得有些无力。

“小烟,你刚刚真的在喝酒吗?”萧夫人转头望着叶轻烟道,“小烟的病才刚好,是不应该喝酒的……”

“啊……我没事……”觉得再说下去也是多余,叶轻烟放弃了辩解的想法,“恩……我知道了,谢谢萧伯母关心……”

“……尽尘,你一个人么?”叶夫人对着自己的儿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啊。”叶尽尘点点头,“我本来打算帮小烟去找春纪的,但是我没有见到她,于是叫下人帮忙给那两只小家伙准备了一些点心。它们还真是……有活力……”最后一句,叶尽尘说得十分无奈。

“这样啊……尽尘,你没有遇见临风么?”

“恩?”叶尽尘有点不明所以,“是啊,我没有看见他。他刚刚不是在这的么?怎么,他去哪里了?”

“啊……他刚刚去找你和春纪了。看来你们是错过了吧……”

“这样……”叶尽尘果断地转身,“那我去找吧,伯父伯母不用等我们了。”

“……等一下。”叶尽尘刚走出几步便被叫住,“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叶尽尘本想阻止,但是看着向自己奔来的女子,原本想说的话语在脱口而出的时候,只余下简单的一个字:“……好。”

小烟醒了。小烟喜欢跟随着自己。小烟喜欢对着自己绽放出笑容。

一切的一切,都像以前一样。多好。让自己,不曾失去生平最疼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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