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暗夜里,迷醉的花香缠绵着抽泣的呢喃。
绚烂绯红的花,开到荼靡。
唯有女孩,兀自彷徨在河畔。
红尘往事多少,尽在东流水中消散。
徒留下一地风干的花瓣,感叹着人世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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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了孝庄,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回到位育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我措手不及。虽然还没想好到底何去何从,但行动已经快过大脑,机遇稍纵即逝,现在已容不得我多想。装着要就寝屏退众人,我马上从床上爬起来,连鞋也没敢穿就开始忙活。头等大事便是金钱。
我连忙跑到镜台旁,从两个妆匣子里胡乱拿了些首饰用帕子包了一大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上面万一有什么皇家标记,那也当不掉啊。我轻手轻脚地点了盏灯,仔细挑拣了几样玉器金饰,再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接着跑到宝音平常拿银子的柜子找银子,谁知居然上了锁!翻箱倒柜搜刮了一番,还是毫无所获。折腾了半天,我把整理出来的包裹贴身放着,终于喜滋滋地见周公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换上宫女的衣衫,在宝音和琉璃的陪同下前往玄武门。按照孝庄的安排,我装作慈宁宫的宫女,代表她去看望陶格如。
为了低调行事,只有宝音一人陪我出宫。我暗暗高兴,琉璃这丫头眼太利了。不过据说,孝庄还派了一个侍卫候在玄武门,他负责保证我在宫外的安全。哎,看来闪人大计还得好好参详!
终于到了玄武门,果真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等在那里。为首那人虽是一副俊朗的武者打扮,却生的一双凤眼,透露出几分文人的儒雅……
如果他就是孝庄给我挑的侍卫,我真要好好考虑要不要把他也拐跑。老天爷估计听到了我的心声,因为那人居然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走来。
“可是慈宁宫的宝音姑娘?”
“正是。”宝音小脸飞上一抹嫣红,连忙答道。
“还有一位是……?”他望向我跟琉璃,眼神电力十足。
“是我。”镇定,镇定,我极力不让自己花痴现形。
“在下纳兰,奉皇太后旨意,保证两位此行的安全。”
“有劳纳兰公子了。”我微微一笑。
“两位,请。”简单一个“请”的动作竟做得如此潇洒,当侍卫真是屈才了。
上了马车,纳兰赶车,宝音补眠,我忙着打望。第一次逛正宗老北京呢,我能不好好看看?可一路上却好清静,偶尔能看见零星几家店铺,完全没有电视上老北京天桥的人山人海。我只好向宝音学习,靠在车壁上睡觉。
“两位姑娘,到了。”不知过了多久,纳兰的声音传来。
我把宝音叫醒,一起下了车。
面前是一座中等大小的宅院,古朴的样子倒不觉得落魄,只是门楣上没有挂匾,想来是男主人被除了宗籍,竟连姓氏也没有了。
纳兰在我打量之际已经去敲了门,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见是纳兰赶忙开门。
“是纳兰少爷啊,快请!”看来这纳兰跟我姐姐家挺熟的。
“牧克,这两位姑娘是宫里来的女官,特来看夫人的。”老人看看我跟宝音,连忙往里面让。
“主子正在喂夫人吃药,还望两位见谅,先在客厅稍候片刻。”牧克恭敬地答道。
“不用了,我们都是夫人娘家人,不必多礼。”
大概是有人交待过,他没再多言,领着我们朝后院走去。
还没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想来沉疴已久。因为是女眷的住处,纳兰没有随我进屋,身后只跟了宝音一个人。
刚进屋,便迎来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想必说的就是眼前这样的人物。只是满眼都是忧郁,让人看了心疼,我直觉这便是我姐夫傅勒赫。
果然,他屏退下人后立刻跪下,“草民傅勒赫给娘娘请安,恭祝娘娘万福!”
“姐夫,不要折杀我了,快起来!”我虚扶他一把。
“太后已经派人知会过了,对娘娘出宫一事要保密,所以草民没有前去恭迎娘娘大驾,还望娘娘恕罪。”
“姐夫,不必多礼,姐姐她身体如何了?”我忐忑地朝床边走去。只见一个与我容貌有五分相似的女子正挣扎着要起来,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病若西子。
我急忙上前扶住她,“姐姐莫动,你我姐妹不必多礼。”
“难得你能来,我想好好看看你。”
我只好扶她起来半躺着,又给她掖好被子,坐到她身旁。
“宝音给大公主请安。”宝音也来到炕边,却是满脸泪痕。
“是宝音啊,也长成大姑娘了呢!”她拉着宝音的手放到我手上,又道:“小公主从小就脾气倔,你是同她一起长大的,自是更懂她些,定要多提醒着她,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宝音知道。大公主,公主现在可懂事了,她学汉文、学画、学琴……总之,公主现在会好些东西呢,连太后也夸她,她……她……宝音会好好照顾她的。”她泣不成声,仍坚定地看着陶格如。
“好,我相信你。宝音,你去跟姑爷把大公子和二公子叫来。我有话想单独同小公主说。”
陶格如看着我,眼中泪意更甚,“萨琳娜,你好吗?”
我看着她,却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任凭眼里的泪往外涌。
我好吗?我莫名其妙从现代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在紫禁城提心吊胆地过着锦衣玉食、却口是心非的日子。我,算是好吗?
静妃好吗?她万念俱灰,被人抛弃在重重宫闱之中,最终落得不知魂归何处、身葬何方的下场。她,又如何个好法?
但这些叫我如何说出口,如何再给她心上划下一刀呢?
“我很好,真的。”我望着她点点头,“我最近学汉文,看到一句话叫‘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前总奢望着他是我一个人的,却忘了他的身份;现在他不要我了,我也不想要他了,这世上可不止爱他一件事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她有些愣忡地看看我,摇头道:“你既然进了宫,就只能依附着那个人了!”
“所以我又学到一句话,叫‘多情总被无情恼’,既然他多情是无可避免的,而我……如果注定逃不开那个地方,那么就只有……不谈感情。”
“多情总被无情恼……”她念了两遍,才说:“你明白这个道理,我便不再多说了。你我姐妹一场,自我嫁来京城只在你大婚时匆匆见了一面,算来也有六七年没这样好好聊聊了。你倒真是长大了,也懂事了。今后的路,你要好好走下去,阿爸还有太后总不能护你一辈子。记住,那个人也不能困住你的心,你的命在你自己手上,万万不可轻易舍去。”
原来她都知道的,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这个我今天刚刚见到的人却在关心着我。即使她真正关心的人,只是这身体的前任主人,我仍是要谢谢她。
当初我口口声声说不想知道自己的命运,认定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中,那我又何必画地为牢呢?既然史书都没有记载,我为何不创造属于自己的历史呢?
“姐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哽咽道。
“公主,两位少爷来了。”宝音抱着一个孩子进来,后面傅勒赫手上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来,给我抱抱。”我从宝音手里接过那孩子,他瞧见他妈了就直往他妈怀里钻,“来,姨姨抱,可别把额娘累着了。”
“算了,这孩子都快两岁了,就是离不开他额娘。”傅勒赫在一旁说道。他身旁那个大些的孩子却跪下来,“侄子鲁克度给姨娘请安,姨娘吉祥!”
“果然是个乖巧的孩子。”我脱下手里的玉镯递给他,“拿着,姨娘来的匆忙,也没别的见面礼,这个你拿着,以后长大给你媳妇还是成的。”
他望望他额娘,见她点了头才接了过去。“谢姨娘赏。”
我又脱了另一只给陶格如,“姐姐,这个留给小的吧。”
她接了过去,对怀里的小宝宝说:“构孳,瞧,姨娘给你的见面礼呢。”可那小家伙居然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傅勒赫本想把孩子接过去,她却摇头道:“就让他这么睡睡吧,鲁克度好歹跟我有几年的母子缘,这孩子也不知道还能……”说着又是一阵眼泪,我们连忙劝阻,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萨琳娜,这两个孩子有你看顾,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姐夫,因着先人的事落到如今的境地,实在不是他能左右的。嫁给他这么些年,他都是全心全意地对我,我也无憾了。但他是个重情义的人,若我有个三长两短……”
“别说了,阿如,别说了……”傅勒赫哽咽道。
“不,今日不说,以后就难得有机会了,妹妹出宫一趟也不容易。若我真去了,你就替我恳求太后复了他的宗籍,让他归宗爱新觉罗家,再帮他娶个继福晋吧。”陶格如恳求地看着我。
“姐姐……”
“阿如……”
“萨琳娜,能够答应我吗?”眼泪从陶格如漂亮的眼里,看着我不忍。
“姐姐,你放心,姑姑说了,你有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的。你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就好。我也乏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再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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