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千般想法萦绕在心头。
“怎么了?”福临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事,大概是今日起得太早了,头有点晕。”我定下心神,睁开眼,回他宽慰的一笑。
“脸都白了,还没事?我们去前殿休息一会儿。”福临扶住我道。
“不碍事的,董鄂大人还在下面等着呢。”我摇头拒绝。
“吴良辅,跟鄂硕说朕改日再见他。”福临对着吴良辅嚷道。
“等等,吴公公。”我叫住正在收拾残局的吴良辅。
又转过头来看着福临道:“真的没事,我在一旁休息一会儿就行了,这边耕藉礼还没结束,待会儿大臣们还要来行礼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逃避不了,不如我先打探一下敌方的虚实。
“真的没事?”福临仍是不放心。
“没事,我保证绝对没事!”
“那好吧,先休息一会儿。”福临扶我坐下。
一旁的吴良辅却有些两难了,这鄂硕到底还宣不宣呢?
我瞧见了,不露声色地对福临说:“刚才你不是说要赏董鄂大人吗?既然人都来了,就宣他来觐见吧,说不定又能生点什么有趣的事呢。”
福临见我脸色好了些,也松了口气,道:“好吧,吴良辅,宣鄂硕上来吧。”
“臣前锋统领董鄂*鄂硕给皇上请安!”
来人虎背熊腰,一看便是武将出身。虽然已是两鬓染霜,但五官深邃,容光焕发,可见年轻时必是美男子一名。
“平身!”
不晓得是因为我放肆的打量太过火了,还是因为我这个粉面朱唇的小太监坐在福临身旁引起了他的浮想偏偏,鄂硕起身后盯我猛瞧,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震惊。
他的举动很自然引起咱家醋坛子的不满,福临摆出一副庄重的样子道:“董鄂大人曾随太宗皇帝征战南北对吧?”
“微臣有幸追随先皇,是微臣的福气。”鄂硕诚惶诚恐地答道。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莫非董鄂大人舞刀弄枪惯了,竟奈何不了那小小耒耜?”福临呷了一口茶,看向鄂硕的眼神满是嘲讽。
“臣确实拿刀惯了,用不惯那贱民用的玩意儿。”这鄂硕倒真是个直肠子,可这不是连带着把你家皇帝主子给骂进去了吗?
“嘭!”福临猛地将小盖钟往桌子一放,厉声道:“贱民?鄂硕大人觉得何者为贱,何者又为尊呢?”
“臣……”这鄂硕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把刚刚用耒耜耕地的福临也骂进去了,脸上瞬间青一下白一下的。
“臣是武将,只知保家卫国乃是最重要的。若论尊贱,臣窃以为,中原大地,为农者众多,是为最贱;皇上乃真龙天子,天下唯一,是为最尊。”
福临脸色稍霁,不过姐姐我可不喜欢你这蔑视农民伯伯的言论。
“鄂硕大人,您可听过一句话,‘凡事皆须务本,国以人为本,人以衣食为本,凡营衣食以不失时为本。’?”
鄂硕见我一个小太监开口微微有些不满,再观福临却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大约猜到我的身份不一般,只好勉强答道:“没听过。”
“这话就是说,一切都应该致力于根本,天下以百姓为根本,百姓以衣食为根本,生产衣食以不失农时为根本。您看这中原大地,沃野万里。没有这些‘贱民’种耕田犁地,你我何以果腹?何以遮体呢?”
“这……”鄂硕无言以对。
“好个天下以衣食为本!那以你之见,为农者当为最尊啰?”天,不用这么较真吧。
“是也,非也。”我拿出以前高考做历史论述题的底子,硬着头皮继续道:“如今天下初定,兵戈暂止,正是大力发展农业的好时机。当今天下为农者甚多,因而农业必为安定民心之根本,万万不可轻贱。如若皇上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必能尽得民心。”
见福临颇为认同的样子,我又接道:“而若论尊贵,董鄂大人所言极是,皇上乃天下独一无二,是为九五之尊。”这马屁拍得我自己都鄙视,但在外人面前总得给我家这位长长脸吧。
幸好吴良辅来报,余下的藉田已经耕完,鄂硕和我总算得以逃出煎熬,所谓的给他的赏赐自然也没了,不过看福临样子,没有罚他就该偷笑了。君心难测啊!
福临起身来到汉白玉石栏前,魏象枢率领上中下三等农夫各十人手执农器朝见,百官行庆贺礼,至此耕藉礼毕。福临赐宴先农坛斋宫,犒劳百官。
设宴的宫殿位于先农坛内坛东北部,坐北朝南,南边内外开着两重宫门。大殿位于中轴线上,其后为妃宫殿,两殿之间东西两侧各有一座配殿。
我实在累得慌,便提前离席去妃宫殿休息。妃宫殿殿檐铺着绿琉璃瓦,殿内全用金龙和玺彩绘。
不过再漂亮的装饰,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的。我揉揉麻木的眼睛,钻进紫荆绿萝刚刚铺好的被子里。
累,真累,从身体到心理都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见到鄂硕,还冲动地对国事发表意见,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鄂硕居然是个军功累累的武官,看上去虽然一副武者的直爽豪气,但看得出也是个颇有心思的人,那么董鄂妃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还有鄂硕的眼神,初见时的讶然,后来的不满与探究,最后临走时就是一团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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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在大殿宴请群臣,心里却老是惦着萨琳娜。
他看的出来,萨琳娜今天心事重重的,是因为要回宫的缘故吗?他知道她的娜娜不喜欢皇宫,但他由衷地希望她待在他身边,他希望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她。
他对萨琳娜那套神佛之说将信将疑,可若不是神佛的力量,她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就像今天她所谈的那些“以农为本”的道理,这是以前的她绝对不会说的。但她又好像没变,她的眼神,她的小动作,无一不证明着她一如当初。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面对这样的娜娜他再也冷不下心,再也离不开她。
酒过三巡,福临借故离开。当他来到妃宫殿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幅海棠春睡图。萨琳娜已经睡着了,她平躺在榻上,双颊染着抹红晕,唇角挂着恬淡安逸的笑,太监帽被扔在一旁,一头青丝披散在床边。
福临眯着眼、托着腮看着她,身上浓浓的酒味说明他带着几分酒意,否则他的眸子不会如此蒙胧,像笼了层轻纱,让他觉得她突然变得好遥远。
他有些心慌地俯下身凝视她,好像是为了确定她的存在。
修长的指滑过她的鬓发,将散乱发丝圈在指节上把玩。手指又顺势拂过她的耳垂,滑过她尖尖的下颚,触摸那滑腻的肌肤。
终于,他不由自主地吻上她的唇。她嘤咛了声,却没被吵醒。甜美诱人的声音蛊惑着他加深这个吻,原本要浅尝辄止的他不由得继续温柔地巡礼她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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