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用左手细心的为那只站在他膝盖上的,正在啄食他右手手心里小米的信鸽梳理着鸽羽。
据李昭讲,这只名叫“墨羽”的黑色信鸽是谢琅“自己”自小养大的七只信鸽之一,所以才会如此容易的在这茫茫大地之上很轻易的找到了谢琅这一行六人。
“墨羽”的到来让谢琅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轻松,不仅仅是因为它带来的那则消息部分的证实了谢琅对谢家形势的某个判断,更是因为它对自己这个“谢琅”那种自然的亲近,让谢琅终于可以确信自己这个来自异时空的“牛翔”已经和这个时代的“谢琅”完全的融为了一体。
动物的第六感原本就比人强烈,而鸽子这种生物更是以感官敏锐著称!如今连眼前这个精灵可爱的小生灵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手养大它的主人,那自己更没有必要担心其他人可能会产生的怀疑了。
“从这一刻起,我已经完全的成为了谢琅,魏国最富有的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而既然老天如此慷慨的给了我在这个世界再活一次的机会,那我自然不可以辜负上天的恩赐!”,谢琅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就在几个月前,当谢琅刚刚来到这个时空之时,他对自己的未来只感觉到迷茫,以及恐惧!
他实在是一个太过非典型的穿越者!
这不是他所在那个时空上曾出现过的历史,而他也自然无法拥有其他许多穿越者最大的本钱——未卜先知。
所以谢琅一直很害怕,尤其害怕这个在他前任遗留的记忆里异常恐怖的谢家!人性本恶,自古皆然,无论是谢琅原来所在的那个时空里曾发生的历史,还是这个时空里前面那个谢琅曾经历过的一切,都是这八个字的最佳佐证!
一想起回到谢家后就要面对的那些早已在豪门内斗中修炼成精的谢家“兄弟”和“姨娘”们,谢琅就立刻onehead,twobig——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他这三个月便一直在荆州踟蹰不归,并竭尽所能的招揽每一个能罗致麾下的人才,不过直到踏上归途,这仅有的三个下属——秀才、前捕头以及前杀手似乎还都没法和自己尿到一个壶里……
所以谢琅一直很郁闷,直到“墨羽”的到来。
虽然和谢琅最初的猜测有所差距,但却不中亦不远矣——虽然并没有直接被“父亲”谢伯驹选中成为家主的继承人,但自己这位十三郎却成为了那位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四哥雀屏中选最重要砝码!
成婚十年却一直没有子嗣的谢萌萌最终向谢家现任的家主,他和谢琅共同的父亲谢伯驹做出了如下的保证——如自己在继承家主之位后还没有嫡亲儿子的话,那么就将选择由他在十年前亲自找回家中,并一直抚养至今的十三弟谢琅为谢家下一任的家主……
记得在原来那个时空里曾有人说过,如果说穿越者在来到异时空后有什么是可以依凭的话,那么无疑只能是——运气!
一个在前世连工作都找不到的落魄大学生,不但在意外死亡后在另一时空获得了一段全新的生命,而且又将成为这个国家最大的垄断财阀未来继承人的继承人!还有比这更强悍的运气么?
而眼下即将开始的这场对话将是对谢琅刚刚彻底树立的信心的第一场考验!
****************************************
几个人陆续来到了谢琅所在的篝火旁,谢琅目光低垂,轻声道:“都坐吧。”
谢琅清澈的目光依次从环作在篝火旁的几人脸上扫过,除了奉命提前快马返回沈州的李沫,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一个月的风尘仆仆,大家看上去比从荆州出发时都憔悴了几分。但钱之江还是那副阴阳怪气地晦气模样,而秀才则一如既往地满面阴郁,李昭则维持着他万年不变的冰山造型,至于钟悍梁……
这名前“神捕”表情平静,看上去显得气定神闲。自从那天大致猜出了谢琅话语中隐含的意义后,这个谢琅给予了很高期望的准部下依旧保持了让谢琅颇为欣赏的淡定,对谢琅的态度也并没有因为后者身份的变化而有所改变,而是一如既往地维持了那种恭谨又略显疏离的相处方式。
在谢琅看来,钟悍梁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人才,作为一个出色的捕头,他拥有相等缜密的分析能力和精确的判断力,又有着相当不错的身手,更是一个懂得坚持自己原则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为一个已经被定了死罪的曾阿牛强出头。似他这种意志和信念都极为坚定的人,并不容易甘心雌伏于他人羽翼下,不过在这一点上,谢琅却是有相当的把握。
在谢琅看来,他要在这个时空生存下去,除了目前看来颇有些无往而不利的运气外,另一个巨大的资本便是——他比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更加了解“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钟悍梁心中有所求,而谢琅则有可能帮他达成这个宿愿,但他若想达成宿愿就必须首先帮谢琅完成心愿,因为唯有谢琅完成了心愿,拥有了更强的实力,则钟悍梁才有可能获得一偿所愿的资本——这个听起来颇有些像顺口溜的诡异链条便是谢琅收服钟悍梁的最大砝码。
“各位”,谢琅摩挲着“墨羽”漆黑的羽毛,“刚刚接到家里的飞鸽传书,我那老父亲已正式选定我四哥作为我们东关谢家的下一代家主,至于我……”,他微微一笑,“则会被选为下一任谢家家主,也就是我四哥的接班人……也就是说,我将是谢家继我父亲和四哥之后的下一位家主。”
“恭喜少爷”
“恭喜十三少”
“你能活着坐到那个位置再说吧。”
周围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谢琅微微一笑,摆手拦住了因为钱之江最后的出言不逊而准备出手教训他的李昭。
“李昭不必如此动怒”,谢琅微微一笑,“我的确未必能活到坐上那个位置的一天,但是我这个人很怕寂寞,所以我已经提前飞鸽传书报请家主,让他把你们几个列入专属于我的清客名单,并昭示全族了。”
“几位的年纪也都不小了,相信对于像我家这样所谓的豪门富商风光后面的尔虞我诈也都有所耳闻”,谢琅好整以暇的继续道,丝毫无视钱之江抛过来的足以杀人的目光:“各位都是我的清客,想必如果有人想要我的命的话,那么相关的名单上也一定少不了各位。”
“十三少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一直缄默着的秀才突然插话道,这位自被钟悍梁从牢中救出后就愈加沉默寡言的文武双秀才,在这一路上一直都少有欢颜,如今更是显得神情黯淡:“钱兄如何想我不清楚,但我和钟大哥既然已经答应了十三少,就断不会做那言而无信的事。”
“吕兄莫要动气”,谢琅向秀才拱了拱手,继续道:“我在信中专门注明,吕兄入我门下为清客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之所以要纳吕兄为清客,只是为了让家主行文官府把吕兄的丁籍从江南转入我东关省,以便吕兄明年在东关就近参加乡试而已。”
“事急从权”,谢琅看着满面惊诧的吕秀才,“来不及和吕兄商议,还请吕兄原谅则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旁的钱之江阴阳怪气道。
吕秀才没有理会钱之江,他直直看向谢琅:“这如何使得?”
“之江兄说的没错”,谢琅微笑道,“小弟如此行事,自然是有所求。”
“令堂在世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吕兄能金榜题名,光耀吕家的门庭!所以小弟这第一请,便是请吕兄来年一定要高中,以慰令堂的在天之灵。”
“至于小弟的第二请,便是希望吕兄今后能真的将小弟当作自家人看待。钱兄也说了,小弟其实不是一个做事完全不求回报的人,不过请吕兄放心,即便将来小弟有需要吕兄帮忙之处,也绝不会勉强吕兄作那些有愧良心的事。”
“这其实这正是第三请”,谢琅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吕兄若有朝一日能入朝为官,当一定要牢记做个为民做主的好官!万万不能沦落为周秉衡那般的城狐社鼠!”
吕德林脸上已是一片肃然:“多谢十三少!如真能考得功名,吕某定会按十三少今日所言,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我就说了,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饭”,插话的又是钱之江。
“至于你”,谢琅微笑着转向钱之江,“在名单上,我专门把你列在了第一位!”
“你……什么意思?”,钱之江脸上容色数遍,语气也突然有些干涩。
“你说过我欠你好几条性命,我只是想快点还给你而已。”,谢琅笑得颇有些俏皮,他没有理会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的钱之江,而是径直转向了坐在他正对面的钟悍梁。
“至于钟兄,我现在就有一件难事要辛苦您。”,谢琅笑得非常诚挚。
“少爷请吩咐”,钟悍梁回答的依然是那般不卑不亢。
“钟兄的师父我已经着人安置在某个去处了,我担心我手下那些粗手大脚的下人招呼不好牛老先生,所以还要辛苦钟兄自己跑一趟了。”
“同时还要辛苦钟兄帮我做另外一件事”,看着终于露出感激神色的钟悍梁,谢琅脸上的微笑更浓:“辛苦钟兄……帮我顺路找两个人。”
PS:今日计划三更,呼唤推荐和收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