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三位听到这句话,便纷纷停下手里洗牌的动作抬起头来往门外看,眼中有喜有惊,更多的,是对背朝门坐着的那位露出捉狭的笑意。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白色褂子的人对自己正对面的人抬了抬眉毛,对方马上领悟含义,立刻把手上的牌放在桌上,然后站起来往门外招呼道,“哎呀,这不是九丫头么,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
“是呀,真的是好些日子不见呢~”九魅笑盈盈地说,“但是我上次也还是看到你们在打牌的嘛~对不对,老爷子?”她巧笑嫣然地走到白褂人身边,侧低下头看了看座位上的人。
“对对对,你瞧瞧,最近还真是难得,我们老哥几个一直都比较有闲,这不,就下来逛逛……”九魅左手边的那位天庭异常饱满的长髯老者拎着茶壶对着壶嘴滋溜了一口。
“老爷子,”九魅伸出手在白褂人身上轻拍两下,笑的更加灿烂了,“小赌怡情,上面那边的人早都研究出结论说,打牌有助于预防老年痴呆症哟~这么看来,老爷子找我来,不是要医治这方面的病症咯?”
“阎老爷子身体好着呢,怎么可能会……”右手边那位,刚才一直对着面前的牌沉思,错过了刚才的几句话,忽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听到话题已经继续到了什么老年痴呆症,赶忙摇着折扇插了这么一句,岂料此言一出,立刻招来周围三位老兄的挤眉弄眼,又跟着说了句,“对啊,我没说错啊,你们谁听说过地府的阎王老爷还能头疼脑热的?”
这句之后的场面更精彩,周围的两位马上一个用一只手背连连拍着手心,另一个马上眼睛看向别处,然后索性全都偏过头去翻着白眼心骂太白金星真是越老越糊涂,话都不会说了。
至于被太白金星不幸抄底的正在用衣角擦拭眼镜的白褂冥君,更是被这句话弄的差点把镜片从镜框上抠下来。
九魅听完这话,脸上笑意不减,“还是白叔为人耿直,”一边说,一边继续笑咪咪地瞧着冥君,“而且我还记得,民间还说,阎王老爷从不撒谎呢~老爷子,您说,这话对不对?”
冥君被这话说得肩膀微微一颤,但还是坚持着把手上的眼镜擦拭完毕戴回眼前,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说:“九丫头说的是没错,可是……”
“可是,阎王老爷今天就不止是骗了九丫头,更是用自己生病这种无聊的借口让黑无常哥哥亲自跑去我那儿威逼利诱着九丫头过来……老爷子,您这样做一定是有理由的吧?”九魅对着冥君眨了眨她那双比小鹿还要无辜的眼睛。
“额……哈,哈……”冥君干笑着,“这个……那个……其实……”
“哎!九妹妹!你可来了!姐姐真是想死你了!~”正当冥君尴尬无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时,冥妃适时出现说出的话,无心但完美地替自家老公解了围。
“你看你看,还不是你这姐姐成日在我耳朵根子下叨叨着要找你过来,自从上次……之后,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叫你,所以……”冥君一边说一边端起身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九魅朝冥君笑着,又转身往门口的冥妃身旁走了两步,“姐姐,我才过来,所以还没来得及过去你那问好呢~”
“哼~九妹妹,你别管我们家那个臭老头,”冥妃一身暗色衣裙,笑眼弯弯的目光美艳之中透出犀利,虽然一看已经知道年纪不轻,但想是年轻时也曾为倾倒一方的美人。她朝九魅伸出手挥了挥,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这个小动作让她手腕上一只黑色的镶钻chanel双C手镯,马上从蓝紫色华贵云锦绸宽口衣袖下滑了出来,“姐姐这几天又淘了好些好东西,走,和我看看去~”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从自己手腕上新买的镯子上扫过,透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九丫头,你就快去陪我那个老太婆聊聊天吧!”冥君看到九魅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夫人身边,赶忙要把二人往内院赶,“要我承认错误也好,要我怎么样都行,只要你能和她说说话,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最好住在我府上好了,哎呀呀,我的救星啊!”
“死老头,怎么了?不就是让你帮我买几个包嘛,看你那个小气的样子!”冥妃一听自家老公这么说话,马上不乐意起来。
“好了好了,姐姐,你不是说要给我看新买的东西么?在哪儿?”九魅知道这对老活宝一旦吵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赶紧插话,“不过,姐姐这个新手镯还真是……”
“对啊,你看,这个还是前几天……”
看到两个女人找到了兴趣点,一边说一边往内院去了,冥君这才在厅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哎呀我的天,我的钱包今天可算死里逃生了。”
“阎王也有怕的?”太白金星摇着折扇,在冥君面前笑得好不揶揄。
“别提了,唉……”冥君摆摆手,不想再提,岂料一直在他对家坐着的四人中唯一还是黑发的那位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阎老头,你家这位还算好的,起码在你这里天高皇帝远,和那些女人们不能经常凑在一起,不像我……”说话人拿出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晃了晃,“老白、仙翁你们两个可是不知道,我们家哪吒他娘,成天和西王母、嫦娥、仙女们在一起,我俸禄还没到手,早都已经被她截去换成什么prada手袋和雅顿的胶囊……”托塔天王说着,双目已经泪流成河。
正当几位老哥在厅里悉数着女人们爱买东西给家里造成的灾难时,内庭里,冥妃已经开始给九魅展示起最近几天她新斩获来的“战利品”了。
“这套护肤组,可是我提前订了好久才买到的。”冥妃手上拿着一套银色的礼盒抚mo着。
九魅看了看礼盒上的镂空标志,凭借自己尚还保留些许的人间界那个叫做现代的有关奢侈品高昂价格的记忆,心里对于刚才冥君如此迫不及待地送她们进内庭的苦衷,方才了解一二。
“成天呆在这里真的是让人受不了,”冥妃一边把她的宝贝们一样一样地递给九魅看,一边继续说着,“我真是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忍受了这么多年,我居然前一阵子才开始发现这些东西可以解闷儿的伟大魅力,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些……得要不少银子吧?”九魅被冥妃递过来那些一样一样都是限量版的东西弄得几乎瞠目结舌。
“俸禄不就是拿来用的么?不用干吗,难道还等着它生根发芽?”冥妃根本不理会九魅言下对于限量版的奢侈品价格昂贵的提醒,“上面那些姐妹们有的,我也要一样不能少!”
冥妃常年久居地府,远离天界娘家,一个人在下面清清静静的,虽然少了很多姐妹之间的沟通,但却也在不知不觉间少了很多和姐妹攀比的烦恼。前不久,西王母办的年终酒会上,冥妃算是被彻底得洗了次脑,看到自己昔日的姐妹一个个打扮得利落漂亮,把千年以来宽袍大袖的华服都存进了箱底,换上了时尚利落的轻便时装,更加让她自己那一身隆重的传统礼服在她们之中异常突兀得老土。
从前与她关系很好的几位姐妹好不容易看到久居地府的她,又看到她如此地赶不上潮流,不由得狠狠地把她数落了一番。大意无非是说要她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即便是神仙也应该活在当下。
酒会之后,用冥君的话说就是:世界上有一种病毒叫做时尚,它成功地感染了我家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