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倒有一个人选,虽然现在乃是一个小小的街司,但以前却是大宋武状元,更曾是四品壮武将军……”
“你是说郑虎臣吗?”谢太后打断越长风的话,皱着眉。
“正是此人。其是忠是奸,寿和圣福在看过血书之后心中必有明断。微臣也明白,当下你要着眼大局,故只能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越长风拍砖加拍马,审时巧言,“微臣不求寿和圣福给他官复原职,只要能将他这街司一职改为同级军职即可,这样也不枉他一片亮剑舞枪的报国之心,更彰显寿和圣福的体恤和圣恩啊。”
谢太后一边微微点头,一边思考,片刻,叹息道:“好吧,就依爱卿之见,加封郑虎臣为八品宣节副尉,自今日起专事爱卿的安全。”
“谢寿和圣福!”越长风赶紧磕头谢恩。
“只是,越爱卿啊,我怎么记着上次你替郑三如还俗求情,现在又替郑虎臣求官,难道你是在假公济私不成?”谢太后有意诘问。
越长风正色道:“寿和圣福明断,自古就有举贤不避亲之说。而事实是,我与郑家绝非亲朋!如是请随意发落!”
谢太后浅笑:“眼下不是,将来也必不是啊。”
越长风心想,老太婆竟敢涮我,我还得宰你一下,于是,门牙凿了一下嘴唇,他又苦着脸说:“寿和圣福,微臣尚一个请求……”
身上带着一样好东西,越长风出了皇宫。天上,阳光大热,灼灼其华。
走出丽正门,绕行到御街南段时,越长风忽觉胃疼,这才想起早饭还没想呢,就随意找了个散酒店,要了些剩下的酸馅包子、梅子汤,恍然想到了自己上大学在暑假打工的艰苦日子。
只是,已近中秋,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到处是红袖绿衫的男男女女,是地位不亚于当代奔驰的马拉轿车。
想着叔叔的那个小诊所,想着那些走在安装着红绿灯的、穿着露脐装、喝着汽水、打着手机、提着笔记本的男男女女,他忽然有了想哭的感觉……
想着那个黑衣道士,越长风一路东张西望地回到火疗铺,高和尚正给一个人做火疗,而方掌柜已经在那里等了半晌了,一看他回来,马上把他拉到一边,往他手里暗塞了一块银子,问能不能让他提前几天在歌馆运营火疗。钻空子的人真他哥的无处不在啊。越长风用力攥了一下银子,又还给他,没同意。他不能因为一时小利而坏了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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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越长风做火疗的心几乎没有。他一直在担心前几天安排的那几件事,做得怎样了。
八月十三日早餐后,越长风决定实地验看一下。明天就要用了,那些事要尽快完成才行。
出铺子的时候他无意中一回头,正看到高和尚往静安嘴里塞鸡腿,真是羡慕得肝儿都耷拉得老长,心里就想到了那个天下第一绝的郑三如。昨夜又给她做了一次火疗,表现自然多了。他希望有一天再给她做时,能把布垫儿直接铺到她注定洁如玉白如脂的小腹上,而不再隔一层红肚兜儿。
越长风坐上马拉轿车,郑虎臣则带四个亲兵跟着保护。昂昂然走在大街上,那真是少有的威风。现在的郑虎臣,对越长风的感激更不用说了,真如20世纪每年冬天的流感,绵绵不绝。
越长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刘记木器铺,在城北的望江桥。在这里,越长风叫他们做的是木制招牌,原来的“御封越记火疗铺”的大招牌就是在这里做的。现在要做的,则是比那个稍短稍稍窄些,而且数目为三十个,招牌所雕内容分别是“御封越记火疗铺第一分店”直至第三十分店不等。越长风之所以一下子制作三十个招牌,而不是十几个,是因为他相信,在他的努力下,在临安城至少可以发展到三十家分铺。当然也有孤注一掷的想法,因为制作一个招牌就要二两银子,如果不把招牌挂到别人墙上,那就亏大了。
他们到刘家木器铺一看,还差最后一个就全部完工了。
这些招牌一律选用上等柏木,个个是精工细作,黑底,浮雕,饰以白色云纹,每个字都涂以金粉,庄重大方,望之生敬。而最有创意的一点是越长风所想所求,那就是火疗铺的“火”字弄成一团正燃烧的火字形,这也就加大了招牌制作的难度。
刘掌柜的感叹说,这些招牌,不管是用料还是工艺,全都称得上是临安城最贵最好,将来墙上一挂,定能让人耳目一新。
越长风手抚着招牌,很满意地叫着好。招牌如人脸,花重金打扮一下没坏处。
越长风和刘掌柜的商定:明日巳时(8点至10点)之间招牌准时运抵火疗铺。
接下来,越长风又带众人赶到了城南的太和桥,这里,有在临安以印刷精良而出名的陈宅书铺。从望江桥到太和桥,一北一南,相距近乎十里,一班人跑得个个流汗,不过城里喜迎中秋的景象倒也见了不少,一街两行,各色月饼,青皮桔子、红皮石榴,以及梨枣各种水果也喜庆庆地摆着。看着那些入眼就酸的桔子,越长风真想跳下去买几个过过瘾,只是时间紧迫,哪来的心情。
到陈宅书铺一看,情况进展也很顺利。按越长风的要求印制的几样东西正在紧张进行,天黑之前便可完成了。
越长风这才稍稍放了心。但心中还有一件事不能放下,那就是何仲山去请何三山回来帮忙迟迟还不见人回来。要是明天晚上还不能回来的话,可就要耽误他的大事了啊。可以说,如果那件大事能办好,火疗铺就能一炮而响,不管有多少有钱人尝试火疗,至少百万临安人会知道这个全新的疗法,而了解火疗就是参与火疗的第一步啊。
几个人回来已近午时。一路未见任何异常,郑虎臣就先领着四个手下去火疗铺南边的包子酒店午餐,越长风则让雇来的轿车走了,自己走着直接回了铺子。在离铺子还有几丈远的时候,他忽然一愣,只见桂花树下站着一个娇小的江南少女,她正双手靠在树身上左顾右盼呢。
又近了几步,那少女正好也扭过脸来,越长风再一打量,心里波地一动,马上想到了两句诗:花面丫头十三四,春来绰约向人时。
可爱,真是太可爱了,只见她头扎两揪朝天髻,戴几朵绢花,青裙儿麻鞋,朴素简洁。最动人的是一双眼睛,象漫画里画的,那么大,那么黑,那么深,含着几分调皮和天真,让人一见就想抢先一把抱在怀里疼上三分。
这时,那少女也看到了越长风,见越长风看她,脸先是稍一低,但很快又昂起来,冲越长风嫣然展齿一笑,脆生生地问道:“这位客官,可是来火疗的吗?”
越长风心里一惊,马上假装认真地问:“是啊,不知火疗一次多少钱啊?”
少女伸出一根手指:“一两银子。”
呀,这么快就入道了!越长风门牙一呲一笑,刚想再逗她,何仲山从铺子里跨了出来,冲那少女大声说道:“疯癫丫头真是胡闹!他就是我给你提及的你长风叔叔,就是他救了你爹!你不是说要当面谢他吗?”
那少女的脸马上通红,快快弯腰深深给越长风施了一礼,低声说了句“谢过越叔叔”就跑进了铺子里,脚步异常轻盈。
越长风哈哈大笑,连说不谢,心里不禁为自己刚才对她一丝轻薄暗叫惭愧。
何仲山也笑了,指着那少女的背影说:“兄弟,这丫头叫小九,是我大哥何仲山的女儿。这两年一直跟着三弟在江湖上厮混,蛮野胆大,全不懂礼数,请兄弟勿怪。”
“怪什么,难得如此直率的女孩子。热情又大胆,火疗铺就需要这样的人。”越长风由衷的赞叹,差点儿要夸她的名字灵性可爱了。
两人进铺子坐下一聊,越长风才知道,今天早上他们就从赣州赶到了临安,越长风前脚刚去望江门,后脚他就带着何小九回来了。
“何三哥呢?”越长风左右不见第三个人,心慌了。
“噢,他还要办理一件要事,行程慢了,但最迟明天一定可以赶到临安。”何仲山欲言又止,不敢正视越长风。
越长风只好说不急,其实心里急得很,要是万一明天何三山赶不回来,自己的大事可就要耽误了啊!
何仲山和小九急着去石佛庵看望何首山,没再和越长风多说,就匆匆而去了。弄得越长风心里竟然生出几分不舍来。
“哟,越大翰林,看你眼光直直的,恨不能刺进马屁股里去,是不是看上了那个何小九啊?”静安在一边酸溜溜地刺了一句。
“贱尼,就你屁话多!”高和尚笑骂着静安,把一锅火龙液端下来。
越长风嘿嘿一笑:“是啊静安师父,就算我找女人也该找个叫我哥哥的而不是叫叔叔的吧?”
“难说,叫着你叔叔亲热只怕更馋人哩……嘻嘻……”静安眉眼里含着春,更放肆了。
高和尚从柴火里掂出一个烧焦的嗞嗞作响的鸡腿,冲静安的脸上就戳:“贱尼,今晚就让你叫我叔叔!”
“叫也无妨,一声一两银子!”静安一伸手,在高和尚的脸上抹出一个黑无常来,三人同时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