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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一级戒备

地球公元纪2885年6月21日,当全人类还在为一个月前第七联合舰队在银河系中途岛击败虫族和兽族的联军进攻而欢欣鼓舞时,一艘不起眼的二级战舰正横越银河,并半路就开始联系地球北美蝎沼监狱,传达联盟空军指挥部一项4A级命令:一级戒备,准备接收一名来自中途岛军事法庭的刑事重犯。

蝎沼监狱胖达320公斤的典狱长在办公室接待了高高瘦瘦的特派专员王宁,当王宁刚把文件递给他,他胖胖的手指就不耐烦地把文件推到办公桌的康柏图章边上。

“小老弟,空指部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个人而已,居然要一级戒备,你们知道光一级囚舰的油料钱就得多少吗?你们该清楚,我们监狱这一百多年来出事故的纪录可是零。”

王宁扶下眼镜,把文件捡起来又递给典狱长:“我们决没有怀疑你们工作能力,但这次情况比较特殊……”

“有多特殊?一年前我们接收两万虫族战俘时,也不过采用的二级戒备,就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地球军人,居然要动用到一级囚舰和一半以上狱警,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儿很清闲所以给我们专门找点活干?”

“除了要求你们动用一级囚舰和三百狱警,我们还希望你们能带上能弱化身体机能的神经毒气,另外在运送的前三天,除了给他喝水以外不要给他任何食物,还有,除了机械狱警不能让任何人靠近他身周四米以内的距离,电眼七种武器必须全面配套。”

典狱长差点大笑出来,手指在文件上敲了敲:“老弟,你们抓的是个什么人啊?魔鬼吗?值得这么大动干戈?我告诉你,没这个必要,就算他是杀神特攻队的成员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心字还没说出来,王宁打断了他:“他就是杀神特攻队的成员,代号X007,姓名:白朗!”

典狱长的手指僵在了文件上,他沉默了一会,这才把文件拿起来翻看,当他放下文件时,脸色有些发白,良久,他用力点点头:“好!我们一切会按军部的意思执行。”

“谢谢!”王宁微微欠身,转身要离开办公室。他走到门口时,典狱长叫道:“王专员,我想问一下,你最后一次看到白朗是什么时候?”

王宁长长地吸了口气:“2881年4月猎犬座星系南门二死亡火线,那时他刚刚执行完任务,我见到他时,他腹部被弹片击穿,外体表皮被烧毁,血管像面条一样洒在下身,他就这样,捂着流出体外的肚肠,翻山越岭回到了营地,身后,是165名兽族战俘。”

王宁说完,关门出去了,整个办公室沉寂下来,踏踏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

6月24日,模样仿如一头昆虫的蝎沼一级囚舰进驻中途岛R4防空基地,包裹在基地上空的场能门开启时,一个怪异的一人高的箱子从基地内部推到停机坪上,三百名全副武装的机械狱警在坪地、楼道、机身各处严阵以待,M266型狙枪同时举起,同时,高高昂起的电眼监控死光枪一排排从基地堡垒的外墙探出头来,齐齐对准了这个箱子。

这个箱子学名叫蓝鸟R禁闭器,还有个有趣的名字:人肉保险柜。关在这里面的任何生物即使被人劫走,也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12项绝密操作手法确保安全,只要错了其中一项都会引爆,爆炸后五十米以连气体都会消失。

保险柜推上囚舰,一名肩上将星闪闪的老军官和一名清秀靓丽的女律师走到了舰门口,亲眼目睹了三重舰内囚门一一关闭,七种防越狱武器轮流在囚门两侧装备完毕,军官向女律师点点头。女律师走进了囚室。

看到囚舰在面前慢慢合拢大门,军官长长地叹了口气,王宁悄无声息来到他背后,声音中带着沮丧:“杀神特攻队,最后一位种子,就这样消失了吗?”

军官摘下军帽:“我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表达我的哀思,希望他们在天堂得到安息。”

“李将军,我们是不是做得过份了点……”王宁这话一出口,李将军突然目光如电扫向王宁,王宁吓出一头冷汗:“对不起,我不该乱讲话。”

李将军冷哼一声:“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在我任期内,我会培养出比杀神特攻队更优秀的特种作战部队。”

他转身向堡垒走去,王宁在他身后带着怨恨地低声自语:“除非你就是上帝……”

一级囚舰开始启动,在舰内囚室,女律师经过了层层检查,在两名人类狱警的带领下来到隔离室外,里面“人肉保险柜”发出呜呜的启动声,打开后,一个全身都被钢箍拷住的人坐在里面,每个关节连同手指都被电子锁套紧,连头部都被厚厚的钢罩罩住,像个钢铁包裹的木乃伊。

女律师点点头,一名狱警按下操作台的按钮,钢制面具启动,一层层钢条后缩,露出囚犯的面孔,一张憔悴的面孔,双颊瘦得深深地凹了下去,满脸胡子,几根长发垂在嘴角,由于长期没有进食,加上注射了弱化有机体的神经毒气,他虚弱得连抬下头都很困难,像个垂死的老人。

“确认身份!”女律师把一张磁卡插进锁眼,操作台的屏幕显示了囚犯身份:白朗,28岁,2857年4月9日生于中国青海湟源,父母为R级人体试验的志愿者,2859年9月6日死于因试验引起的并发症。2860年1月1日亚洲联合军区收管,2870年陆军总部吸收为特级机枪兵,2872年进入杀神特训营,2880年正式服役于联盟空指部特攻队……

“上帝啊……”女律师看到后面,是这名囚犯在八年的战斗生涯所取得的荣誉,那些获奖战绩一排排列下去,居然比她个子还高。

一名狱警忍不住问道:“郑律师,杀神特训营能培训出这么厉害的人物,后来怎么要关闭呢?”

“因为二十年来他们巨额的开销只培养出七名战士,更重要的是,十万名受训者,也只有这七人存活了下来,军部承受不起这么巨额的支出,加上舆论对这种草菅人命的训练方式诸多批评,所以……”

“十万分之七?”狱警眼角跳动了一下:“真是名符其实的万里挑一啊!”

这时,囚犯白朗忽然头抬了一下,警报立时呜呜鸣叫起来,两边的重机枪哗啦对准了他,一名胆小狱警虽然隔着一层强化玻璃,也吓得同时退了一步,掏枪在手。可是,犯人只是这么动了一下,头又垂了下去,他太虚弱了。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女律师发现这个犯人虽然憔悴,但还是很英俊。

“就算是他是孙悟空,这样子折磨一通,也没办法了吧。”那个胆大的狱警嘲笑退步的那人:“你看你,还不如人家小姐有胆量。”

胆小的狱警哼了一声,把枪收了回去。他按下一个按钮,几支注射器从周围伸到犯人身边,再度为他补充神经毒气,上头的命令是:只能让他有说话的力气。注射器轮流刺进他的指骨、三角肌、太阳穴、膝盖软组织……针管里黑色的气体慢慢推进他体内时,犯人身体在不断颤抖,没有切身体会的人是感受不到那种痛苦的,就像一堆虫子在血管里蠕动噬咬一样,一般人都会疼晕过去,但他只是药物推进时颤抖着。

没有呻吟,没有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有痛得爆出额头的青筋和因机体虚弱导致嘴角无力流下的口涎让观看者知道他的痛苦是多么可怕。

女律师细长的眉毛皱了一下:“你们也太不人道了。”

终于牢门打开了,她走到这个已近晕厥的犯人身边,小声地说:“你好,白朗先生,我是军部为你指派的辩护律师郑丽蓉,按照联邦军规,你还有一次提请上诉的机会,我会在法*尽力为你减轻罪名……白朗先生!白朗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请回答我。”

白朗的头慢慢抬起,郑丽蓉看到他额角有细细的皱纹,他已经虚弱到极点,可是他的眼神里居然有一丝嘲弄的意味,就这么斜睨着她。郑丽蓉心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一下,这个受尽折磨的人,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连口涎都在不受控制向下流的人,他仍没屈服。

“白朗先生……”郑丽蓉有种冲动,她想摸摸他扭曲得不成人形的面孔,她想知道他靠什么来支持他在这样的境况下还能如此坚定,但她终于忍住了,她还记得,毕竟这是全宇宙最危险的犯人。

她把自己的律师证亮给他看:“您同意上诉吗?你现在被控违抗军令和谋杀48名上级军官和6名同僚,你还屠杀了320名无辜的舰队官兵,以及******罪……”

郑丽蓉没说完,白朗嘴动了动,好像说了句什么,郑丽蓉把耳朵触近一点,才听到他虚弱得如蚊鸣般骂了句:“去******……”

郑丽蓉表情僵了一下,说:“白朗先生,请您明白您犯很严重的罪行,如果你不争取这个最后的机会,明天下午你将被执行死刑。”

白朗声音在颤抖,但这次声音清楚多了,他瞳孔收缩着,微弱而坚定地吐出几个字:“没有人是无辜的!”

没有人是无辜的!郑丽蓉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里面包含的刻骨恨意像带着从地狱来的寒气。她声音颤抖了:“也许我能从你心理医生的病历单上找到为你辩护的理由。”

“我不是疯子!”白朗声音又大了一点,说完这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喘息着好像马上要晕过去。

郑丽蓉急了,她终于扶住了他的头:“白朗!白朗!你听着,你还有救自己的机会,但需要你同我配合,请你再做一次选择,上诉还是接受死刑?即使你什么都不能做我也会尽我一切努力为你争取生存的机会,但你要相信我,相信法律,你要顶住,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但白朗已明显支撑不住,他头垂下去,已接近了晕迷的边沿,郑丽蓉捧着他的头:“如果你说不出话来,你就睁眼,你想活下去,就睁一下眼,接受死刑,就睁两下。争取为自己活下去的机会,白朗,活下去!活下去!”

白朗眼神在慢慢地黯淡着,他睁眼了,一下……又一下。

“哗啦!”郑丽蓉呆住了,手中的文件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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