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叫薛美娜,两人的见面有点儿一见钟情的意思,李青城很喜欢她娇巧、秀气的样子,有些从十几岁开始就作过的类似梦中情人的甜美;薛美娜则对李青城的经历非常感兴趣,总是一副满憧憬、新鲜的神情听着他讲,让李青城也稍稍感到了被人崇拜的自得。
两人开始约会,一般是等薛美娜放学后的时间,两人一起在县城的大街小巷四处串,倒使李青城认识了不少的地方。
一个星期后买房子的事定下来,交钱写过文书,就正式定下施工队开始准备装修,谁知还没几天又起了变故,舅舅原来托过的另一个找房子的人送信过来,县物资局也在城外盖了宿舍和办公楼,原先在老城办公的院子要处理掉,独院、高门楼,五间正房、东西各三间的厢房。
“文家大院,解放前这一带的大地主家的宅子,”卫秀雪对自己年轻时见过的这个地方还有很深的印象,虽然没说买不买的事,但在下午出去转圈的时候还是带着李青城绕过去看个新鲜。
一条曲折的小柏油马路从各式拥挤的民宅中挤过,见到一溜五开间作土产门市的青砖瓦房后拐进去是条胡同,往里去十几米的地方铺的水泥路,紧连着门市后面一处大宅院的门口。
高门槛、对开木门,上面钉着铜钉、锁扣,带着一块块黑旧的斑胎,水磨青砖的墙面,四角飞起的门楼上镶着福字砖雕,有一块因为年久失修已经脱落,上面长起了一撮茅草,一侧的门垛上青县物资公司的牌子还没有摘掉。
水泥路面到此为止,回头望一下,另一侧满眼是一个个红砖的小家属院,物资局的人都搬走了,这里只剩下一个看门的,说一声进去,脚下是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左手自然是前面门市的后墙,右手一道高大的砖墙中间一个式样、装饰更加奢华的有三层飞檐的木门楼,满是看不出名堂的各种砖雕、木花。
见李青城看的有些发呆,卫秀雪给他解释,过去的大家主讲究多,刚近来的这地方只能算作是偏门,也是取紫气东来的意思,前面的这几间门市是接待外客、处理杂务的,大门里面才是主人日常起居的地方,原先有过道相连,果然不用细看就在土产门市的后山墙上看到了一个被茬死的门洞。
拖着脚步进入大院李青城看到了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场面,青石台阶上五间高大的正房,前面五尺门廊、石鼓上托着四跟立柱,中间三开扇的木门,其他地方也只有部分半腰高的青砖墙,往上到顶的雕花窗棂木窗,嵌着大块的玻璃。
各屋里转一圈出来,一棵高大的树阴几乎遮了半个院子的大槐树下是一个水泥作的乒乓球台子,李青城看到觉着与这里的环境很不协调,无意中往下一蹲身子,水泥盖板下竟是用两个巨大的青石金鱼缸坐的底座。
探进身子去用手抚mo出一块多子多福的图案又钻出来,李青城仰头环视这个有些破落却风采依旧的院落,想到乔治古堡的花园里也有一对从国内流失过去的青铜鱼缸,是作为“镇宅宝器”似的珍惜,两下的底蕴和气质倒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嘴中喃喃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处宅子风水好,富贵有余、多子多福,前几年还有老文家在国外的后人回来看祖宅,”后面跟进来的看门老头见了母子俩的神情凑进一些给解释,“就看以后谁住了,就象这一处十几个院子如今就剩下了这一个”,老头的语调变的低落,有些唉声叹气。
李青城和母亲迅速的达成了默契,也不想再管许多的忌讳,迅速的找中人把这处院落从物资局手里买了下来,十万,相当于之前买的那座小院的六倍,不过对比下乔制治古堡的价值、价格比,李青城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想到那些物资局领导的眼里值钱的就是这里半亩多的地皮,地面上的建筑也就是按看着还不错的砖瓦木料的价处理给了自己。
原先买的小院子的装修当下叫停,精力都集中到了这里,不过装修的思路是很简单的,就是修旧如旧,即要保持、恢复原有的富贵、安逸,还要考虑入住后的舒适,主要的项目不多:屋里的四壁铲掉墙泥重抹,木制门窗的拆洗、修补,外面屋顶、砖墙损坏处修复,不过最挠头的是铺地的方砖,都是老辈子的东西,日久年深的已被踩的不成样子,可现在有的都是地板砖、木地板,试了几种号称是仿古的也跟整个宅院的风格配不上套。
最后还是联系上了邻县的一个古建队才解决了问题,他们有自己烧制的方砖,修复破损的古建更是内行,三物料、人工的价钱也是贵的吓人,李青城想还是把腰包捂紧些为好,也不愿他们把里外都弄的跟个古庙一样,所以只买了铺地的方砖,再请他们的工匠把一般匠人作不了的砖雕、木刻修复了事。
其他的设计,按照他们母子的意思,五间正房,原先的格局不变,中间敞开的三间大厅,左右两间卧室,都在后侧截出一个小隔断,引入上下水做成卫生间,西耳房里的锅炉、厨房,原先的铸铁暖气拆掉换新,顶棚重吊,窗帘、家具、电器等等装修完后再按需布置。
装修正式开始,李青城自然不能让舅舅、母亲太操劳,自觉的把到处跑腿买东西的事担了起来,好在木料、砖石等重东西买家都负责送到家,只是琐事太多,什么事都得自己的人盯着才放心,整个人就被栓在了新家,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一些。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薛美娜已小鸟依人似的对李青城非常的依赖,在这里薛美娜无疑是最出色的女孩子之一,一种朦胧的情素自李青城的心中升起,两人间有了一种如漆似胶的感觉,恨不得总是在一起。
这天下午,两人提前约好了薛美娜自习课提前出来,一起出去玩儿,李青城先去的新房,正好装修的师傅说需要几斤沟缝用的白水泥,就骑着自行车出去买,因为地方不熟,转悠了半天才买到,送回后又耽误会儿才想起约会的事,一看表已经过点儿了。
连忙收拾下自己,拍打拍打身上蹭的尘土,洗把脸,推起自行车要往外跑,刚到院门口时,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时薛美娜正悄生生的站在跟前,嘴角往上翘着,似乎在因为自己的爽约生气。
李青城慌着解释,看一下又往里让,想让她看一下自己买的东西,好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薛美娜也没细听,把自行车往前一送,示意帮自己推着,就落落大方的往院里走。李青城跟在后面,见都是深秋的时候了她还穿身碎花的连衣裙,粉色的皮鞋,流行的马尾辫,出来时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衬着纤细的腰身,挺拔的小腿,浑身上下似乎都在散发一种魅力。
薛美娜大概感觉到了李青城在后面看自己,到院子里后靠边站住,回过头来似笑似嗔的叮李青城一眼,指挥他把自行车靠边放好,别站地方,看到出来进去的装修师傅一面点头微笑着招呼,一面歪着头四处打量,显得很感兴趣。
李青城站在一边也看的有些失神,薛美娜是他接触的第一个女孩子,这种另人有些着迷的感觉,显然与和李费容在一起时提到异性就要带色的劲头不一样,显得柔弱、羞涩,有时却又调皮、外向,而现在薛美那的神情却是一副小女人的做派,文雅、迷人,还有点儿性感。
见她对自己的新家很感兴趣,李青城干脆先不去外面,而是领着她开始在各间屋子里转着看。
两个卧室后侧卫生间的改造、地面铺装和四壁落白的大活儿已基本完成,按干活儿的规矩是先瓦工后木匠,只有一个瓦工在收拾边角的地方,眼下最显眼的是木匠们,各种材料摆了一地,只能叉着脚小心的从中间走。
装修方案的设计中李青城有意无意的按照过去家里的标准要求,已经让这个小地方没见过世面的师傅们费了不少的劲头,比如屋子里的暖气和水管道都要求从新铺装,隐藏到墙壁里,因为没有开槽的专用工具就让他们费了大劲。
尤其厨房和卫生间里面都是四壁到顶的瓷砖,还要用各种颜色拼出图案,这里的师傅们没有干这类活儿的经验,边角总是做不到横平竖直,已经铲掉重贴了几次。
薛美娜看到卫生间里锃明瓦亮,但因为还没摆放用的东西,所以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地方,听了李青城一说,有些吃惊的张口问道:“在屋子里就上茅房?”,话一出口可能又感到不太文雅,马上捂住嘴。
李青城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一边干活儿的一个上年纪的师傅倒很开心,抬头看了薛美娜几眼,大概弄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丫头,来看新房,你可找到好人家了,这房子我敢担保在县里是独一份儿”。
薛美娜被这个连名姓都不知道的老师傅说的既有几份恼怒,又有些不好意思,噘嘴嗔怪的盯他几眼,又瞥下李青城,见他只是呵呵的傻笑着也在看自己,脸又一红,跺脚跑进边上的屋里,里面正有三个人正围在一起铺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