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我从北京乘机到成都,后由当地一位朋友驱车于次日清晨四点送我赶往马尔康,经过五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沿着成都去汶川、礼县方向时而颠簸、九曲回肠的山路,于当日上午十时许到达。
此次是我第二次去马尔康了,为的是看望我的老战友仁真,也为看下他准备在当地建个种羊基地一事。受我的影响,他去年承包了当地一个村寨的山头,年前就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他准备在什么地方建造羊舍,什么地方种植牧草,什么地方种核桃树,以及什么地方盖房子等等一揽子计划。我告诉他,过了正月十五我过去给他具体参谋参谋,随后如期成行。
挚友仁真是我三十年前在四川绵阳当兵时的老战友,我复员回家后曾经一度失去联系,长达十五年之久,后来,我在村里开诊所、到乡卫生院上班,直到我与人成功创办起类风湿医院之后我们联系上了,那时他已调回老家马尔康,在成都军区阿坝军分区医院工作,后任该院院长。
第二次来马尔康,我没有了第一次来这里的高原反应,自身感觉良好,也就有心情观察这里景观,好好看看这个美丽的地方了。
马尔康,现为马尔康镇和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三级人民政府所在地。山岭连绵,沟谷陡峻,境内有来自岷江上游的河流穿过,河水涓涓流淌,水流清澈。
马尔康,因驻地有“马尔康”寺庙而得名。本为藏语“火苗旺盛的地方”之意,引伸为“兴旺发达之地”。
进入马尔康镇,我朋友把方向盘一个右转先是开进加油站加油,因为他昨晚忘记加油,来时他说只有不到半箱油,路上我们也曾试图在汶川和礼县的沿途加油站加油,可没有一家开门,清晨,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加油站的门开了,一问,得到的回答是“加不起”,几小时后才知,油价长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在下车以后的时光里,我的视野随着我的所见所闻,一个真实的马尔康的精神风貌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我逐一渐次地感受着她的美。
马尔康,美在环境。趁着朋友给车加油,我们下了车,先去厕所小解,而后在周围看看,路边栏杆下是一条由岷江上游下来的河流,河水清澈,汨汨流淌,河里大大小小的卵石依稀可见,河水像是发出一种特有的诗意般的琴音,连同河里那些被碧水不停冲刷着的卵石,似乎是在无意地解读着什么叫做本意上的“淡泊”。抬头望去,山脉苍苍,尽管还不是满山碧翠的季节,却依然体现着它的时令之美。远处有千年不化的雪山山头映入眼帘,在眼光的照耀下,发着晶莹的亮光。再往上望去,便是那碧空如洗的蓝天和一尘不染的白云了。收回瞭望的目光,转向身边的街道,这里,没有大都市拥挤的车流和暗自频频排放的尾气,加之没有任何的污染源,因而这里的空气是洁净的、清新的,路上车辆较其他地方少得多,看不到违章驾驶和乱停乱放现象,没有交通堵塞和事故。交通安全宣传车沿各条街道向人们巡回宣传相关的交通安全法规,更增强了居民的法规意识,这里的交通安全秩序井然。
马尔康,美在人文。朋友加好了油,我们上车前行,工夫不大,便来到了阿坝军分区医院,车子刚刚拐进门口,就见老战友仁真等人站在门口迎接我们的到来。他先是兴冲冲老远就伸着双手朝我走来,边寒暄问候便紧紧握手,旋即从别人手中把事先准备好的一条金光底色印有藏族吉祥八宝图案的、象征着最高礼节的哈达接过来,兴奋地捧献给我,我欣慰地俯首以示接受,这条垂向我颈部两侧的金色哈达——藏族热情待客的最高礼节伴随着那声由衷呼唤出的“扎西德勒”的祝福,以及整个贵客进门的欢迎仪式圆满结束。不要说藏族待客的青稞酒和酥油茶,单是这披在客人身上的金色哈达,就足以让来到这里的客人感受到接受了一种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礼节,尽管我是第二次来马尔康,却仍然让我感到这里的天更蓝,树更绿,花更鲜,阳光更灿烂,空气更新鲜!一种宾至如归的温暖和欣喜油然而生。
马尔康,美在人们有着同样一颗的“净心”。在阿坝军分区医院老战友仁真的院长办公室,我们稍事休息,便由仁兄引领着来到了街上一家小吃店,我们每人要了一碗牛肉拉面,他说先简单吃一点,晚饭在医院伙房里安排。趁等饭的功夫,我坐下来,环顾小店四周,饭厅非常清洁,无论顶棚的玻璃装饰板花纹图案,还是洁白墙壁上悬挂着的藏族刺绣画,无一不充满着浓郁的民族风情和地方特色,令人感到自己来到了藏族和藏传佛教的圣地。简单的午饭很快吃完,仁兄领我们去医院招待所楼上的茶楼喝茶。随后陪同我们来到街上,看看马尔康的州容。我们沿着路旁门店的人行道缓缓朝州中心繁华的商贸步行街走去,先是看到每隔几家门店的门前都有一个方形花坛,花坛里鲜花盛开,姹紫嫣红,听说每一个花坛里的花都是由门店主人管理的。不管是马路上,还是门店前的人行道上,路面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不为过的,这一点不能不令人惊奇,然而更令人惊奇的是,无论是路旁门店,还是商贸步行街的每一家门店,都是红底色铁门,铜色狮子头门环,外套黑漆铁护栏,护栏样式、藏族吉祥八宝之类图案的花纹、门店门窗粉刷涂料的颜色、屋檐粉刷颜色及其河岸上护栏所包含的藏族羌族内涵的符号设计,都是一个模式,这不是千篇一律地重复,而是只有藏羌族地域才可能有的世上独一无二的整齐划一。无论你在马尔康的哪一个角落,都不会找到一丝粉尘、污垢或半点垃圾。回来的时候,我和仁院长并肩走着,忽然见他弯腰捡起地上一个空饮料瓶子,继续朝前走,放在了路旁的垃圾桶里。我感到奇怪和不解,一个部队副军职干部都时刻保持着清洁卫生理念,实在令人颇感匪夷所思。无独有偶,晚间,我们又出去散步,走到自治州文化宫前的广场上,观看这里由藏族、羌族和汉族男女居民自发组成的舞蹈队,由一对高个儿秀气的中年男女做领队,伴着轻快的民族舞曲,跳着篝火舞般的欢快舞步。在舞场外围靠近文化宫大门口右侧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处,只见一位高个子老者弯腰捡起一个类似于红绿茶饮料瓶的一个黄色瓶盖,而后径直朝门口走去,投进了院门口旁边的垃圾箱里。次日上午,阿坝军分区医院的秦副院长本来是上午十点要去参加一个亲属的婚礼的,已经快九点了,他从医院门诊楼走出来,见他急匆匆显然是马上就要走的样子,只见他一弯腰从门诊楼前的地上捡起一个小纸团,投放到医院门口的垃圾箱里。三个“捡”的镜头,一个是空塑料瓶子,一个是瓶盖,一个是纸团,捡起的东西不一样,然而他们的头脑却有着一个相同的理念,这个理念就是“我们要一个洁净的马尔康”。
这次来马尔康,我感到了时间的短暂,内心有一种流连和不舍的感觉。第三天清晨五点,我从阿坝军分区宾馆出来,又坐上朋友的车子悄然离开了马尔康,顺来时的原路向着成都方向驶去。车子没走多远,我忽然打开车窗,朝着渐渐离我而去的清晨时分尚在沉睡中的马尔康,心里默默说道:
“马尔康,扎西德勒!”
(2011年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