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阴霾。
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三天,如果仅仅是阴天倒也没什么,偏偏却时常还要丢下几阵雨,这种拖拖拉拉的感觉,俨然就像是一个患了前列腺炎的老男人。在这半死不活的天气里,南郊飞翔堂的所有人脸色都阴得能拧出水来。
“今天是第三天。”李翔面无表情。
面前的水泥地上,躺着一堆肉,上面布满了血痕和污秽,没有人能想到几天前还威风八面的大佬帮帮主杨大佬会变成现在这死狗一般的模样。
而杨大佬的后面,是一排被捆得像粽子似的的大佬帮弟子。才短短三天的时间,他们昔日的狂傲气已经被消磨得没有一丝痕迹,个个都比街头乞丐还要乞丐,比某些战乱国的难民还要难民。
本来他们还在心底庆幸,比起那些被砍成零件的帮众他们算是幸运多了。
但是当他们被带进这间地下室之后,他们便清楚地知道了这份幸运的真正含义。落在了李翔的手里,他们才发现自己以前所宣称的“天不怕地不怕”是多么的荒唐可笑。死,当然很简单,关键是你想死却不让你死,而且每天都变幻着花样折磨你,这才是最可怕的。几天下来,大佬帮的弟子看到李翔便不自觉地浑身发抖,那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畏惧,他们已经完全臣服了。
李翔不是什么罄竹难书的恶人,但也绝非菩萨心肠的善类,他绝对不会有耐心去劝说自己的敌人。那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对方如此般地畏惧?不是过分蠢笨的人都应该能想得到。
“我……知道……”杨大佬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沙哑晦涩,每一句都仿佛是刀划破喉咙一般地碜人。
“那你是否愿意说呢?”李翔的食指习惯性地弹击着。
在杨大佬被带回来的第一天,李翔便单独审问了他,但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
“我……我是不会说的……呼……说了的话我也是死,我不会说的,不会说的……就让你一辈子留着这个遗憾!咕咕咕……”杨大佬已经无力抬起头,一笑起来喉咙里便发出呼噜呼噜的喘息声。手脚的关节均被击碎还能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来已经算是不简单了。
那一排粽子似的大佬帮弟子闻言立即像死了亲爹一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在前面的两天里,每当杨大佬拒绝一次,他们这些帮众便要跟着受一次折磨,而今天,似乎是李翔说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天会怎样对待他们,谁也无法猜测,或者是根本不敢猜测。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多费口舌了。”李翔的食指一弹,便发出“啪”地一声。
身后几名飞翔堂的小弟立即推过一辆滑轮车,揭开上面覆盖的白布,现出平板上的物什。
“啊~~”大佬帮的弟子立即恐惧地蹦跳着向后退缩,杨大佬微微睁开血痂粘在一起的眼睛,嘴角明显一抖。
“杨帮主说的对,反正横竖都是死,你当然不愿意说。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和大佬帮仅存的这些弟子都死得有些价值吧!”李翔冷冷地说道。一名飞翔堂弟子取过板车上的白大褂利索地披在身上。
灯被另一名小弟打开,平板车上的一套器械在灯光下散发出闪闪的银光。在大佬帮的弟子们眼里,那是寒光,一名年龄较小的黄毛小青年已经吓得哭出了声,本来就肮脏得要命的牛仔裤上立即又洇出了一片水渍。
“你们……”杨大佬嘴唇哆嗦着,他虽然躺在地上看不到平板上的手术器械和盛着液体的玻璃容器,但从那名飞翔堂小弟穿起白大褂开始便明白了李翔的目的。
“杨帮主,你是帮主,当然要给手下做个榜样,所以只好从你先开始了。”李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算你……狠!”杨大佬浑身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飞翔堂的小弟将其搬放到一块干燥一些的地面上。
这些事情,大佬帮也曾经做过,不过他们只负责绑架或是诱骗一些无业游民,然后卖到黑市。说到这里有些人可能以为贩卖人口只是卖女人和小孩,其实这种观点是错误的,道上的一些贩子所贩卖的人口其实是不分性别也不论年龄的,女人和小孩卖给谁作什么用这个谁都知道。至于男人,年轻力壮一点的就通过海关的老合(水贼,也可以说是蛇头)偷运到国外做苦力,没有什么体力的便只好卖器官了。
大佬帮虽然作恶多端,但也只卖活人,至于从活人身上取下器官这样过分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还是不想碰的。虽然最终是伯仁因他们而死,但他们觉得自己没亲自动手便会少一份罪孽,这可能和混黑道的人迷信心理有关。
手术刀被细心地擦拭了一遍,渐渐地挨近杨大佬的腹部右侧。
“李堂主请慢……”大佬帮的一群弟子中有人制止道,“我知道你要的答案,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但请你给我们帮主个痛快的,不要再折磨他了……”说完,他不安地望着李翔。
李翔示意手下小弟给发话的人松绑。紧绷的绳子一松开,他一个踉跄,但还是坚持站住了。不过李翔却看出了他是个跛子,而且年龄也早已过了吃这行饭的黄金阶段。
“桑狗,不要说!说了你也是死……”杨大佬不知哪来的力气喊道,惊得准备给他开膛的飞翔堂小弟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桑狗?这就是桑狗?杨大佬曾经最得力最忠诚的助手桑狗。传闻他在一次火拼中被对方用喷子(*)打断了腿,没想到他竟还一直呆在大佬帮中。
“说。”李翔的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首先恳请李堂主答应我的请求。”桑狗直视着李翔,话说得不卑不亢。
“行。”李翔没有丝毫犹豫。
“当年你父亲的死确实和我们有关,但我们当时也只是负责调查他的行踪,真正的凶手并不是我们,你要知道像你父亲那样的好手我们一直是希望结交的。”
终于到了揭开父亲死亡真相的时刻,李翔的头脑乱成了一团,虽然他原先就有这个猜测,但等到这个猜测快要应证时他却害怕了。
“告诉我……当初指使你们的人。”李翔有些口干,一双毫无生气的眸子盯得桑狗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不要说!不要说!”杨大佬惊恐地叫着:“你知道那些人的厉害,你难道不为家人考虑吗!”
桑狗低头犹豫了一下,问李翔:“如果我的要求再添加一条行吗?”
再添加一条?要知道你的性命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还给脸就往鼻梁上爬!飞翔堂的几名小弟都觉得好笑。
“说出你的要求。”李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这种冷冷的感觉让飞翔堂的小弟都觉得很不舒服。
“唉……说完你要的东西之后我们的生死都随你处置,但我希望在我们的家人遭到报复的时候飞翔堂能够出面保护她们。”桑狗觉得很沮丧,他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提出要求的资格,所以他已经作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行。”
一道萦绕在李翔心头十几年的困惑终于缓缓地褪去它那神秘的面纱。
但有些时候,深究也是一种痛,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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