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阴历腊月廿六，是靠山镇春节前的最后一个集日了，人们都出来买年货，没事的也爱看个热闹，大街上始终摩肩接踵，洋溢着一派祥和喜庆的气氛。
人群中走来一个穿公安制服的年轻人，他就是靠山镇派出所的民警小王。警察工作忙，经常没天没夜的，小王家又在市里，已经三个月没回去了，所长照顾他，让他明天就回市里过年，其他的人家在当地，要坚守到春节了。听了所长的安排，小王心里暖暖的，今天该他值班，现在他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小王在人群里走，一双眼睛可没有闲着。所长叮嘱过，越过年，人们的防范越松懈，各种犯罪越猖狂，尤其是小偷和人贩子，往往趁着这个时候大肆作案。小王不敢大意，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经过身边的每一个人。
走着走着，小王忽然发现前面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很是反常。只见他穿着一身破旧的皮衣，左手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右手拿着一个电动玩具，一边哄那个男孩开心，一边不时朝远处张望。可是，看来那个男孩和他很生疏，不但对男人递给他的玩具无动于衷，还拧着身子竭力想挣脱他的怀抱，嘴里哇哇地哭着，直喊“我要妈妈！”
小王心里一紧：这一大一小分明不是一家人，而且，看那男人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像是等着同伙接应。小王赶紧分开人群挤过去，一把扭住男人的胳膊，喝道：“喂，你叫什么，你想干什么！”
男人一见是警察，有些慌张，支吾道：“不干什么，我带我儿子来赶集……”说着话，抱着孩子转身就走。小王手上一用力，冷笑道：“慢着！你说他是你儿子，有什么证明？”男人苦笑道：“这还用证明吗？他叫小宝，是我亲儿子。”
小王没有再搭理那个络腮胡子，而是低头问男孩：“小朋友，你告诉警察叔叔，他是你爸爸吗？”男孩哭得更厉害了：“不是，我不认识他。”男人一听，急了，瞪起眼睛吼道：“小宝，你……”见此情景，小王心中更有数了，掏出铐子“喀嚓”就给男人锁上了：“好你个人贩子，光天化日就想拐骗儿童！跟我到派出所！”男人吓得脸色惨白，忙低声下气道：“警察同志，我真是他爸爸！你听我解释……”小王打断他的话：“解释什么？小孩子还会说假话吗？到了派出所，有的是时间听你胡编！”
周围顿时围上来不少看热闹的群众，有人听说落腮胡子是人贩子，气得直骂：“你也太缺德了，大过年的想拐骗人家孩子！”有的说：“看他那胡子拉碴的样儿，就不是个好人！”
面对大家的声讨，络腮胡子一副委屈的样子：“乡亲们啊，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就是三里地外四河村的，这里面有误会啊……”
小王一听，虽然心里还在起疑，终究也怕冤枉了好人，便道：“好吧，你说你叫什么，我给四河村治保主任打个电话，咱们核实核实！”说着，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这时，人群里忽然钻出一个30来岁的妇女，一手拉着络腮胡子的衣服，泪汪汪地问：“警察同志，这是怎么了？我丈夫犯了什么法啊？”那个男孩见她来了，赶紧抱住妇女的腿叫妈妈。妇女顺手抱起他，哄道：“小宝乖，不哭啊。”小王见那男孩撒娇地把头贴到她的胸前，马上就不哭不闹了，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可他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说，你们真的是两口子？那，为什么刚才这个孩子跟你丈夫生得很，还说你丈夫不是他爸爸？”
那妇女叹着气，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颤声说：“孩子他爸在南方煤矿打工两年了，嫌来回路费贵，为了攒下几个钱，去年就没有回家，直到今年才回来过年。他出去的时候，孩子还不会走路，等现在他回来，孩子都会跑了，可他昨天刚进家门，两年不见面，孩子死活不不认他啊！这不，今天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来赶集，孩子还不愿意让他抱呢。我去解个手的工夫，就闹了这么大个误会。唉，警察同志，让您见笑了。”
小王完全明白了，他鼻子酸酸的，赶紧给络腮胡子送了手铐，抱歉地说：“都怪我太莽撞了，真是太对不起了。”
“没事，没事，有您这样认真负责的警察，我们出门打工的，对家里的老婆孩子也放心啊。”络腮胡子一点也不计较，憨厚地笑着。
那一家三口走远了，小王的心里还热乎乎的，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老婆啊，明天我就要回家过年了，你一定要给女儿看我的照片，一定要告诉她那就是爸爸，别像上次似的，三个月没进家，她就给我叫警察叔叔啊。”
首发《故事世界》2008年1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