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虎刚认识了一个朋友,叫张大宇,是个做小买卖的。这天是个阴雨天,张大宇叫李小虎过来打发时间,下完几盘棋,看看时间,都中午12点多了,张大宇便说:“走,咱哥俩下次馆子,我比你大一岁,我是哥,我请客。”李小虎一看张大宇这么豪爽,挺高兴,一摆手,说:“嗨,弟弟请哥哥,也理所应当。”
两人来到饭馆,点了两个凉菜拼盘,两个热菜,一瓶白酒,李小虎估摸一下花销,也就三四十块钱。他心想,如果这次张大宇买单了,那下次我一定请客,一定奔着五十元以上!
吃完饭,来到柜台买单,张大宇从裤兜里掏出钞票,李小虎一看,都是一百元的,没有零钱,李小虎便将张大宇的手推回去:“哥呀,我有零钱,还是我来吧。”说着,掏出五十元,算了账。张大宇摸着头说:“这多不好意思啊,本来说好我请客的。”李小虎说:“没关系,下次你再请啊。”张大宇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过了几天,李小虎和老婆在街上溜达,碰到了张大宇两口子,一起又四处逛了逛,两家人就近找了一个饭店吃饭。四口人自然花费多,一下子就花了一百二十块,吃完饭,来到柜台结账,张大宇率先掏裤兜,李小虎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大宇哥,你看,让你破费了。”张大宇毫不在意:“咱上次说好了,这顿饭不论多少,必须我请客。”可他这次带的却都是零钱,数了数,连一百都不够。张大宇脸一红:“我今天明明装着好几百呢,大、大概刚才买东西花得太狠了。”李小虎赶紧掏出自己的二百块:“没关系,来,这次还是我请客。”张大宇说:“不行,零头算我的。”从自己的零钱里抽出二十块,就这样算了账。分手后,李小虎的老婆有些不高兴:“这个人,表面上抢着买单,最后还是你出大头,他真是虚情假意。”李小虎说:“不要凭空怀疑人家,你都看到了,他都是零钱,根本不够。”
过了不久,是六一儿童节,这天,李小虎两口子带着儿子去游乐场,玩了个尽兴之后,碰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李小虎正要买三串,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一扭头,巧了,张大宇也带着老婆、女儿来这里了,李小虎便说:“正好,一家三串,一共六串。”说着,拔了六串冰糖葫芦,递给张大宇一半。张大宇说:“兄弟,这次该我买单了,必须的。”说着,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掏出五十元。李小虎哑然失笑:“哥呀,这么大面值的票子,买六串糖葫芦,你这不是难为人家吗?”说着,掏出十元钱给了小贩。这时,李小虎的老婆在一旁说:“附近有一家饭店,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吃饭去吧。”两个孩子顿时欢呼雀跃,于是,两家人一起进了饭店。吃完饭,李小虎的老婆让服务员拿来账单,看看花了多少钱。张大宇势在必得地说:“兄弟,这次你别跟我客气啊,我再不买单,就对不起你了,就没脸见人了。”李小虎刚要说话,老婆在一旁对他耳语道:“你注意看,这个张大宇,肯定从他右裤兜里掏钱。”李小虎下意识地一看,老婆简直神了,张大宇果然站起身,从右边的裤兜里掏钱呢。不过,掏出的却是十块、二十块的零钱,数了数,不到八十,而饭钱是一百六。李小虎刚要开口,老婆又发话了:“大宇哥,看看你左边的裤兜里有钱没有啊?”张大宇用手撑开左边的裤兜:“弟媳妇,你还信不过我呀,你看,几块的零钱都没有呢。”李小虎瞪了老婆一眼,刚要发作,老婆又说话了:“那,刚才买冰糖葫芦的时候,你那五十块呢?哦,我想起来了,你放在了上衣口袋里,不是丢了吧?咦,对了,你不会只装着那五十块吧?”张大宇脸刷地红了,慢腾腾地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掏出几张五十、一百面值的钞票,尴尬万分地说:“嗐,我的钱总是胡乱装,自己都忘了。”
回家的路上,李小虎问老婆,她是怎么知道张大宇身上带着那么多钱的。老婆一点他的脑门:“你呀,真是个呆瓜,根本就不注意,我呢,从上次就发现了,张大宇把不同面值的钱,分别装在身上不同的口袋里,买单的时候好派上用场——花一百多的时候,他掏十块二十块的;花三五十块的时候,他掏一百多块;花几块钱的时候,他掏五十一百块,表面上积极,其实每次都让你这个呆瓜当了冤大头!”
李小虎目瞪口呆:这张大宇,不愧是个做小买卖的,真是啥事都算计到骨头里去了。
发《新民晚报》2011年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