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的女二年兵有六个,女兵二班的班长叫章娜,这个章娜一眼看过去就仿佛童话故事里的巫婆一般的模样,章娜班上有三个二年兵,张雅楠、赵嘉怡和宁雪,张雅楠是班副,爱跟赵嘉怡同行。
女兵一班也有三个,大块头那个,人们叫她晓霞姐姐,常与她同行的叫季茹霞,两个人都不是可以凭借容貌在乐队女兵里找寻到存在感的人,所谓有什么样的班长就有什么样的兵,这两人也都是女汉子的性格,因此男兵们也很少骚扰她俩。另一个女二年兵叫杨洁,她却爱跟宁雪搭档,两人都生的小巧,除却容貌的实在不像,谈吐和行为方式活脱是一对异卵同生的双胞胎,据说俩人还是帝都同一所学校的,宁雪是学姐。宁雪人如其名,肤如凝雪,一白成百美,人也就耐看。杨洁呢,不施粉黛也不白,却有种天然的可爱,说她可爱是贴切的,鹅蛋脸,樱桃唇,高鼻梁大眼睛,本来标致的五官,奈何她个子太小,看着只像是漫画书里的小萝莉,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像个小兔子似的,形容成人的褒义词放在她身上都不适合,说她是萌物一个才刚好。
这天体能时间,刚好轮到亓一然站队值,亓一然虽也见过老兵站哨时,有抽空看书看谱的,碍于副主任正在门口篮球场打球,而自己又是个新兵,便只呆呆的站着,观察着乐队春天的样子。春季的乐队是真的怡人,门旁的花树都开了花,篮球场旁边也是草坪,草皮新生着清香,再往前是器械场,体能训练时,常有前面防化连的带队来做器械,他们一走,一些调皮的鸟儿就扎堆儿立在单双杠上吵闹,不怕人似的,一阵微风吹过,后面的山上偶尔会飘来几片叶子,叶子跳着舞,歌颂万里霞光。一时兴起,亓一然回班里翻出入伍前带来的日记本,又添下了几首小诗。刚写完,迎面却见杨洁由两个女新兵架着双臂嬉笑着抬进大厅来,三个人都是开心的笑着。
亓一然虽然来乐队不久,但是对女兵里的资历规矩也已是略知一二,像这样新老同乐的现象,还真是见所未见。上前客套问候道:“班长好!”
杨洁见他问好,傻笑着回应道:“你也好,大家都好。”她笑起来,眼角还有几尾浅浅的皱纹,声音也像是少女动漫里的配音,露着白白的小门牙,更像小兔子了。
亓一然后来回忆说,印象里这是他跟她的第一次对话,也是这一次,发觉她与其他女二年兵可能有不同的地方。
亓一然跟班长很少有沟通,平日里都是班副带着亓一然和桓詹俊。桓詹俊很有眼力劲,懂得基层连队那一套,自告奋勇的操办起班长的日常起居等琐事,洗洗刷刷的,一概包揽。亓一然自从班长呵斥他不许去二楼借书起就对他不亲近,遵循着新兵连班长的教导,尽量避开和这班长的交集,这班长又似乎总喜欢彰显自己在班里的地位,每每都会引导亓一然替桓詹俊分担一些保障工作,亓一然呢,就假装不开窍,事儿办好了也不干脆利落,想借此推脱掉不喜欢做的事情。这招还真管用,那班长软硬兼施了几次,也就索然无味由他去了。
这天正是周日,早操还没结束,队长就把亓一然叫到办公室,说是联系好了一团九连的司务长,叫亓一然回一趟连队把供给关系转到乐队来,叶任楼和宁雪也在办公室。乐队每周是只有周日一天有外出名额的,上午男兵,下午女兵,原则上不给男女兵一同外出的机会。宁雪这天是家人来帮她过生日,特意请了一天假,叶任楼呢,因为平日里比较老实,几乎没占用过外出名额,听说亓一然要回连队,便申请了也随同回一趟老连队探望,队长自然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回到老连队,亓一然跟新兵连班长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差点儿忘记了还在楼下等他的两位老兵。办好了手续,结清了新兵连的津贴,跟他俩汇合的时候,已经没多少时间剩下了。
离开一团的时候,亓一然看到是辛鹏在一号门站哨,本想跟他也聊会儿,可无奈叶任楼在门外催促着他,只好悻悻的跟辛鹏作别,到门卫办公室办理出门手续。那门卫办公室有三个人,两个人坐在后面窃窃私语,另外一个办理出入手续的端详着亓一然问:“你是春晚的时候唱《帝都帝都》那个新兵吧?”
亓一然点头笑着应道:“是的,班长。”
那老兵便意味深长的笑道:“可以嘛小伙子,艳福不浅呐。”
亓一然一时语塞,本想拿乐队的三条禁忌反驳他,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不相干的人,解释这些做什么。后面那两个见他不答话,干脆私语的也不窃窃了,对宁雪指指点点道:“卖骚卖到基层来了都,这一路上给谁看呢......”
亓一然听他这话,再也笑不出来,仍旧是不说话,只恶狠狠的瞪着那俩人,仿佛要杀人一般,那两个老兵见他这样态度,赶忙收住闲言碎语,不自觉的看向别处,还真被他唬住了。
叶任楼和宁雪是都带了手机出来的,看着时间还够逛一逛,便带着亓一然来到了集合地点附近的商场。亓一然一到商场就奔向各个手表专柜,那两个因为要逛别处,跟亓一然约定了集合地点和时间,就离开了。亓一然逛着几个手表专柜,一眼就看中了一款皮表带的手表,他对时间的概念很在意,又还不是可以偷用手机的时候,当即就把那块手表刷下来了,三个月的新兵津贴就这么没了。
到了要跟车集合带回的时候,宁雪跟他们两个告别,怀里抱着一捧蓝色妖姬。叶任楼特意解释了一句:“她弟弟送她的生日礼物。”亓一然笑笑不说话,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回了乐队,这天该亓一然他们班帮厨,中午的时候那个帮厨的老兵因为要排练魔术被叫走了,下午的时候,班副就安排亓一然去顶替。到了晚饭结束留亓一然一个人打扫炊事班的时候,叶任楼悄悄跑到炊事班后面来,叫亓一然帮他盯梢,亓一然眼看着杨洁从乐队后面的草地上绕到了炊事班后面,赶忙提醒叶任楼,叶任楼叫他不要声张,迅速把藏在炊事班仓库的那捧蓝色妖姬取了出来,交给杨洁,杨洁左右看了看四周,又对亓一然道:“亓一然,帮我看一下乐队周围除了队值还有没有其他人?”
亓一然仔细查探了乐队四周,不见其他人的踪影,却见二楼章娜班的窗户边站着宁雪,便嘱咐她道:“只有宁雪在看着这边,其他没人了。”
杨洁赶忙问:“宁雪有没有做什么手势?”
亓一然又仔细看了看,看到宁雪冲这边打着OK,便具实以告。杨洁听罢抱起那花束就跑,仍是绕着乐队后头原路返回。叶任楼见她已抵达安全区域,松了口气道:“我的天,太吓人了。”
亓一然笑着问他:“怕什么吓人不吓人的,玫瑰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楼儿,是不是?”
叶任楼赶紧捂住他的嘴道:“嘘,炊事班的都走完了吗?”
亓一然被他逗得好笑:“你这是还没搞清楚有没有隔墙之耳就以身犯险了啊?佩服佩服!放心吧,就我一个新兵打扫炊事班卫生的。”
叶任楼又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亓一然,帮我保密啊。”
“这是自然。”
“你知道是什么秘密了?”
“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中午辞别宁雪的时候,亓一然注意到了包起那捧花的纸上有“NX&YRL”的字样,藏得很隐蔽,所以在刚刚叶任楼把花交给杨洁的时候,亓一然还特意确认了一下,和中午的是同一捧花。
当晚,亓一然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到张雅楠陪着赵嘉怡来给他道歉,亓一然没有理她们两个,张雅楠倒哭了,大喊着:“做个兄弟,做个朋友也可以吧!”
亓一然满心奇怪,这都是什么逻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场梦,刚要掐一下大腿把自己弄醒,突然就听到杨洁的声音,柔声细语的趴在他耳边,端起他的左手呢喃道:“这块手表,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换掉哦。听到了吗亓一然?”说罢轻轻推了下亓一然,一下就把他推醒了。
亓一然惺忪着揉了揉双眼,却看到班副在推他:“你梦到什么了?笑的那样大声,梦话里还出现了几个女兵的名字哦。”
亓一然迅疾坐起来低声问:“我都喊了谁的名字?”
松平摇了摇头道:“别管那些了,快起来准备站哨,今晚的口令是51。”
亓一然看了看时间,距离接哨还有不到十分钟了,赶忙起来穿衣服,偶然间瞥见了班长正直直的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