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露华殿外潇台玉栏边,一抹身影迎风而立,晃金龙纹绣,长袍迤地,宽袖大摆,袍裾飒飒随风,未束的长发亦是飘飘然然。
殿外廊柱后,几个宫娥伸头巴脑的远远观瞧。
年纪还小的宫娥们,围在一团叽叽喳喳七嘴八舌。
一个一脸陶醉的说“天啊!殿下…殿下简直太迷人了!如此气宇轩昂,竟比那云霞还燎人的眼!”
另一个忙点头应和“唔!唔!伺候了这么多时日,还是头一回见殿下这般形容!”眼已弯成了桃花。
“哎呀,当真不得了,我说一路过来别宫的仙娥姐姐怎的一个两个伸长了脖子都要往露华殿挤,原来是殿下!”一个从远处跑来的小宫娥气喘吁吁一脸恍悟道。
两个年长一点的仙娥在廊下窗边,默默提袖擦了擦眼眶,长长叹道“好久不曾见殿下这般醉人风采了……”
“是啊,天意弄人,自仙上仙逝后,何曾见过殿下似今日般展颜!”说罢,宫娥冲着殿门处招了招手,“云郸,快过来。”
云郸颠颠跑了过去,“素玉姐姐有何吩咐?”
“我且问你,可是殿下在凡界遇到了什么事,怎的今日殿下如此不同?”
云郸歪着个脑袋摇摇头,亦是一脸的不解,远远望着殿下那云淡风轻的从容面庞,小心肝按捺不住的去想究竟那晚发生了什么,殿下怎么会一夜之间就走出了情伤的阴霾?唉,他实在想不明白。
还记得方才回到天宫时,殿下命他将观尘镜收起,他那时鼓了十足的勇气才懦懦问了句“这是为何?”
谁料殿下却只是淡淡一笑,婆娑着手中的木梳没有多言语。一番梳洗沐浴后,殿下便这般扎眼的往潇台边一站,面色淡定,失了往日的几分桀骜清冷,倒多了几分随和。
云郸抖了抖衣袖,四下观瞧了一番,顿时唏嘘不已,殿下今日这般一戳,不晓得会引得多少仙子和宫娥日夜魂牵梦绕,唉,殿下果然是只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的凤凰。可怜云郸日后不知要被多少仙娥仙姑们围堵拷问。
云郸还在唉声叹气,一个仙侍来到了他身边。
不想第一个拿他拷问的不是哪家仙子,也不是哪宫的宫娥,却是天后王母娘娘。
云郸被天后传唤,急忙忙敛衣驾云赶往紫方云宫。
这边潇台上却飞来了一青一紫两道光,原是金游和庞煜两位天将。
两位天将身姿魁梧,方面青须,此刻却急慌慌一副着急神色,匆忙在昊胥身后施礼一拜。
“末将金游参见殿下!”
“末将庞煜参见殿下!”
昊胥转身,见两位大将眉头皆隆起老高,不免疑惑道“出了何事?”
金游一身青盔,上前一抱拳,“禀殿下,妖界派使者前来奉上议和书,愿以幽冥十司换取千年不战之约!”
一旁庞煜身着紫盔,喘着粗气,瞪着圆眼愤恨嚷嚷道“他妖王想得美!幽冥十司本就隶属于我天界!如今看打不过我们,想还回来换太平,哪那么便宜!难道这几百年我们的兵白练了不成?”
金游紧接道“是啊,殿下!吾等这百余年来苦心练兵,只待殿下一声号令便要挥师而下,将那妖界灭的个干净!想那妖王许是得了消息,如今大军压境,竟派使者递来什么议和书,末将以为这不过是那妖王的缓兵之计。想当年我天界大败妖王疾惑,迫其重退于五荒山后,这新任的妖王几百年来隐忍谦让,从不曾与我天界有过任何正面交涉,定是暗地里养精蓄锐,如今递来个所谓的议和书,不过是拖延时日,若给了他这千年,只怕届时妖界会再次壮大,彼时再想收复,便是难上加难了!”
“对啊!对啊!末将就是想说这个意思!”庞煜在一旁支楞着膀子抢白道“这摆明了不划算的买卖啊,签不得!签不得啊!”
金游再一抱拳,“如今那使者就在玉帝的玉清宫里,玉帝一向宽厚仁慈,对妖界素来是主和之态,还望殿下速去玉清宫!”
自弱水之战后,因遍寻不着白若与宗洛的仙身,一众仙家皆道二人已是魂飞仙逝。昊胥却从不曾相信,几百年里一面命人在四海八荒里苦寻他二人仙迹,一面重整受创的天军,他不晓得为何,总觉得若儿的失踪与那妖界有着丝丝连连的关系,而弱水以西便是妖界的领地,仙家近不得一分,天兵日夜操练,只待一日将那妖界收复,便是铲平了五荒山,也要找到若儿的踪迹。
父君不忍他这般自苦,时常开劝与他,他亦知自创世父帝泯没后,远古神祗已近凋零,实不该再与妖族妄动干戈,枉添杀戮。
如今他已是寻得了若儿,这铲灭妖族的下下之策也该作罢。更何况如今若儿在凡界,乃一介凡人,倘若神妖再次开战,只怕人间又是一片生灵涂炭,若误伤了若儿害她魂飞魄散便不好了。
昊胥摸了摸袖袋之中那把木梳,嘴角轻轻扯了个弧度淡淡道“千年吗?允了他便是。”
金游大将猛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将昊胥望着。
庞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正在一旁挠着头。
昊胥晓得父君定会与那使者签下这和书,只是他还有些话要交代与那使者。便没有多与两员大将解释,随手招来一朵彩云,踏云向着玉清宫飞去。
金游大将望着远去的彩云一脸的深沉,那庞煜却是抓胡子挠耳朵的在一旁犯嘀咕,“我说大哥,殿下不会是去了趟凡界受了什么刺激吧,你瞧见没,方才殿下还冲咱俩笑来着!”
金游大将随手招来一个小宫娥,问道“云郸呢?”
小宫娥规规矩矩拜了拜,回道“回禀金游天将,云郸仙侍方才被王母招去紫方云宫了。”
金游微蹙了下眉,又道“唔,那他回来后,让他去我府上一趟。”
小宫娥慌忙应是。
廊柱后年长的一位宫娥叹了口气,“这下云郸可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