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不幸是楼上亭阁中乘凉午睡的女孩哎呀了一声,这意味着徐君瑞偷窥的结束,徐君瑞同时感觉不妙,因为已经有块东西陨落下来,正中他的脑袋。
徐君瑞也哎呀一下,眼睛似乎确凿被砸的很痛,大概的确是块石子或砖头之类的凶器。眼睛睁不开就意味着被动挨打的局面,所以他忍着疼瞪大了眼睛往回走。
上面的女孩子早溜走了,不过铁制大门却当啷一声开了,门口有个人在喊:“徐君瑞,你回来!”
徐君瑞差点晕倒,因为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就仿佛昨天曾经窃窃私语一般,在耳际一直萦绕。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天哪,居然这么荒谬……”女孩子说话像铁索连环的船,一条条瞬间点着。
徐君瑞不是瞎子,因为这分明是贺允那娇声喝气的态度,他的身子剧烈震动起来,就像是中了世间最为罕见的奇门大病——打摆子。
“姑姑……你怎么在这儿……天哪……”
“吆喝,你倒是倒打一耙啊,我还没问你呢,在下面一直在偷看,真是服了你,你像个男生吗,这么猥琐的举动都会做出来。”贺允扶着门边,像个古典的侍女,颐指气使,更似豪门的大丫鬟。
“这个吗,我倒不是成心的,我是闲着无聊,才出来逛逛,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在这里,更没想到,我会发现你的卑鄙猥琐的行当,丢死人了是吧,哈哈!”
名字温文尔雅的少女出口总是令人无计可施,这也算徐君瑞同学莫大的悲哀吧,徐君瑞窘的像是被强制拉直的含羞草,这种自然现象一旦被打乱,总是有些无可奈何。
贺允这位神秘的女孩终于停止了对小徒弟的羞辱,因为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尝试着不断贬低一个男生的价值,来换得自己的宽慰。
“哈哈,怎么了好徒弟,像个小孩生我气啦,不会这么小心眼吧?”贺允像是哄着三岁的小孩般,她的眼睛大而又诡异,像是传说中能穿透阴阳两极的阴阳眼。
徐君瑞居然不敢和她的犀利眼神交接,换是其他的男生相信也难以承受这种眼神,女孩更难以,她的眼神有股魔力,摄神的魄力。
贺允从门里走了出来,因为她这样站了好长时间,感觉有些累了,不管她的眼睛如何有魔力,好在她的身子确系肉身,所以她便拉着徐君瑞往湖边走去。
不过身穿薄薄的绸缎短衫,裸着脚踏着一双凉鞋,这显然不是太过体面,但好在她不当徐君瑞是个外人,抑或是她压根不当徐君瑞是个人,所以她认为打扮的如何都是无所谓的。
但徐君瑞的身子微微有些异样。
幸好空气尚且清新,微风和畅,夏天的酷暑在此并不是太过猖狂,所以在凉湖边上看着水和鱼,和一个漂亮女生聊天应该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但徐君瑞有很多的疑问,不吐不快。
贺允看出来他憋在肚里的话了,因为她的眼神可以看穿很多东西,比如前途……
徐君瑞犹豫许久,直到他发现她眼神中有种意兴萧索的样子,才发问了,“你家原来住在这儿啊,我一直以为你在……”
贺允摇头,从徐君瑞开始说第一句话,直到他说道最后一个字,包括省略号。
“我不住在这儿,我是个客人,就像是一个王府宅邸,忽然来了个亲戚,而且是女眷,那便是我,这话你懂吗?你显然不懂!”
徐君瑞认为自己懂还是不懂都难以回答,因为她根本没有给自己回答的机会。
但幸亏自己会点头,所以徐君瑞就拼命的点头,直到贺允笑了为止,她笑的像是颤抖的花,不是微风吹来颤抖,而是不自然战栗。
“这么说,这应该是你舅舅家了,我猜对了吗?”徐君瑞居然敢这么蛮有把握来猜测,足见得他确实有胆量。
贺允惊讶起来,眉毛弯的像是小孩任意拉扯的绳子,徐君瑞不自然又颤抖起来,因为她有时给人的感觉像是新版《红楼梦》,处处透出一股子妖异气息。
“难道我又错了?”徐君瑞有些困惑,也模仿她皱起眉头来,两个人的眉毛像是麻花一样,根根紧拧。
贺允却没有答话,她似乎倦了,仍旧想回去,但还是转过身来,说:“算了,跟你说正经的,以后我要到西部偏远地方去了,就在那儿考大学。”
徐君瑞大为吃惊,道:“这么快就定了吗,你不是说还有商量余地吗?”
贺允说:“什么商量余地,是我自己决定要去的,要不谁能拦得住我!”
徐君瑞哦的一声,喉咙里感觉一阵堵塞,胸中很是郁闷,有说不出的苦恼,他再也无言,于是低头不语。
贺允忽然笑了,这次笑的有些纯粹,丝毫没有诡异色彩,而是一种真正天真少女的笑,她低头去看着自己的脚趾,说:“不会吧,你是不是看上我了,竟然这么在意我的存在?”
徐君瑞嗫嚅着说:“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真是不希望你走,而且希望能天天看见你,哪怕你远远的看见,就像你在镜子中,虽然不能触摸到,我也知足了。”
贺允始终不愿抬起头来,她的整个身子已经弯了下去,似是紧盯着自己的一双凉鞋,但一双鞋子有什么看头,况且她平时早已看个百八十遍了。
“你想看就一次看个够吧,要不以后还不得茶不思饭不想,高考也不考了,你家人还不得恨死我。”贺允红着脸说,慢慢抬起头来,却执意不去看徐君瑞,仍是盯着自己的衣服看着,仿佛不太满意,需要整改一番。
“嗯,可是我仍旧很难过,我还是想劝你,虽然明知没有用,就算是请求,姑姑……你愿意留下来一块考大学吗?”
“不行,唯独这个不可以的,因为我必须要到外地学习一年,然后在当地升学,这样以后凭借地域优势考个好大学,这也是我爸爸的想法,他为了我的学业****太多心了,而我一直在辜负着他。我现在所做的算是幡然悔悟吧,一定要考个好大学,才对得住爸爸……你知道吗,我只有爸爸一个亲人了,我妈很早就去世了。”贺允说着,眼角似乎有少许泪水,但也是轻轻一闪,随即被她隐去。
徐君瑞沉思很久,才说:“好,那我就提前预祝你考个好大学,并祝你一路顺风,在外地每天快快乐乐!”
贺允大为感动,一双眸子左右闪动,泪光莹莹,但她绝不会在他面前流下泪水,这似乎是她的天性,一个倔强的、多少年未曾哭泣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