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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来龙去脉

马路的尽头,两座高不见顶、逼人仰视的山峰之间,横亘着一道五十多米高的黝黑城墙,仿佛两只有力的臂膀,庇佑着里面那座巍峨的城堡。

城墙占地极广,长度在十公里以上,宽度至少两公里,走进城门之后,你会看见除了靠近两侧城墙处修建了一些塔楼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建筑,故而显得格外空旷,赫尔的王宫便矗立在城池的正中央,仿佛草原上的一棵参天巨树,突兀而又引人注目。

王宫的底座通体黝黑,冒险者们一眼就看出是秘银铸造而成,上面的塔楼、房舍、天台则颜色惨白,不难推测出是用这里最常见的材料——死人的骨头建造的,整个建筑散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死亡气息,即便是亡灵法师都感到非常不舒服。

车队绕了个圈,在正门前停下,好客的主人抢先下车,做出邀请的姿势。

冒险者们随着女王拾阶而上,在王宫精金打造的巨门前停下,赫尔慢慢转身,指着城外介绍道:“环绕着城市的河流是冥河,也是生命和死亡的界河,界河的对面是生命与死亡之间的混沌领域,叫做白骨荒原。亡者们越过白骨荒原之后,必须经过那座水晶桥才能进入冥界,它是死人进入冥界的唯一通道,由我忠实的仆人鹰身女巫阿曼达和九尾翼蛇萨沙把守。”

仿佛听到了女王的话,伫立在水晶桥前面的女巫和后侧的九尾翼蛇同时回头,冲着王宫的方向低头致意。

虽然隔了几公里远,可是女巫和九尾翼蛇的形象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在冒险者们面前:女巫的面容和上肢是个干枯瘦小、骷髅样的老妇人,下肢则是老鹰的利爪和翅膀;九尾翼蛇是条长着翅膀的巨蟒,从腹部往下分出九条不同颜色的尾巴。

艾达望着两个恐怖的怪物,再看看横在阴阳之间的冥河,脱口问道:“女王陛下,我们都没有死去,也没有经过冥河,为何能进入冥界?难道说我们已经那个啦?”

“尊贵的客人,你们走的是冥界的后门,而后门通常是不受任何规则约束的。”赫尔以开玩笑的语气解释完,向尼克微微一笑,“亡灵法师先生,你说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一句玩笑话勾起尼克惨痛的回忆,不禁长叹一声。

“好了,各位请往里面请吧。”赫尔将手一挥,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露出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景,与人间的王宫似乎没有多大的分别。

安排众人在两侧坐定,赫尔在高踞台阶顶端的王座上坐下,拍了拍手掌,厅堂两边的暗门立刻开启,四名手捧香茶的人类侍女款款而出,为凯瑟瑞之外的四人奉上。

赫尔微笑着说道:“我想你们肯定不愿意让骷髅仆人来服侍,所以我特意从人间请了几名女仆过来帮忙。”

“多谢陛下的好意。”尼克望着侍女悲苦的脸,迟疑着说道:“她们青春年少,怎么会愿意到死人的国度来呢?”

“她们的亲人将死,可以用在这里的工作换取延长亲人的生命,一天换一天,非常公平,绝对没有强迫在里面。当然,作为生者,呆在这里是不太可能开心的。”

第欧根尼感到有些诧异,“陛下,生者在人间,死者到冥界,这应该是造物主定下的不可违背的规则,如此随意违背,难道不会造成任何后果吗?”

赫尔连连点头,“老法师可谓一语中的!按道理讲,造物主定下的法则绝对应该无条件遵守,无论是神、精灵、巨人,还是人类、冥界都一样,然而,一旦有人开了头,便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而这一切,现在又跟你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女王见众人露出凝神倾听的神色,便清了清嗓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我们冥界处在世界的最底层,负责处理死人的身体,他们的灵魂在这里进入生命的轮回,神界则把选中的灵魂直接从人间带入天国,亘古以来我们冥、神两界一直各司其职相安无事。当然,从力量上来说,神界远远超过冥界,但是,神的永生是有条件的,而我的存在则是无限的,总会有些神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去,进入冥界,使他们稍微有些忌惮。”

“然而,五百年前,当神界之王的一个爱子,巴尔,因意外死亡之后,规则和默契被打破了!神王依靠自己的强大力量穿越三界,在水晶桥前拦截住自己的儿子,然后要求我让他的儿子重生。遭到拒绝之后,神王拿出一件神器给他的儿子,使他能够完全摆脱我的控制,接着又把他带到冥界和人间的中间地带,就是冥河前面的白骨荒原,在荒原的尽头替他修筑城堡,建造宫殿,安顿完一切才返回神界。”

“神王既然那么强,为何不直接把儿子带回神界,直接让他重生?”艾达问。

“死亡的主宰是我,而不是神王,只有我可以决定生与死!神王再强,也没有能力从冥界带走一个哪怕最卑微的灵魂。”赫尔骄傲地回应,接着说道:“其实,经常有些灵魂会迷失在白骨荒原,找不到通往冥界的路,多他一个也无所谓,好在彼此能相安无事。”

“然而我错了!神王并没有止步于此,他直接在自己控制的人间挑选战死的勇士,诱惑他们在弥留之际发下怨咒并与巴尔订下灵魂契约,这些人死后会径直到巴尔的宫殿,变成他的手下,慢慢汇聚起庞大的军队,力量一点点增强起来,开始威胁到冥界。而进入冥界的只剩下你们看到的衰老和死亡的人类,空有庞大的数量而没有质量,此消彼长,力量的天平慢慢向巴尔那边倾斜了。”

“我这才意识到,也许巴尔的死亡和神王的无礼要求本身或许就是个阴谋,最终目的是想将我毁灭掉再取而代之,这样一来他不但能获得真正的永生,还能利用冥界强大的力量来挽救神的命运,于是我便主动出击,准备将其消灭在萌芽状态。巴尔的军队非常强大,但是他作为普通的灵魂,对庞大的亡灵军团没有足够的控制能力,故而连战皆北,很快失去了白骨荒原的控制权,龟缩在最后的城堡里。”

“始终在关注战局的神王再次出手,把从你们世界得到的《死亡之书》给了巴尔,使他迅速掌握的大量的亡灵魔法,召唤出数量庞大的尸巫,再通过尸巫操控军队,绝地反击,将我击败。”

“现在的巴尔正在慢慢蚕食白骨荒原,我的要塞则接连陷落,战线不断后移,最终的决战即将到来,然而,我纵然不甘心失败,可羸弱的手下如何是敌人的对手?所以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冥界以外,寻找潜在的盟友。”

“我的少年时代是在神界度过的,故而知道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于是便联系上了福莱姆的苏尔特国王,告诉他是谁盗走了黑暗之火,谁是福莱姆的仇人。苏尔特同意与我结盟,也愿意派军队过来增援,可是苦于没有船只,冥界唯一可用的材料便是死人的指甲,然而造出来的船只仅限于输送秘银,完全没办法装载福莱姆战士。”

“就在这百般纠结的时候,你们出现了!”说到此处,赫尔的声音激扬起来,表情也轻松起来,“首先,你们中间有亡灵法师,通晓亡灵魔法,能帮助我指挥庞大的亡灵军团;其次,你们似乎还知道如何制作、强化骷髅勇士;再次,你们职业不同,可以将亡灵军队按照不同的职能来配备和战斗,从而全面提高战斗力;最后,尼克先生已经交给了苏尔特国王如何制造秘银船只,庞大的盟军将很快登陆。”

尼克急忙插话,“女王陛下,你不要太乐观了。我们过来的路上遭到猛烈袭击,要不是船夫实力强横,肯定死在半路上。从你刚才所说来,再结合我们的遭遇,百分百可以肯定是神界在出手。可想而知,他们绝对不会让福莱姆的大军顺利渡海的。”

赫尔嘿嘿一笑,“所以我才要仰仗各位啊,只要击败了巴尔,你们就能拿回《死亡之书》,我还继续做我的冥界主宰,岂不是两全其美!?”

“陛下,请原谅我的无礼。”尼克先道歉,后提问:“到目前为止,我们仅仅是感应到《死亡之书》的存在,无法确定它的具体位置,万一它不在巴尔手里呢?我们岂不是白辛苦一场?再说,假如击败了巴尔之后你不想给我们的话,我们又能怎样?”

见冒险者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这边,赫尔意识到这是众人最为关心的问题,低头沉思了一会,似乎再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为了向诸位显示我的诚意,我愿意做两件事:第一,重塑凯瑟瑞先生的身体,让他的灵魂从骷髅的躯体中释放出来,重新具有完整的生命;第二,指明沉沦之渊的位置,让你们可以随时离开。如何?”

凯瑟瑞“腾”地声站了起来,凝视了女王片刻,接着又看了看陷入沉思的同伴们,慢慢地坐了回去,殿堂内陷入短暂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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