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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郑生某日起床中,以手纳履,忽拾得一稀奇物事,咄咄此何物此何物?则一妙丽嫣妍之女相片也。但女相之装束至奇不中不西,不蒙不藏,头戴凤鸟冠,插以雉羽,肩顶有霞皮,如凤翼然,袒其胸,玉色莹然,隐隐露椒乳,身披软甲,如蝴蝶双翅,五彩翩跹,袖甚短,是呈两臂,圆匀如雪藕,而春葱之指,稍长无节,掌心作胭之色,左手似拈雉羽尾,右手似拔雇翎箭,美人之背,乃贯小雕弓,下部穿银红脂战裙,脚着蛮靴,配景为四面崇山,山花落红成阵。不辨是桃是杏,意此山非中原地点。此女亦非中原种族。然面妖容艳姿,大类太古时代之后妃公主,蓑庵览一过手不适释而美人之横渡媚眼,似贯注流射于蓑庵,影里真真,呼之欲出,此时忽有感觉,觉美人面部思从何处见来,正冥想间而少年巳掀帘入,见状色变趋而夺之,郑生把益,且擎高其相片,止之曰君勿尔,否者,撕作蛱蝶儿,雪片乱飞矣。少年大懊丧,屏退于室隅,麻怨曰:“君太无赖,殊乏道德心,天下安有乘人不在,而窃窥人之阴私者。”生急辨曰:“殊非,忒冤枉,是物也,君殆遗于地上,而我于无意拾得之,此与发人秘密者,绝对不同。”既而视其相片,复视墙隅之少年,恍然悟,嗤然笑曰:“噫,是矣此殆君。”少年亟驳之曰:“否,君勿误会,若固女郎也。”生益调之曰:“安知君非钗而弁者?君之气宇诚丈夫,君之丰韵抑有时而酷肖女郎,余固疑君尤艳于女郎,噫,是矣!”少年默不答既而泣然欲泣曰:“分属知交,乃欺人若此,我自悔盲目。识此轻薄儿,仓猝相煎,一何太急?君请自肄,仆从此逝矣。”生跃起,遮道以留之,双手奉缴其相片,百般谢过,至于长跪叩头,聊当负荆请罪。少年始恕之。此心终不怡。生絮絮问曰:“娇娆小影,毕竟是何人?君必告我。”少年佯笑曰:“我告君。君当为我隐复,此非他人,余之女兄之小影也。”生复注视自语曰:“良然良然,君秀面彼腴。君庄严彼活泼。细心校勘,究竟不同。虽然天下同怀姊妹,其酷肖如攀生者,殆什之八九也。”少年如响斯应曰:“君真聪明,余正与妹挛生。一男一女。余堂上二老,诞余姊弟之日,适出获双煎,亦一牝一牡一用是志庆,吾姊亦喜作男装,今行年渐于又复娇滴滴,作女儿风貌矣。”生至惘然半晌,偷看此女小影,悠悠若有会心,忽问曰:“此等女装,仆诚井底蛙,生平未之见。此何装也?”少年赦然曰:“吾实告君,君家世固滇南之苗人种族也。吾父忝充土司,自古食米之地,厥为琼花山,居万山中,与红尘隔绝,君他日遭逢乱世。或遇不得志时不以异族为嫌,入山访旧,家君好客,当扫径欢迎,或者世外桃源,尚有义士息鞭之城也。”生听讫,洒然动容曰:“谢君厚爱我。谨志之弗敢忘。但有一言,君固未以姓名相也。”少年曰:“此当见谅,仆早已言之矣,相逢何必曾相识,此自关于仆之秘密,非敢以不肖待君,靳其名而不知告也。”生曰:“运逢阳九,地棘天荆,韬晦目全,贤者不免,实则我师徒四人皆遁世避祸一流,姓氏里居辗胡能为他人道,惟荷蒙不弃,鸡黍之约,矢以他年,试思我万里寻君而不得君之姓氏,我对谁访又将谁依者?”少年百忙中,初不意其盘问及此,亦为之辗然失笑口:“君言良是,但君异日过我,我给君以信物,当通行无碍。”言至此,背人欲解带,以检出其藏身之物事。帘儿一飏,有倩影婷婷翩然而入,伊何人?伊何人?则即昨宵行刺老僧之女子也。今则释怨为恩。女隐娘,变作贤师妹矣。女郎入,底音含笑,拜蓑庵复拜少年,而手中纤指却着一朵雪瓣之花儿置于鼻,微嗅之,憨笑不可止,少年调之曰:“师妹剑法大佳,我当拜倒裙下。”女郎嗔以妙目,骂之曰:“君戏我,我苟剑术佳者。胡致为君擒,君奖我,不啻自炫其帜。榜之曰第一然耶?”言次秋波斜瞬,关着少年郎,似且怒且恋。而顿触其恩怨无端者,少年逊谢之,于无意中瞥及胭脂掌中之绿蓓蕾,女郎笑容可掬曰:“我谒师。手拈夜合花,师输我曰:‘汝来大佳,我为汝锡佳名,汝当以花自名其名曰夜合花,或简举其词,曰夜合,自后汝师兄妹,为数三人,郑生居长,汝二人以兄事之,少年居次。汝又以兄事之,彼二称汝为妹。或名汝以夜合花。须知出吾门者,皆有雁行。不能紊诏穆。汝名夜合,异日当有一段夜合故事,此天机事。汝谁认之。’余聆师言曰:‘喜跃不可名状,姑走告两师兄。’虽然,师兄等固杜门密语,侬真无状,乃掀帘径入,兄等能恕我乎?”蓑庵笑慰之曰:“吾人既分属兄妹繁文褥节,亟当删除之,要亦无所谓秘语,妹言过矣。”著者今当改口,亦称无名女郎曰夜合花,以归简便,夜合花瞥睹少年之手中,乃有女装小影,色骤变,疾而起,如小鸟张翼,趋而夺之。少年已觉,笼袖中,靳弗与,夜合花乃撤娇痴曰:“二哥欺我,区区一小影,尚不与我,胡名为兄妹,此非密谈而何?”蓑庵从中调解曰:“二弟可与之,小影为若姊,彼则娇小玲珑之弱妹也。若妹即彼姊,天其安有长姊之影,而不可以见幼妹者。”其与之便,夜合花方始释然。知小影为其姊,则更无第二之女郎,可以卷入吾人之界线。少年无奈,姑与之一览。夜合花凝眸审睇。几透视其纸背,忽问曰:“此姊妹,胡逼肖二哥。妹与姊同是闺流,胡彼落落有英气。我有日得逢姊面,我当发婢媵之礼见之。我奔走江湖间,从未见有巾帼英雄,如姊姊之异表者。”少年匿笑曰:“既云姊妹。妹他日见之,亦修姊妹相见礼,如是而止。胡自贬,乃退居于妾媵。此何因者?”夜合花顽憨无状。笑曰:“我固不自知之。为生性奇妒。天下女郎,有貌美于我,技优于我,我不能屈服之,必当崇拜之也,此我之特性。今我欲有所问。问两位哥哥,适间促膝谈心。与二哥之背人解带,似将检寻物事。此何为者?能剖心相告乎。”少年慨然曰:“云胡不能,妹即不垂询,我亦将奉告。盖同生乱世,一旦飘风暴雨,鸿雁或且分飞,飞到天尽头,万一碧翁怜。会常红尘再故见。此安可无先时之嘱咐者。”言至此,解带出两玉印。长半寸,广三分:一为汉玉雕成,一为缘玉琢女,皆月古篆字。曰琼花洞主,缩以金圈,络以丝缕,一赠之于蓑庵,一赠之于夜合花,用为他年之表记。二人敬谨爱之。自是三人同师事潭影。

光阴好驶,日月不居,转眼又明年五月。三人学击剑技艺。以及吐纳练气飞詹走壁之绝技。靡所不能。忽一夜,少年感冒,中夜发热,不醒人事。蓑庵与夜合花。更番护特之,迨少年新瘥。尚未起动如常,忽于一夕亡去,二人大惊异。四处踪迹之,渺不可得。同时主僧潭影,也失所在。同时忽于板壁,发见一纸条儿,似以花针刺之。审其文,约有数十字。略曰:“风尘邂逅,具有前缘。大哥英伟大过,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惜仆有非常事故。立当启行,不及而辞,至为歉仄。吃转与妹妹知之(按指夜合花)人生何处不相逢。倘异日壮志顿酬,前缘未尽。则天涯握手,会当有期。弟去矣。哥与妹,幸自爱云云。”蓑庵滴沥泪下,以手拊髀曰:“弟乎。不辞径,行忍心若此。”起视夜合花,尽已俯伏书窗,呜咽不能自止。从而慰之。则茹泪再拜曰:“二哥自昔行藏。至为幽秘,然其人必有不可告人之隐。大抵内悲身世,外痛国家,千古伤心人,别有怀抱。然而时方乱世,山河梗阻。彼之去也。必由间道,绕出长江。由长江上驶,直抵湖南四川。跋涉万山中,以达滇南边境。嗟夫,翩翩裙屐。渺渺关津。虎吏狠官,险机四伏。二哥其何以堪之者,我今请命于大哥,意将赶上前途,无论艰险如何。必长寻得二哥。方才罢手,否则茫茫人海,恐无相见期矣。”蓑庵凄然曰:“妹妹,汝顾念二哥,固见手足情。然何以处大哥者,盖亦同留此地。徐徐打听二哥之消息。余必助汝进行,苟妹从余言,余不孤零,妹毋远涉。且救我数人之性命者。尚有老大白头之师傅,寻哥紧要,寻师亦紧要。妹意谓如何也。”应之曰:“大哥言良是。惟师傅与二哥。均于一夜失踪。其同路相约与否。初不可知。要之寻得哥哥。或当知师傅的所在。寻得师傅,或并审二哥之所在。至云大哥方面,与二哥大同得,大哥居留此地,宾中之主也。进而历中原,入幽燕。譬如鹰蟠大野,天空地阔。任大哥之所之,即不幸而返棹珠江。先人敝卢,依然还在。退可以有守,进可以为,绰绰然固有余裕也。二哥一身,殆如匏寄。邦里姓字,尚不能举以告人,其踽踽之凉,亦可以概见。此妹妹之所以置此而寻彼者。非有所轻重于其间,急者急之,缓者缓之,情理势固应尔也。”蓑庵恳之曰:“妹妹,夫岂不能兄妹成行。同达此千里寻人之目的者,而胡以只身远去为。”夜合花默默不答,被其义人心坎。盖别有深心矣。嗟夫,古来美人,雅爱英雄。夤夜相奔,岂特药师红拂为然哉,盖以无名之女郎,而恋此无名之英雄。惺惺惜惺惺,殆非一朝一夕之故矣。抑知此无名英雄者,身似浮萍。心如槁木,女郎恋之。彼未尝受女郎之恋也。个中隐曲,惟少年自知之。亦惟少年自棹之耳。虽然,女郎未尝不爱蓑庵也,特以其爱蓑庵,不敌其爱少年之深且挚。少年去,女郎追,此一幕仿佛追夫之艳剧,遂不得不开场矣。

蓑庵晨兴奚童报之曰:“姑娘于天未明时,骏马一鞭,向某山坡出发矣。”蓑庵为之骇然,郁郁不怡,至于旬日,念居留南京,终非久计,比日以来,师徒分手。弟妹睽离,萧寺孤栖,亦复有何乐趣,决计返广东,省亲墓,兼访国变以后诸亲友:执手讯谰,相逢如隔世,其时有顺德县橘柚村逸民姓何者,字不偕,兄弟二人,皆明季诸生。豪侠好客,会鼎革,抗不仕。阴与长江中原诸遗佚,如顾亭林,魏叔子,吴次尾,侯朝宗辈,深相结纳,书札往来。以反清复明为职志。又与岭南诸君子,若张家铄、陈独麓、陈子壮、黎美洲等,秘密会议,首倡革命军。省会不可居,而满掳疆臣,习新朝鹰犬。日罗织党人之罪状,兴文字狱,大开杀界。陈独麓乃秘约诸人,中赴龙山之观音岩。建草堂,撼伟画。蓑庵奔走是间,革檄驰笺,半出其手笔。嗣以龙山与南海鹤山诸邑相连,耳日众多,危险殊甚。乃移会议于橘村,橘村一名羊额乡。地似桃源,乡以外有下户村农,四周环卫。乡之中心点,有旷场曰红梅后洞。方塘五里,水滨篱落。筑三五渔庄蟹舍。更种百十本珠砂梅,每冬令盛开。登高一望,如绯衣仙女,整队联翩,从天下降,而琉璃世界中,则有无量之肮脏书生。悲歌屠狗,暮夜出没其间。伊何人,则何不偕先生。方与党人筹军国大计也。此有美如冠玉之少年,手一蜡色小丸,出利刃,剖而开之。众方愕然视,盖尔时桂王驻端州,方草创******、而广州方面,满犹率海舰追至,形势甚阴恶。蓑庵为端州人,端州某督师阴与广州党人,互通声气。乃以蜡丸告急,求教于蓑庵,使蓑庵激劝诸义士。特起苍头军,以拊满酋之背。蓑庵发蜡丸,下其事于议场,有议走虎门,由东莞起义师。沿增城龙门花县,以抵清远折入肇庆为声援者;有议间道走三罗,赴广西桂林,求救于瞿式耜张同敞者。有议运动广州原有诸军,一夜反正歼满酋即出援肇庆者,众论纷纭,莫衷壹是。蓑庵独毅然请行,拟改装入省会。效张良I鲋浪沙故事,狙击满酋又一面耸动故家臣室,出巨饷,济肇庆。并阴结在野某提督某镇使,召集旧部,星夜起义师,越佛山,以阻满酋之追击,建议甚伟。诸义士咸牡之,蓑庵五鼓起行。由红梅后洞之小溪,掉扁舟,出黄达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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