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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半夜荒坟

三棵柳,其实是京郊的一个地名。

谁也说不清楚是哪朝哪代的事情,城北八九里之外的酸枣林子里就长起来三颗巨大的柳树,最小的那一棵,俩棒小伙子也环抱不住,据一些有考据癖好的人士所言,这三颗柳树最起码也是元朝栽种的。

是不是元朝的柳树已无据可考,谁也没有那个心思真的去考证一番,对于这种无凭无证的事情,老百姓们更愿意相信鬼神之说。

按照几百年来的说法,柳树本性属阴,很多的厉鬼孤魂就喜欢栖身在年老的柳树上,所以这柳树又叫鬼木。传说,这也仅仅是传说而已,鬼魂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没有见过。不过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的遵守一个规则:只要到了晚上,大家都不靠近这三棵鬼木。

火烧圆明园之前,清军和英法联军在此激战,死了一千多口子,就葬身在此。从哪个时候开始,三棵柳就成了乱葬岗,每到晚间,就有粼粼鬼火飘飘荡荡,确实很渗人。久而久之,这里也就成了兔子不拉屎的荒僻之地。

洋人只信上帝,不信鬼神,前些年有个洋鬼子在三棵柳的不远处盖了尖顶子的洋教堂,才算多少有了点儿人气。

可信洋教的二鬼子三鬼子和起坛练拳的义和拳不对付,动不动就干仗打架,朝廷也管不了,一来二去的就又死了不少人,三棵柳附近就又添了许多新坟。

不管是信上帝的洋教二鬼子,还是供奉无生老母的拳民,都在这里埋着呢。一到了晚上,三棵柳附近就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安静的叫人心悸。

大半夜的来这种地方,要说不害怕那是糊弄自己呢。

脑袋顶上的月亮虽然不怎么亮堂,可也能勉强看到一点东西,眼前错综杂乱的树木和齐腰的荒草更显得影影绰绰。

什么都能看到,却什么也看不清楚,手里的白纸灯笼根本就照不了几步的亮光,行走在这旧冢新坟密布的乱葬岗子上,看着时隐时现的粼粼鬼火,别说是深受东方神秘文化影响的法兰西女人小密,就是李五这样的大老爷们儿也犯怵。

“五子,我这心里毛毛的,你说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妖狐精怪,是不是真的有鬼什么的……”

三更半夜的,行走在这个荒坟野地,最忌讳的就是说什么鬼怪之类的言语。心里本就虚着呢,那三再这么一说,李五不由自主的回头看看,仿佛身后真的跟着某些青面獠牙的恶鬼一般。

女人对这些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小密虽然知道很多的科学技术,可一旦走在这种环境之下,什么样的科学也不管用。双手死死的拽住那三和李五,满脑子里都是一些可怕的东西:“米斯特李,米斯特李,吸血鬼、僵尸什么的……”

这还没有怎么样,就开始自己吓自己了。

为了提振士气,李五故作轻松的说道:“什么僵尸不僵尸的,那是你们洋人想出来的东西,真正的僵尸谁见过?再者说了,就算真的有什么脏东西,五爷我是地地道道的童子身,一身纯阳之气,不论什么样的鬼怪邪魔,只要靠近五爷三丈之内,就只有化为飞灰的份儿……”

“我还真没有想到,五子你还是个童男子儿呢,等啥时候得了闲,我领去个好地方,让你也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李五年纪也不小了,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说出去实在丢人现眼脸上无光。不过眼下也顾不得面子上好看不好看了,几句调笑过后,也就把压抑恐惧的气氛清扫下去不少。

眼瞅着已经能够看到那三棵硕大无朋的大柳树了,走在最后面的小密忽然就是一声尖叫:“哦,我的上帝,有鬼,有鬼……”

夜半荒坟,心里头本就虚着呢,听到小密这么咋咋呼呼的一嗓子,李五头发根子都立起来了,急忙询问:“怎么了?”

“有人……我是说好像有人,刚才好像有人摸了我一把。”

难道真的有鬼?

那三那贝子的声音有点儿飘,怎么听怎么不自然,以沙哑的声音笑道:“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这大半夜的,鬼影子也没有一个,哪儿来的人呐?”

小密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不住的在胸前划着十字,说话都带着颤音儿呢,,嘴里还念念有词:“光明中的光明,神圣中的神圣,在天堂中俯视众生的上帝啊,给我圣洁的庇护吧,保护您最虔诚的羔羊不受黑暗的威胁,驱散世间一切不洁净的、不虔诚的邪恶吧……”

看来小密真的是被吓坏了,连牧师驱魔的咒语都念叨出来。

“别瞎咋呼了,刚才是我扶了你一把。”那三说道:“乌漆麻黑的,怕你摔了跟头……”

明摆着说的就是瞎话,因为恐惧,密特兰密小姐一直牵着那三的手呢,他怎么搀扶?不过这种情形之下,不管是不是红口白牙的说瞎话,只要大家都不再那么害怕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算什么。

好说歹说,终于把小密给哄住了,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那三对李五小声说道:“五子,有点儿不对头哇,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跟着咱们……”

“别瞎说,贝子爷不会是胆怯了吧?”李五心里也发毛,不得不做出镇定的样子来。

这种事情,越说越怕,要是憋在心里不说,也就疑心生暗鬼了。

也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那三总是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可几次回头,却什么没有瞧见。心里可就嘀咕开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身后,果然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声响。

这个声响分明就是在跟随着自己的脚步,自己每迈出一步,身后也就有一声脚步响,要是不仔细听,还真注意不到。

回头看看,也瞅不见有什么人跟着,心里可就真的毛了。

“五子,真的……”那三那贝子的嘴唇哆嗦个不停,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真的有什么脏东西跟着我,我听的真真儿的……”

还不等李五说话呢,“呼”的就是一声,在不远处飘飘荡荡的几点鬼火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齐齐的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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