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是谁告诉你本妃所中只毒乃黑丝斑呢?”夏侯霏亮闪闪的黑眸光泽闪动,看向墨澜的眼神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危险与兴奋,她从来没有想过,斗渣渣是这么的痛快!话说,这个女人真的是传说中会画舆图、才情容貌俱佳的墨澜吗?为什么她只从她身上看到自负与愚蠢呢?想要用她所中的毒来大做文章,不可谓不聪明,但很可惜,她的消息来源本身就是个错的,以至于后面的各项说辞,全成了败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墨澜声音一颤,不知怎的,从脚底升起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尤其是夏侯霏这似笑非笑的模样,更让她莫名的心慌起来。
“什么意思?意思自然就是,她所中之毒,非黑丝斑!这你还不明白吗?”映雪鄙夷的扫了墨澜一眼,打心眼儿里讨厌这个女人,旋即说出的话自然也不会对她有利:“父皇,事情并非这个女人所说,当时女儿与嫂嫂离开之时,女儿莫名其妙的晕倒,等女儿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看到的是这位大公主拿着自己的匕首往自己的心口戳,而嫂嫂则是为了夺掉那把匕首,所以两人才会扭打起来,后来不知怎的,那个匕首戳到了嫂嫂的心口上,女儿当时吓坏了,就像冲过去找这个公主理论,没想到她居然连说话的几会都不给我,就一刀刺了过来。
她当时究竟是不是神智不清女儿不知道,但女儿知道的是,嫂嫂不是凶手,反而还是这个公主的救命恩人。至于这个女人,更是可恶,从她出现为止,就不停的挑拨嫂嫂与这位公主的关系,其居心,绝对不单纯!当日回宫父皇曾询问过事情的经过,众人的说辞也是一样的,怎么当时不见她蹦出来说这番话,反而在事发二十多天后找出这么个东西来歪曲事实?荷包上面还染着血呢,就算是嫂嫂的又怎样?当日她们两个扭打在一起,掉了也属正常,被你捡到也属正常,但你拿出来陷害,这就不正常了!”
“不,不是的,臣女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丰宁公主,您怎么可以这样说臣女?臣女也是为了……”墨澜被映雪呛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连插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解释的机会,却被夏侯菲打断了:“你不用解释了,本妃可以告诉你,本妃身上的毒,并非黑丝斑,而是黑丝斑与另外一种毒素衍生出来的新奇毒种,全天下,唯有这一例,而它之所以难解,也是因为此。如果是单纯的黑丝斑,根本不会拖到现在。本妃不知道你是从何知晓所谓的‘黑丝斑’与黑木草,本来你这个计划是无懈可击的,既可以将本妃立于卑鄙下流的行列,也能为大公主洗脱冤屈,还能赢得众人的好感,只是可惜,你连源头都没有掌控好,后面的那些,自然无从谈起……只是,本妃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是为了秦王而拉拢临月的神后?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可能姓大些,依着她自诩聪明的个性,想必是为了给秦王一个惊喜,没想到,这一步却将她带进了沟里!而且,照如今这个形式来看,将来不用那所谓的******修复,她也不可能成为秦王妃了。
而夏侯霏的这句疑问,成功引起了其他人的深思,最后,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眼神落在蔺沧海的身上,蔺沧海感受到周围投睇过来的异样眼光,脸色霎时就变了,先是阴沉无比的瞪了墨澜一眼,而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态度强硬的道:“父皇,儿臣并不知晓这件事的始末,也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太子侧妃已经中毒至深,儿臣这般蓄意陷害又有什么意义?”
“天琊兄,依朕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管怎么样,也是朕的女儿不对在先,紫英、紫丹,还不过去给太子侧妃与映雪公主赔礼?”澹台灭明看到这里,聪明的制止了蔺沧海接下来的话,怎么说他们也是与天照敌对这么多年的国家,如今站在这里听天照各皇子之间的争斗,着实不合适。最聪明的办法就是道歉之后快速离开,至于之前定下的所谓婚事,恐怕作不了数了,这样也好,本身他就不赞同联姻,如今没有这个束缚,将来如若真的要打起来,反而无所羁绊。
神后月梓自然也看出是自己的女儿不对在先,而澹台灭明这么做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如果真要查下去,自取其辱的反而使他们,自然而然的也就默认了让两个女儿道歉的命令。
澹台紫英见母后垂着眸不看她,父皇又暗含警告,想到这么多天来的幽禁,心里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尤其是,还要向面前这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女人道歉,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觉得难堪。可是,如果她不道歉,那就意味着违背父皇的命令,虽然她有母后顶着,可却不是明智的选择,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道歉,大丈夫还能屈能伸,更何况她这个小女子?大不了将来有机会再拼过来就是了,想到这里,不清不愿的走上前,朝夏侯霏僵硬的道:“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鲁莽!”
澹台紫英的不清不愿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夏侯霏也无意去为难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因为她心知澹台紫英从出生起就被人捧在手心里,性子难免娇纵了些,换做是她,也不一定比她好到哪里去,这是生长环境使然,不能全怪她。其实严格说来,她的性子并不算太坏,起码,是那种还有挽回余地的人,而墨澜,却是那种坏到骨子里,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的人,比起澹台紫英,她反而对墨澜打心眼里的厌恶。
“没关系。”夏侯霏朝她友好一笑,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但依她而今不痛快的表情来看,还是保持沉默吧!免得以为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澹台紫英高高的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转身朝神后的方向走去,澹台紫丹歉意的朝夏侯霏笑笑:“抱歉,那天我……”
“二公主不用解释,我明白,真的没关系。”感觉的出来,澹台紫丹更像那位举止端庄的皇后,起码,她本性纯良,就算之前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是因为这个身份使然。
澹台紫丹微微一笑,朝夏侯霏点了点头,回到了澹台宗、澹台璃两人身边站好,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澹台灭明轮廓分明的脸上总算不再僵硬,看向蔺天琊的眼神也充满试探:“天琊兄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毕竟,这次是朕没有管教好儿女,是临月的不是,您不必有所顾忌。”
蔺天琊倾身凝着站在殿中央的几位小辈,略一沉吟后,凌厉的眸子最终落在墨澜的身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跪在秦王身旁的墨澜,鬓角滑落的几缕碎发更显得她神色憔悴,全然没了刚入大殿时神采奕奕的绝美模样,尤其是因为夏侯霏的一句话,所有人都将猜测的眼神落到秦王身上时,她就知道,她完了,虽然临月的皇帝及时打断他们的刨根问底,但仅是黑丝斑这一项,就已经足以推翻她精心设计的这一切,呵呵,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啊!
面对皇上的如炬的目光,墨澜强扯了一抹笑,淡淡的摇了摇头:“臣女,无话可说。”
“你无话可说,朕倒是要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于你,又有什么好处?”此时关乎到夏侯霏与他的女儿,他不能不清不楚的便宜这个女人。
墨澜心中一颤,诧异的抬眸,似是没想到她已经认罪了,皇上却还要追根究底,心下一慌,面如死灰色……
“既然今天你跪在这儿了,那便一起算算总账吧!你三叔一家,可是你父亲将其赶走的?”蔺天琊突如其来的话,让墨澜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垂眸望着清亮照人的地面,脸上划过一抹慌乱,她没想到,没想到皇上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及墨晔一家,着实打了她个措手不及,要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一年多,早已踪影全无。原本以为他不会去关注这个没有墨晔的墨家,毕竟,人走茶凉,之前的六年都未曾提及过,怎么突然之间会道出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她捉摸不透皇上的意思,哪里敢多说一句话?
可是她的小心谨慎,落在蔺天琊的眼里却成了心虚的表现,自然也懒得去追问这个结果,瞥了眼立在殿上的外人,蔺天琊适时转移这个话题,低沉的声音冷凝的响起:“墨澜,蓄意陷害皇室贵胄,从今天起,免去其秦王妃的殊荣,以贵妾身份进门。”
如若不是墨家还有点用处,这个墨澜,怕是连贵妾的资格都不配拥有吧?毕竟,即便墨家没有了墨晔,却还有其他几房的人,虽然成不了大将军,但在军中这么多年,也算有了自己的圈子,如若做的太过,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结果,似乎比墨澜预想的结果还要好点,也因此,除了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之外,倒没有受多大的刺激,可见她的心理素质还算强大。自然千恩万谢的朝蔺天琊行了大礼,以此来表达自己没有被直接休掉的感激之情。
较之她,秦王的脸色似乎又阴了几分,但他懂得掩饰自己,所以在蔺天琊的眼光投睇过来时,及时的与墨澜一起叩谢皇恩。
看到这里,夏侯霏恰到好处的瞥了蔺沧溟一眼,却发现这厮从头到尾都是那么一副拽的二八五万似的表情,泄气的撇撇嘴,不得不去接受墨澜没有被休的事实,只要这个女人要嫁人,这厮恐怕就要去为那个女人做修复的手术,话说,她十分肯定他不是穿过来的同类,那么在古代,这个手术要怎么做呢?难道这厮的医术,真的到了神仙画画的地步?
想到这里,心里就越发的堵了,让自己的男人去看另一个女人,甚至是触碰她的某处,怎么仅是想一想就这么的恶心呢?不行,她回去之后,一定要与他约法三章!
关于围场刺杀一事,在墨澜被降为贵妾之后,算是勉强画上了句号。至于围场之内太子蔺沧溟遇袭这件事,不知皇上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忽略,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不知怎的,夏侯霏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也能够想象她家相公这些年来,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恐怕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没什么两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