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老爷贵为颍西节度使,帝君却无官位,此次宫宴原本轮不到他头上,但葛大人这一闹,居然也得了皇帝接见。
我琢磨着我作为一只先知狐狸,总得跟着去才好,司命笔下的这位人间皇帝难伺候的很,万一教帝君吃了亏怎么办,我不放心。
于是帝君整装的时候,我便攒足了劲儿往他衣襟窝,试图找个舒适的位置让他兜着我一起走,但我还没成功将尾巴一并收敛进去,他便一把将我抓了出来,提着我的脖颈递交给了身侧的仆从,“看好它,别叫它到处乱跑了。”
他重整衣衫,临行前又仆从叮嘱说,“早上喂它些清淡的,别烧鸡了,它昨晚连吃了三只。”
我生气了,气的在抱着我的仆从怀里龇牙咧嘴发出嘶吼,跳上跳下地不住挣扎,但是那仆从力气大得很,一把将我困住,还能从容地鞠躬应是。
帝君见状便安心出了门。
怪我如今依旧法力尽失,连一个凡人都斗不过,可我不甘心就这么坐以待毙,灵机一动,我一口咬在那仆从的手臂上,仆从受痛,倏然对我松开了束缚,我迅疾从他的手里逃脱出去,飞快地跑开了,身后有仆从大声疾呼,我只顾拔腿跑。
虽然逃离了仆从的毒手,帝君却没有将我一并带入宫中的打算。我躲在草丛里,喘着气琢磨着总得再想点什么别的法子才好。
可是怎么才能入宫呢?
看来,只能搬救兵了。
如今这番情境,最有能力助我一臂之力的,除了阿爹阿娘,只剩下一个大姐了。
狐族有自己散布求救信号的吼声,我吼完这一嗓子,又觉得很是后悔,等我真的召来了大姐,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阿娘生了一堆白狐狸,只有她一只是赤毛,又是最有灵气的,修为很是精进,于是日日眼高于顶。
这次见了我,她也如同往常一样,拿鼻孔瞧我,话说得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你就说,是准备主动跟我回青丘,还是要我一路将你打回青丘?”
我很讨厌她这样跟我讲话,也很想跟她干一架教她学会做一条温柔和顺的狐狸,但我会输,会被打到哭,所以我只能求她大发慈悲。
没错,我就是那么怂。
“阿姐,如今帝君有难,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您救的是谁?那是大名鼎鼎的青倜帝君啊!”
我很累,狗讨好主人摇一条尾巴,我为了讨好大姐得现出九条一并摇,但她还是没有尊重我的劳动成果,依旧板着脸训斥我:“司命擅改命格簿,事关凡人的命途,朝代兴衰,他如此草率,必然自食其果,如今趁天界还不知此事,我奉劝你适可而止,否则,待帝君历劫重返天庭知晓此事,你与司命,谁也躲不过。”
我听了她的话,觉得有些气不过,“帝君不是这样的人,何况阿姐你当初私恋过关圣帝君,他转世后你也曾追随下凡尘,你本该是站在我这边的。”
她似乎不想在陈年旧事上多做辩驳,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少拿我的过去做文章,我就问你,你回还是不回?”
我低着头,紧紧闭上了眼,做好了挨一顿毒打的准备,“不回。”
预料之中的雷霆暴雨迟迟没有落下,我眯了一只眼偷偷瞧她,她脸色铁青,手掌悬在半空,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劝慰自己不要动怒,半晌才收手。
我听见她叹气的声音,“随便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多带点脑子,多想想亲族,多想想自己的将来。”她顿了顿,“我不想说什么你迟早会后悔今日所为的话来伤你的心,没事早点回来。”
就在我以为她这副态度是要同我建立平等友好关系的时候,她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似乎是忖度良久,说,“算了我还是讲了吧,你迟早会后悔今日所为的。”
我:“......”
她见我沉默,又转了话题,“你大哥看上了王母身边的一位的女仙,如今也正值轮回历劫之际,他便偷了轮回镜,日日夜夜捧着镜子,痴迷于那转世仙子不能自拔,你可知道那仙子如今在凡尘几岁?”
我摇头。
她扯了扯嘴角,“过了寿辰,正好芳龄八十九。”
没想到阿哥还好这口,我也跟着抽了抽嘴角。
大姐接着道,“我同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轮回镜在你大哥手上,天上一时半会儿不能发现你私自下凡的事,但这也只能护你一时,你平日疏于修炼,修为原就不高,如今为凡尘浊气所侵,恐怕是连法力也使不出半分了吧?”
我无言以对,只好装死。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捉过我的手,十分蛮横地渡了我自身半刻修为,又甩开了我的说,“我这半刻修为能护你三日。”
我顿时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
她横了我一眼,“嫌少还给我。”
我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手,笑出满脸褶子:“谢大姐关怀,大姐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