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大急,猛跨一步,伸手抓住张文远衣衫后领。
张文远连挣两下没挣脱,情急之下,张口大叫:“宋江勾结晁盖,杀人灭口啦……”
宋江本无杀人之意,但听他如此张扬大叫,情知掩盖不住的话,那就是灭门的大祸。
一时间,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四下一顾,发觉不远处放着切菜的菜刀,当下用劲一拖,把张文远拖倒,然后,伸手取过菜刀,压在还拼命大叫的张文远脖子上,全力一压一划。
就见鲜血四溅,高亢的呼叫立即变成了嘶哑的出气声,血沫气泡在脖上创口处乱涌,两脚蹬了几下,张文远立时了帐。
身后一声惊叫,却是阎婆听到声音走出来看究竟。
她看着满身血污、一脸杀气的宋江,瞪大了双眼,见宋江走向她时,才意识到不妙,扭头往门外跑,口中一个劲大叫:“不好啦,杀人啦,不好啦……”
“呕……”
宋江又是一个疾步追上去,菜刀重重砍在她脖子上。
阎婆叫声就此中断,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身后,阎婆惜尖叫响起。
原本给宋江取外衫的她正好看到宋江把她母亲砍倒这幕,两眼发黑,顿时晕倒在楼梯上。
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两人,听着屋外不断响起的喧哗,再看看楼梯上昏死过去的阎婆惜,宋江实在鼓不起勇气继续杀人,又低头看了眼刀身上还在缓缓滴下的鲜血,长叹一声,将手一松,菜刀呛啷一声掉在地上。
用颤抖的双手取来火折子,将晁盖给他的书信烧成灰烬,当闻得惊叫的众人簇拥一团涌进屋内时,他满身是血地坐在屋子正中的板凳上,用一种虽极力压抑却依然听得出颤栗的嗓音道:“不用绑,我自与你们去见官。”
众人平日里都知道宋押司仗义,不少人还受过他恩惠,衙役更是和他熟悉得紧,来了也不绑他,只是在两旁跟着,加上不少看热闹当证人的平民,一行直奔县衙。
他们经过徐献所住的客栈时,听到动静,徐献两人跑了出来。
见宋江只着内衣,满身血污,徐献吃了一惊,忙拖了个围观的人一问究竟,这才知道,宋江是杀了人。
又出了乌龙!
徐献头都大了。按《水浒》原文,阎婆惜一家应该是住在县城外的,宋江是杀了阎婆惜,在进县城之前跑掉的,昨天看到她们住在县内,徐献就已是有些奇怪,本以为是因为他来了之后历史改变导致的,可怎么还是如书中般杀了人,但杀的人又与历史中有差异,不是阎婆惜,而是阎婆和张文远。
到底是历史在不断的改变中开始弯曲,还是在强大的惯性下,历史要继续走向原来的轨迹呢?
不是时空方面的学者,徐献搞不明白这个问题,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比较清楚的,如果没有意外,此次宋江估计是逃不脱处斩的判决了。
当日的宋江是逃跑了一段时间,在外面等到风头过了,朝廷大赦,加上苦主阎婆也死了,然后才得已从轻发落,可如今,捉了现行,阎婆惜和张文远的家人也都在,宋江根本机会脱罪!
难道说,宋江就这样死定了?
想到这,徐献反而禁不住有些开心。虽然可能会有种种负面影响,但宋江若真死了,起码不会再担心梁山好汉被招安了。
“公子,”边上,赵存义突然按着腰刀向他靠过来,悄声开口,“是现在抢人还是晚上劫狱?”
这话如同一桶冷水浇在徐献头上。
他突然想到他的打算里的最大破绽。
就连赵存义这种和宋江没太多交往的人都想着劫狱,那晁盖还有其他和宋江交善的人当初更是铁定前来救他。
原文中宋江在发配江州劳城后犯了事,要被杀头,不也是一大帮子弟兄救他再来的吗。
徐献开始着急,难不成,宋江就此上了梁山?
那之前一番努力不是全都付之东流,反而还帮他上了梁山吗?
想到这,徐献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宋江死掉了。
不过,这如何能不死,可是个非常麻烦的问题。
在宋江被县衙收押后,徐献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按宋朝法律,衙门里的押司犯罪的话属于知法犯法,要加重处罚,本来连杀两人就已经可以定成死罪,还一从重,那就更缺乏回旋余地。
苦思半天,徐献也没什么具体的好主意。只是知道,上面疏通的道路得走,更主要的应该是设法把苦主们安抚好,这才方便从中活动。
他心中有了个大概的想法后,写了封信给赵存义带上,让他先去通知宋家的人前来探监,然后,赶紧把这信送上梁山交给晁盖。
事情办完,他就去牢里看望宋江。
因为本是相熟,县令没让上枷上锁,衙役也照顾,此时,宋江正享受单间待遇,独自坐在一个清静的房间里,一脸茫然地看着半空。
徐献轻声叫道:“宋大哥,宋大哥……”
宋江眼珠缓缓动了两下,好一阵,终于看清眼前站着的是徐献。一时忍不住悲从心来,直扑徐献面前,扶着牢门跪下:“我宋江如今身陷囹圄,惟恐时日不多,若真有三长两短,老父幼弟还请贤弟多多照顾。”他对他的判决结果,看来也有心理准备了。
见他如此,徐献忙伸手去扶,急道:“大哥说哪里话,大哥的父亲和弟弟就是小弟的父亲与弟弟,小弟自当尽心照顾。”
“大哥也不用太悲观,尽管把心放宽了,有小弟竭力帮大哥周全,好歹也要轻判成流放,”将宋江扶起,徐献又悄声在他耳边道:“我已经通知了晁盖大哥他们,如果真是事不可为,就算是劫了大牢,也会救得大哥脱身。”
正在劝慰中,宋江老爸,宋老太公已经带着他弟弟宋清一起来看他了。
见几人涕泪长流说长话短,徐献识趣地站到了一旁。
等他们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老泪纵横的宋太公终于回过头来。
看来他终于能静下心来说话,徐献瞄了眼不远处的衙役,抢先一步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
宋太公点点头,然后,转过头去和宋江话别,这一话别又讲了大半个时辰,把带来的衣物美食放下,他这才依依不舍地重新站起来。
没走两步,他突然长号一声又重新扑到宋江身边,隔着牢门,两人再次抱头痛哭。
徐献满头黑线:一次话别也就够了,还再二再三,有完没完啊。
……
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宋太公再次站起来,一步三回头,他老泪模糊地往外走。
徐献跟着旁边提心吊胆中,每看到宋太公一回头,就是一阵止不住地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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