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块好皮裘!”
黄小虎已是被吓了一跳,骇然抬眼望去,却见正是那个笑起来很甜的少年正一脸惊喜的拿着自家的事物,轻声赞叹道。
“这位爷……”黄小虎犹豫着低声道。他此刻的声音显得愈发的小了。因为这个少年神出鬼没般的举止让他想起来他爹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江湖中的武林高手。“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以后你见着了,有多远就跑多远。”黄小虎记得他爹是这样说的。可是,他现在却跑不了,自家的貂皮还在他手里攥着呢。
“你这貂皮是准备卖的?”
那少年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未语先笑。肤色细腻白皙,佼好得宛若女子。身上一袭月白长衫做工精致,襟口袖端皆以银线绣着典雅雍容的青龙祥云纹,腰间缠着一条莹白发亮的玉带,其上用淡黄的丝绺系着一块青玉盘龙佩。举手投足,皆隐有暗香浮动。
长发乌黑,用一条飘逸的白色丝绦束起,潇潇洒洒的垂在背脊,衬得原本就白嫩而清秀的瓜子脸更是说不出的好看俊秀。
“嗯,我……我昨日才从山里打的,今儿个准备进城去换银子。”黄小虎吃吃道。
少年见他胆怯,娟秀的剑眉一扬,放低了音调,柔声问道:“那你准备卖多少银子?”
黄小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十……十两。”
少年呵呵一笑,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便好似隐上了一层朦胧雾气,让人忍不住便想直视其中,一探究竟,黄小虎不由自主的便看得呆了。他尚且如此,而倘若换个女子,那多半便在少年的这一笑间,把心儿都抛在里边儿了。
少年笑眯眯的从衣襟之中掏出一锭雪白的官银来,随手抛在了黄小虎的手里边,“这儿是二十两,你拿去罢。”
黄小虎此刻方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乡里那个老夫子时常念叨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惊喜交加之下,不由紧紧攥着银子,长长的向那少年鞠躬行礼,千恩万谢。
少年嘻嘻一笑,看上去也甚喜悦,又摸了摸那红色貂皮的皮毛,而后便将那它揣入怀中,转身准备回座。可这时,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陈堂主却又说话了,“这位兄弟,你这二十两银子就想买这块貂皮,只怕也太便宜了一点儿吧。”
那少年身形猛地一滞,旋即慢腾腾的转过身来,仍旧是那么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很是和蔼:“那你说要多少?”
陈堂主伸出两根手指头。少年一看,轻笑道:“两百两?”
陈堂主缓缓的摇摇头,道:“两千两。”
少年一笑,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齿,道:“给你还是给他?”
陈堂主冷笑一声,皱了皱鹰勾鼻,道:“你说呢?”
少年叹了口气,“买卖买卖,一买一卖,那是自然没有给旁人的道理。”说着,便又自伸进怀里,掏出一张黄橙橙的纸来,只见上面墨迹鲜明,真个写着“大通钱庄硬兑纹银两千两”的字样。少年将银票往黄小虎手里一塞,道:“拿好了。”
黄小虎此刻已是惊得呆了,拿着银票的那手儿都在瑟瑟发抖,“爷,这……这……”
那少年温和的笑道:“给你,你便拿着。莫怕,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莫非还有人敢抢不成?”
“不……不是……”
黄小虎黑黝黝的脸涨得通红泛紫,结结巴巴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陈堂主又冷冷的说道:“给他两千两,就得给老子四千两。”
少年仍是毫不动气,尤自露出好看的笑容,道:“哦?不知道这又是什么规矩?”
“这便是我们六合帮的规矩!”陈堂主冷冷的一笑,傲然道。
骤然,少年的脸色就变了,一双勾魂的丹凤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寒光,轻声重复道:“六合帮?”
“不错!”
少年笑得愈发的亲切了,“便是那个贾千斤的六合帮?”
陈堂主眯了眯小眼,冷哼道:“你也知道我们帮主的名号!”
少年轻笑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们那个贾千斤贾帮主便是贾似道的侄子。”
陈堂主闻言眼睛一瞪,喝道:“大胆!贾相爷乃当今太师兼平章军国重事,岂是你这个小子能够直呼其名的!”
少年唇线分明的嘴角微微一挑,极其轻蔑的冷笑一声,道:“好个太师兼平章军国重事!那临安城处处传唱的‘朝中无宰相,湖上有平章’,便是说的你那位贾似道贾平章罢。这老天爷啊,看来真是瞎了眼睛了!”
陈堂主闻言气得脸色发青,连声厉喝道:“反了,反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天材,地宝!还不快快替我将这反贼拿下!”
徐地宝乜他一眼,冷笑两声,理也不理。而徐天材此刻已把在手臂的伤口之上洒了些随身携带着的金疮药,将之包扎妥当了。听了陈堂主的叫唤,虽然怒目金刚此刻已成了怒目独臂金刚,那一瞪眼的威风却是丝毫不减:“兀那后生,还不束手就擒,将自身银两全都拿出来给咱们陈堂主赔罪?要不然看咱家拔了你的皮!”不过,虽说他嘴上叫的甚是厉害,但脚下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只怕便是有一头大象来拉,也未必能扯动一分。
那少年见状也不由冷笑一声,随手拿了一支桌上放着的筷子,而后也未将他如何作势,轻描淡写的往那红木方桌上一插,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飘逸出尘。旋即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支细细的木筷竟是毫无一丝停滞的将那寸余厚的硬木桌面戳了个对穿,且无半点儿损坏。
“嘶……”却是饭馆里旁观的食客们齐齐的抽了一口凉气。
那陈堂主一见,霎时神色大变,色厉内荏的叫了几声好,旋即一拂袖,便疾步向门外走去,口中怒喝道:“小子,你等着瞧!”
少年嘴角微哂,温婉秀约的脸上抹过一线讥诮的笑意,白净纤细的手腕一抖。那根尖尖的竹筷便倏地破空而去,带着一股子劲风,恶狠狠的扎在了那位陈堂主的屁股上。
“啊!”
只听陈堂主杀猪似的一声惨叫,却是那根筷子入肉半分,插得他屁股是鲜血直流。捂着伤处,疼的哎呀直蹦,陈堂主转过头来,阴霾的面容已经是扭曲得不成人样儿,朝那少年钳指大骂道:“你……你他娘的有种就在这儿等着!”说罢,便解了栓在饭馆门口木桩上的缰绳,狼狈不堪的爬上了马,“啪啪”几鞭,就此朝临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竟是连徐家兄弟也不理会了。
那少年望着陈堂主的背影,又自眯了凤眼,冷冷一笑,旋即转过身,风度翩翩的走到座位坐下,竟又若无其事的开始喝酒挟菜。
徐地宝心中暗自钦佩,振了振衣袂,便举步向那少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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