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人身后站出来一个年轻人,指着武植的鼻子便骂:「恁地不长眼,胆敢冒犯大……我家老爷!还不快磕头道歉!」
武植眉头一扬,仔细地瞧了那年轻人一眼,心想这个家伙好生面熟,正欲出言反驳几句,不料那老人喝斥年轻人道:「怎地如此说话!」
武植见老人还算明理,于是拱手歉然道:「小人实乃无心之举,还望老先生万勿介怀。」
「不妨事不妨事。」老人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朝武大笑笑,也不多说,径直走了。
武植耸耸肩,没走两步,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一行人已经走远了,可是武植眼力好,一眼便看出他们长袍下露出的,居然全都是官靴!武植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从那年轻人的口误中可以猜测,老人并不是商人,而是某个官儿,而且年轻人趾高气扬的话中,更是可以确认这一点!难不成,朝廷里也派人下来了?对了,刚才那个年轻人,眉目之间跟那天夜里在落霞的房间的蒙面人很相似,莫非真的是他不成?
武植不敢久留,飞奔回云虹阁,疏通曹天鼎一行的喜悦早被突然杀到的朝廷官员冲得不存一丝,如果他们真是朝廷派下来寻找宝藏的,那么自己的计策可就大大地行不通了!
可是转念一想,朝廷真要起心夺宝,断然不会只派这么几个人前来,少说也要派这么一两个将军带着部队过来吧!相通了这一层,武植心中稍稍安稳了一些——事情并非如想象的那般无可救药。
不过无论怎样,联合田虎准没错的!到时候就看是避开朝廷的眼线,还是将他们拉拢,或者要么来个鱼死网破,怂恿方腊等人提前起义,再把曹天鼎一行拉下水,鹿死谁手,还为可知呢!
只是武植也清楚,这只能算做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跟朝廷的人翻脸,民不与官斗!这可是至理名言,武植可不会傻到做这个出头鸟,要是日后揭发,最多把方腊推出去顶着好了,反正他也是要反的。
武植心下不禁宽慰许多,跟云颜打了声招呼,也顾不得方腊是不是在继续监视他,直接就按照李俊所说的地方寻田虎去了。
根据李俊观察,田虎一行在镇里镇外转悠了几圈之后,选了一处靠近镇南门的客栈住了下来,武植心想,只怕这田虎是住不惯客栈,想在外边儿占个山头吧!果然匪性十足!
对于田虎这种再世张飞,武植也不惧怕,反倒是认为这样的人物性格豪爽,耿直率真,颇为可爱,说不得还能结交一番,所以相对于方腊而言,武植更乐于与田虎合作。
田虎此人长相威猛,性格粗犷,说话嗓门儿也特大,武植要找并不难,给店小二支了一两碎银,便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敲门声响起,田虎抽了把朴刀反握在身后,打开门,却不是送菜的店小二,而是一个黑头黑脸的矮锉子!便不高兴地嚷道:「干甚么?」
武植面对田虎的戒备,丝毫不见慌张,不疾不徐地道:「找人!」
「找甚么人?」
「田虎!」
「你找错地方了!」田虎想也不想,砰地一声将武植关在门外。
武植一愣,看来这个田虎还不是那么好忽悠啊,不说田虎不在这里,却说你找错地方了。不过他也没打算一上来人家就相信他,用房内也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是吗?那可太可惜了,本来还还以为他会对宝藏有兴趣呢。」
田虎自然听得分明,急冲冲地拉开门,却见武植快要下楼了,登时急了,跑过去一把拉住武植的衣服,「你说甚么?」
嘿嘿!敲你这小样!就凭你还想翻过本大爷的五指山?武植心中偷笑,脸上却作出一副可惜了的表情,「我说,本来想找田虎这个家伙一起寻宝呢,可惜他不在,那我有只好找别人合作了。」
「来来,里面谈!里面谈!」田虎的一张脸也是变得极快,也不管武植是否愿意,拉着他的衣袖就往屋里走。
「坐,俺就是田虎,小哥有甚么礼送给俺?」田虎鲁莽地问道,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否认田虎在这间屋子里的事实。
武植心知他是个粗人,也不跟他一般计较,不过送大礼的事却是只字不提,反问道:「你就是田虎?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嗯?」田虎急了,牛眼圆瞪,猛地一拍桌子,「江湖上谁不知道田虎就是俺,还有谁敢自称田虎?你在哪里见过他?哼!那人定是冒牌的!告诉俺,俺要捉住他,撕了他的嘴巴子!」
武植此时反倒不急了,笑道:「见倒是没见过,可是我也不能随便就相信你啊!你说是不?」
田虎又气又急,忽然,他看到立在墙角的一杆镔铁长枪,眼睛登时一亮,抓起铁枪往桌上一拍,厚实的方桌一阵摇晃,看的武植心惊肉跳,暗道:「乖乖,这可不得了,以后可不能跟这浑人动手,被刺一下就是一个窟窿不说,砸在人身上还不把人砸成肉饼啊!」
「格老子的,俺倒要看看,出了俺田虎,还有谁能舞得动这杆枪!」田虎气得吹胡子瞪眼,模样倒让武植想起了未来的蒸汽机。
武植抓起长枪,装模作样地试着挥动了一下,果然,连武植用上了五成太极内功舞动起来都困难,常人怕是连提都提不起来。
见好就收的道理武植还是知道的,于是就顺着田虎的意思,点头道:「如此沉重的铁枪,果然是虎爷的独门兵器,我佩服!」
田虎鼻孔朝天,得意洋洋说道:「这下你该相信俺就是田虎了罢?说,有甚么礼送来?要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俺就用这杆枪,敲断你的狗腿!」
「不敢不敢,」武植连连谦让,故意四处看看,确定没第三个人之后,附在田虎耳边,悄声道:「虎爷要的东西,我知道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