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站着了,快坐啊。”孟天拉着相如坐下来。
“相如公子、瑾如小姐,你们先坐,我到后面去准备茶点。”老板娘见孟天他们有要事相商,知趣地离开了。
“笑尘,你刚才说半年之内,梁楚两国必定来犯,吴国倒还罢了,难道梁国不怕身后的羌族突然发难,腹背受敌吗?”刚一坐定,相如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孟天微笑不语,神情若定的端起茶碗,似笑非笑的看着相如。
“哎呀,是我糊涂了,羌族的单于新丧,目前国内政局一片混乱,哪还顾得向梁国发难啊!”过了半晌,相如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自嘲得拍着脑袋。
孟天饶有深意的看着相如,内心确是对相如刚才明知故问的拙劣演技鄙视不已,果然是一个妈生的,花花肠子不少啊!
一旁的相如眼见孟天戏谑的看着自己,脸上明显挂不住,原本只是想探探孟天的深浅,谁知竟被他看出来了,以后和此人交往还是老实点好,明显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笑尘兄请原谅小弟的唐突,相如向先生真心请教,遇此劫难,我大楚应当如何应对?”相如倒也是爽直之人,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刚才对孟天的试探,恭敬的问道。
孟天没想到相如竟有这样的胸襟,随即收起玩笑之意,正声说道:“此次大梁联合吴国犯我大楚,可谓是早有预谋。相如你想,羌族单于是今年二月亡故,三月初,梁国突然将公主下嫁到吴国,前后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寻常人家嫁女儿还得准备个小半年呢,何况是两国通婚,由此可见梁吴两国早有预谋,只待羌族政局一乱,随即结成联盟,共谋我大楚。估计目前两国的战前准备已经差不多了,就等找个借口了,我说半年之期可能还有些乐观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还没等相如发问,一旁的瑾如火急火燎的拉着孟天的衣袖问道,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份已然暴露,急忙羞得放开手,相如此时也是焦急异常。
“现今的局势对我大楚非常不利,从种种迹象看,粱国应该是从长江上来袭,原本在水上作战,梁国并不占优势,但此次联合了擅长水战的吴国,再加上登陆后大梁一扫千里的骑兵,我大楚当真是命悬一线了。眼下之际,鄙人认为可有上中下三策,此下策在江岸广筑防线,密集防守,将梁国大军抵挡在防线以外,此策为人海战术,如兵力充足,也可自保,但防线一旦失守,后方空虚,梁军必定长驱直入,其后果不堪设想。”
“此策即使成功,长江岸线从此也就拱手相让了,楚国能保这十几年的太平,就是依仗这长江天险,一旦大梁越江而治,骠骑之师谁人能挡?这晋安城岂不成了大梁的后花园!此计过于被动,万万不可!”孟天话没说完,相如便连连摆手。
孟天笑了笑,接着说道:“中策则调集精锐水师,将梁军拦截在长江之上,不求全歼,只要能将其吓退即可,如此战成功,即使大梁心有不甘,再次来袭,只怕吴国也不再情愿襄助了,我大楚可再保安康。”
“此计虽然可行,但梁军此行号称兵马十万,战舰三千,再加上吴国的精锐装备,实力远远大于我水师,据密报,梁国的战舰上均配备了穿甲火炮,想来定是吴国资助的新装备,此战我军胜算微乎其微,即便侥幸拦截,我大楚水师恐怕也就消亡殆尽了,笑尘,还是说说你的上策吧。”
孟天抿了口茶,反向相如问道:“你觉得梁国和吴国这次为什么要联盟?”
“当然是想共谋我大楚。”相如答道。
“说得对,梁吴苟合不外乎两个字,利益,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市井小民都是为了利益交好,何况两个国家呢?为什么我大楚不能也结交盟友呢,楚国在梁吴的眼中是如案板上的斩肉,他们在我们眼中又何尝不是呢?所以我以为上策就是,联合晏国,共谋梁吴。晏国虽久存偏安之心,无意中原,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难免不会铤而走险,放手一搏,试想在梁国大举向我大楚进犯之时,突然后院起火,这一仗他们还打得下去吗?”孟天适时打住,微笑着望向相如。
“晏国凭什么支援我大楚?我们与晏国又素无往来。”相如还在沉思之时,瑾如忍不住跳起发难。
“凭晏国与梁国毗邻,晏弱梁强,晏国屡受梁国欺辱,若我与晏国结盟,首尾夹击,合力攻打梁国,多了我大楚这样的盟友,瑾如小姐,你认为晏国有拒绝的理由吗?”孟天神情淡然的吹了吹浮茶,看着眼前的刁蛮公主。
“妙,妙,妙,好一个,联合晏国,共谋梁吴,若如笑尘所言,此次会战对我大楚非但不是场灾难,可能还是个巨大的机遇!”相如激动得抚掌大笑,引得众茶客纷纷侧目。
“相如你也不要喜之过甚,此计划若想成功,还有三点至关重要,第一,需在朝堂之上遴选一名位高权重的肱骨之臣,悄悄潜入晏国,痛陈厉害,说服晏国国主出兵偷袭大梁;第二,虽说有晏国襄助,但前线主力仍需我大楚水师一力鼎承,故仍需调集水师精锐,在长江上与梁军周旋,待晏国起兵之时,形成前后合围,一举将其歼灭;第三,此次大梁战舰上配备了穿甲火炮,这对于我大楚水师极为不利,需以奇法克之,关于此项,我还没想好。”孟天沉声分析道。
“笑尘果然考虑得深远,不知笑尘兄可有意驰骋沙场,为国效力?”相如陡然话锋一转,真切的看向孟天。
可怜孟天刚咽下一口茶,听得相如如此相询,惊得差点吐出来:“相如不要拿我开心吧,我们在此说说笑笑,当不得真的,再说我一个市井小民,混个饱暖就不错了,为国效力哪轮到我这个穷说书的?”
“笑尘此言差矣,正所谓大隐隐于市,笑尘兄虽然身处市井,但胸怀天下,谋略高远,我辈甚为叹服,像笑尘兄这样的治世大才流落民间,是我大楚的巨大损失啊!实不相瞒,我和瑾如都是王室之人,我们的父王乃是当今国主,前几次隐瞒身份,也是情非得以,还请笑尘兄见谅。”
虽然早已猜到这兄妹二人身份超然,但孟天怎么也没想到眼前活生生坐着一位王子,一位公主啊!相如随即朗声说道:“笑尘兄不言语,我就当你答应了,不日之内便有旨意下来,笑尘你就静侯佳音吧,瑾如,我们走。”不待孟天答话,便拉着妹妹扬长而去。
老实说,孟天自从被劈到楚国,所遇之人大多淳朴善良,两年多来,他早已经把自己看作一名楚国公民了,现今国家有难,作为一个热血男儿,理当为国效力,再说自己还有种驰骋疆场的冲动,但想到以后出仕为官,心里又是一阵揣揣不安,都说一入官门难回头,这趟水自己能不能迈得过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