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冽,残阳如血,蜿蜒的古道上急弛着一队骑兵,马蹄过处扬起阵阵尘土,道旁的杂草被疾风带得左右摇摆,娑娑作响。马上的骑兵俱是一身黑色胄甲,个个神情严肃,默不出声,只有沉闷的马蹄声在不绝回响。
打头的是一匹皮毛似血,红鬃如焰的胭脂宝马,马上骑士周身被大氅和上面的风帽挡住,看不见容貌体态,但是隐隐可以看见那人一身红色劲装,外面罩着同色的披风,与身下坐骑极为相衬。腰间隐隐露出镶金嵌玉的刀柄,刀身被披风掩住,看不见刀鞘何等样式,但是只见刀柄就知道这是一柄千金难换的宝刀。
那红衣骑士正在纵马狂奔,忽见前方远远弛来一人,忙勒住缰绳,胭脂马一声嘶鸣,徐徐停下。那人在五步开外的地方翻身下马,快步来到红衣骑士马下,恭身下拜,口中言道:“林将军,已打探清楚,此地距涵州还有一天的路程。”
红衣骑士点了一下头,朝后挥了挥手,高声言道:“全军原地休整,一个时辰之后出发。”说完翻身下马,走到路边的杂草从中,一屁股坐下,卸下头盔,甩了甩瀑布般的长发,用手捶打着腰身,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途,全身酸痛不已。
那红衣骑士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修长、长眉入鬓,凤目含威,面色因长期的风吹日晒呈现出淡淡的小麦色,于秀丽中更添了一份英气。
她乃是大梁赫赫闻名的红衣战神林远娇,父亲和兄长都是大梁军中大将,在七年前与羌族交战时战死疆场,当时未满十八岁的林远娇身披红衣,远上漠北,为父报仇,亲率一千骑军,直捣羌族军营,羌族将领被乱刀斩于马下,成就了红衣战神的美誉。从此林远娇成为了大梁军中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七年的南征北战,为大梁立下了赫赫战功,军中将士也是对她发自内心的钦服。梁国国主一见倾心,多次要将其纳入后宫,但都被林远娇婉言谢绝,相比宫廷的勾心斗角,她更喜欢直来直去的战场。
半个月前,远在北疆的林远娇接到国主的诏令,让她带领一万精锐骑兵火速赶往长江沿岸的涵州,配合水师主力,攻打楚国。近半个月的长途奔袭,终于快到达目的地了。
随便啃了几口干粮,稍作休整后,林远娇翻身上马,指挥部队向涵州急赶,明晨之前必须赶到,否则就会耽误了水师拔锚的时间。想到这儿,林远娇挥了挥马鞭,加速向前急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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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通洲大营内,国主赵极正紧张得来回踱着步,不时有兵士进帐禀报敌军动向,眼看着大战在即,怎么孟天那里还是一点动静没有呢?
赵极正烦闷之时,帐前侍卫前来禀报,孟天求见。赵极大喜,连呼快请。少刻,只见孟天神情镇定的走进营帐,恭身向赵极行了个礼,赵极忙将其扶起,让到下首的坐椅上,忙不迭的开口问道:“孟爱卿的克敌奇招想到了吗?”
孟天笑着答道:“王上请安心,半个月前,微臣就已想到克敌之计,但因想法不成熟,故未向王上禀报,及至今日凌晨,所有准备均已到位,只待梁军来攻,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好,好,好。”赵极闻之阴霾尽去,高声大笑,随即问到:“爱卿究竟想的什么妙法?”
“王上还请恕微臣卖个关子,此计谋胜在出人意料,到时王上便可知晓。”孟天微微一笑,朝赵极说道。
“也罢,既然孟都统成竹在胸,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赵极开始楞了一楞,随即不在意的一笑,颇有深意的看了看孟天。
大梁隆武十三年十月初八,这天正是梁国传统的望乡节,街道上行人如织,忙着采办各类祭品,供拜先祖,以求庇佑。
运州江岸,得胜码头,两千艘战舰呈雁阵排开,远远望去,竟像是堵巨大的浮动堤坝,将整条江岸密密围挡,让人心生畏惧。水师将军梁如海站在领头的楼船上,手持三柱节香,神情恭敬的朝王城方面拜了三拜,转身抽出佩刀高高扬过头顶,目光如炬,高声言道:“诸位将士,今日是我梁军讨伐楚国的开战之日,想我大梁以武立国,当今圣主励精图治,开疆辟土,成就了我大梁的万世霸业,现在到了我大梁水师为国征战的时候了,对面就是楚国的通洲,好汉儿郎们,随本将杀过江去,杀他个天昏地暗!杀他个片甲不留!杀出我水师的煌煌霸气,杀出我大梁的万里疆土!”
“大梁必胜!国主万岁!”战舰上的水军和骑军将士挥舞着战刀,高声呐喊,震得脚下的战舰微微颤动。
伴随着战舰起锚的轰鸣声,一阵阵响天的战鼓声响彻在得胜港上空。刚刚入伍不久的新兵脸涨得通红,眼里闪着精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江岸,握着战刀的手不停的颤动。
甲板上往来不息的穿梭着搬运炮弹的兵士,小心翼翼的将库房中的炮弹整齐的码放在火炮旁。仔细看去,在这些炮弹中,有几个尺寸明显偏小,但入手却是沉重了不少,这是不久前从吴国运送来的穿甲弹,炮弹内装填了不少铁蒺,据说火力相当威猛,可穿铜破甲。
林远娇站在楼船上,眼望身后浩浩荡荡的战船,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军人的自豪感,如此强大的实力,如此精锐的战舰,想来攻下通洲防线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吧。只等着攻下江岸防线,自己率领精锐骑军,横扫通洲,毕竟楚国还没听说过能与自己相抗衡的骑军将领,想到这儿,俏丽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笑意。
“轰,轰,轰………”阵阵炮声在耳边响起,林远娇定神远眺,距楼船五百开米外,一连串的炮弹呼啸着落入江面,溅起滔天巨浪,震得脚下的船身微微颤动。
水师将军梁如海神情镇定的指挥着身边的旗手,示意舰队变换阵型,不一会的工夫雁阵前进的舰队分成了三路,并随着旗语的变化慢慢减缓了速度。
梁如海眯着眼,静静的观察着对面敌舰的动静,仿佛对越来越清晰的炮声充耳不闻,眼看着快要进入敌军的攻击范围,梁如海突然向旗手下令,全军停止前进,一旁的旗手还在等待着攻击命令,哪知梁如海那里没了下文。此刻江面上风浪渐止,两支舰队互相对峙着,天地之间竟是寂静得有些诡异,将士沉重的喘息声仿佛隐约可闻,林远娇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梁如海,心里思忖着:“他这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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