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认为此举不妥。”
在石青云再次在大臣们面前讲故事之后,真宗终于抛出了这次的主题。首先出言反对的正是鲁宗道,他是御史中丞,乃是御史台的台长,那可是一众言官的首领,若想日后不被那些言官阻挠,显然对于鲁宗道的意见就尤为关键了。
“爱卿有何想法,尽管道来,朕现在提出这个构思也是为了听听大家的意见。”
“皇上,冗官之害一直为我朝一大弊端,但苦无解决良方,故而一拖再托,然则现在在刑狱方面,已经有很多官司衙门处理,如今再多出这么一个官司来,岂非是雪上加霜?”
“鲁大人,冗官之弊,皇上知道,在座的大臣们也都知道,虽然说多了一个官司,确实会更加加深冗官之弊,但是我们不能仅仅只抓着他的害处而忽略了他的好处。刚刚我讲的那个故事也许每时每刻都在大宋的各个角落里上演着,很多人也许因为遭受冤屈而含冤莫白,那些有冤无处伸,有苦无处诉的良善百姓们会怎么看待朝廷,肯定会说朝廷不顾百姓死活,在民间只会留下一片骂名。然而我们就因为朝廷的脸面而将那些官员给法办了吗?不能,因为他们没有错,或者将那些敢于辱骂朝廷的百姓杀一儆百么?也不能,百姓们骂的有道理,他们确实受了委屈,他们也没有错,错就错在朝廷的制度出了问题,做为一名朝廷赋予权利的官差,没有相应的机制来权衡,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不会结束,而是无奈的发生在我们所不想看到的角落里,脸上摸黑的也只能是朝廷。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我认为这个官司很有成立的必要。”
在真宗赞赏的目光中石青云慷慨激昂的结束了自己的演说。
然后鲁真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虽然提议是由皇上提出,但他认准了冗官这个理也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他依然不依不饶的同石青云辨着其中的是与非,一众大臣们也开始认真的反思这个议案通过的可行性,一时间御花园里只听着石鲁两人的争论声。。
“微臣觉得小侯爷的话很有道理,但是鲁大人的话也不错,所以微臣觉得此事应该交由政事堂来处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老相王旦终于开口了。
真宗正被两人争的有点不耐烦,现在王相公开了口,他自然也乐得个清净:
“王相公所言甚是,你们二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说来说去只是你们二人的意见,这事毕竟也要经过政事堂批准才行,就交由政事堂来处理吧,不过朕要说明一点的是,在这个问题上,朕赞同青云的观点,毕竟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能因为眼前的一点所谓的害处而缚手缚脚嘛。”
王旦心中叹息,看来皇上说要拿到政事堂也只是一个幌子了,皇上金口一开,又真正有几人能加以反驳,这个议案在政事堂通过只是迟早的问题,看着一脸不服气的鲁宗道,他也只能安慰性的看上一眼了。
西京青衣厢
五年时间,这里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残破不堪虽然没有太明显的改善,但是最喜人的是这里的人们,眼色中那充满着对未来的渴望,早就不是五年前那毫无生气的眼色了,所有人都进进出出不停的忙碌着,特别是在一座大院子里,依依呀呀的吊嗓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给这个本来残败的院落镀上一层朝气的光芒。
傅凌筝感慨的看着这喜人的一幕,他现在打从心里敬佩当初的那个少年,是他创造了这一切呀,想想这五年来所发生的一切,他仿佛在做梦一般,紧紧的拥着旁边的美娇娘,他由衷的为现在的这一切感到幸运,人生也许仅仅只是某个瞬间的决定就可以改变。
盈盈姑娘同样幸福的靠在自己郎君的身旁,只是她心中所想的却绝不是感激某人,她只是为自己的郎君骄傲,也只有郎君的大才才能够将这里的一片荒芜改造成如此的欣欣向荣,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的郎君,小手很自然的环扣着傅凌筝的大手,给着自己郎君她最大的支持。
感受着妻子手心的温暖,他的思绪很快定格到现在风靡西京的花鼓戏上面来,他默默的回想着,正是因为花鼓戏的推出,他才有实力赎出在火坑里的妻子,他才能最终脱离老东家的掌控,真正的开始自己的事业,他现在的所有心思几乎全在花鼓戏身上,同时他也被优美的花鼓戏所深深的吸引而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
花鼓戏的前身实则为道情,随着道教不断的发展壮大,道情,这个作为道士最主要的谋生手段也越发的兴盛起来,而花鼓戏主要乃是糅合了道情里面两种极为重要的演奏工具:渔鼓和简板,传统意义上的道情就是以渔鼓伴奏、简板击节,故而这根据道情而改编的剧种被称之为花鼓戏。在花鼓戏未出来之前,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戏剧,只有杂剧才与之接近,然而因为没有一套完整的唱腔,并不能很好的去演绎一个完整的故事,所以花鼓戏的推出才能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花鼓戏乃是将道情里非常著名的“道士腔”、“还魂腔(香)”“西江月”、“耍孩儿”、“清江引”等衍变成更加华丽的“悲腔”、“平腔”、“琵琶腔”、“鱼尾腔”等,这才能造成一个剧种的真正诞生,各种优美的唱腔配上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他还清楚的记得,刚刚公演的时刻,整个西京都为之疯狂,无数的百姓在下面不停的高呼再来一个,他们整整演出了一天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去。
对于花鼓戏的诞生,傅凌筝并未对任何一个人说过其中的详情,就是连他的妻子也以为这些都是他自己努力的成果,但是他却知道,他只是一个参与者罢了,真正的幕后功臣乃是那个小小的少年,他不知道,这小小少年的脑子里到底都装的些什么,既然才华横溢到如斯地步,他现在连嫉妒的心都无法兴起,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叹服,他在幸运,能在这样的主子手下做事是在是他的荣幸,当初的反感早就荡然无存了。
“郎君,听说公子来信,要你带领一批人去东京发展,有这事吗?”
“恩,不久前公子来信是给我提过这事,公子认为京城毕竟总领天下,若是能在京城站稳脚根,那肯定能将花鼓戏真正的传遍天下。”傅凌筝眼中有说不出的豪意。
“凭借公子家族的势力我们在西京可算是顺水顺风,但是京城势力盘错交杂,我们想在京城立足,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呀。”盈盈的心中透着深深的担忧,她知道自己郎君对花鼓戏的热爱,那几乎就是他的全部,要是不能在京城立足,那肯定对他而言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不错,这事我也和公子商量过,公子早前不让我们去京城肯定也是有这样的担心,但是既然现在要我们去京城,只怕公子也有了全盘的打算了,公子年纪虽轻,但为人处世极为沉稳,我们不必有太多的忧虑,一切照做就行。”傅凌筝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如此妾身也就安心了,只是郎君对于此次京城之行的人员有何安排?”
“整个花鼓社肯定是要带去的,只是我在考虑你调教的那四个丫头,是否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呢?”
“郎君放心,那四个丫头天资聪颖,又十分上进肯学,恐怕道行犹在妾身之上呢。”提起那四个丫头,盈盈同样的信心满怀,那可是她最大的骄傲。
“既然有咱们西京乐坊做头把交椅的盈盈小姐首肯,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了。”傅凌筝溺爱的捏了捏妻子圆润的鼻头调笑道。
“郎君又笑话妾身。”盈盈不依的摧了摧郎君的胸膛。
“社长,请您务必让我也随同您去京城。”
猛不盯访间一个沙哑的声音十分不识趣的打破了小两口温馨的气氛,羞的盈盈啐了一小口转身离去。
“是你?”傅凌筝皱了皱眉头,看着对方凶狠的目光,他大为头疼,倒不是怕这眼前的汉子什么,只是这人乃是当日与公子颇有争执的林三,自从青衣厢在傅凌筝的悉心照拂之下慢慢发展壮大,林三一伙人没了地盘,混的是一日不如一日,无奈之下只得投身花鼓社做了护院。傅凌筝是十二分的不喜爱这人,做事鲁莽,最爱充楞斗狠,他对他是无一丝的好感,但是傅凌筝和他的哥哥林二却颇为投缘,他与公子之间的联系几乎全靠林二在维持,他与林二工事五年,深为他那处变不惊的气度所折服,看在林二的面子上,他好不为难,终究想起林二对他曾经的交代,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帮他这个弟弟一把,只能点头应允:
“你去也不是不行,但是京城不同西京,在西京,有石家的照顾,你只要不犯什么大事一切都好摆平,但是到了京城,那里是天子脚下,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不仅石家保不了你,可能连公子都要担上干系,这点希望你一定要明白。”
“恩。”林三狠狠的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了,他越混越回去,而他哥哥现在却混的风生水起,这让他十分的不服,他暗自给自己发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的哥哥给瞧贬,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林三并不比林二差。
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之上,青衣厢花鼓社的众人在傅凌筝的带领下,缓缓朝着京城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