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朝之士,当爱君如爱父,爱国如爱家,爱民如爱子。然三者未尝不相赖也。凡人君则必爱国,爱国则必爱民。未有以君为心而不以民为心者。”
御花园内,真宗和自己的一干良臣正在那园当心处饮酒赏花,不同于别次的是,相伴于真宗左右的乃是最近最受皇恩的宠妃李贵妃,但见这位贵妃娘娘娥眉淡扫,凤冠霞披之下说不出的高贵端庄,一颦一笑间尽显无上风情,迷的真宗不时的侧目心醉。
一旁伺候的小黄门尽心尽责的为在座的君王大臣们念着这篇刚一现世就传遍天下的爱民论,当小黄门念至此处,真宗不禁抚掌叹曰:“看来那小子终于肯安下心做文章了,五年的潜心研究,果然是颇有心得呀。”
老相王旦看着物是人非的满座大臣,心里也是大为感叹,自己最为欣赏的寇准终究还是斗不过心智超然奸猾无行的丁谓呀,不知道当初不顾自己反对依然提拔丁谓的寇准现在是否还在后悔他的一意孤行呢?
满面春风的丁谓笑的得意,终于将寇准这个老匹夫给挤出京城,自己人生前行的道路上总算是扫除了一大障碍,想着寇准离京前的黯然,他打从心眼里觉得畅快:“辱人者人必辱之。”他愉快的想着。随着寇准的离朝,没了羁绊的丁谓很快被皇上赐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如今的他已经贵为计相,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想着皇帝赞赏得这个人,他的好心情立刻就随之消失无踪。后悔么?他不是一个喜欢事后才去后悔得人,虽然他也曾想过,当初只是因为他看不顺眼寇准,而将矛头对准这个无辜的少年,是否是自己的失算,但是做都已经做了,还能怎样呢?难道后悔就可以弥补了么?
还记得有一次也是这样的聚会中,大臣们想考验下这个少年的才智,所以老相王旦站于树旁,要少年猜测这是一个什么字,少年几乎想都没想就猜出谜底,是一个松字,立刻赢得所有大臣的赞赏,纷纷夸奖少年的聪敏。他为了故意刁难这个小子,也站于树旁,要少年来猜这又是一个什么字,本来以为可以让这小子知难而退,哪知道少年依然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是一个槐字,言中之意,是讥笑自己被那些刁民称之为五鬼之一,他只能讪讪而退。这几年来,他一直想尽办法想让少年难堪,结果没有一次能讨的了好去,自此,只要听说有少年在场的聚会,他总是不顾皇帝的恼怒,而推托不与参加,这次就是听说少年不在场他方敢参加的。
孙爽年纪已经越来越大了,特别是最近一年来,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但是听到皇帝在称赞自己这个关门弟子,不觉老怀大慰,他人生最得意的,莫过于收了这个弟子,眼中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皇上,小侯爷这五年来的辛苦老臣看的最清楚,当年陛下对之许以厚望,小侯爷就常说,不管是为了皇上的嘉许还是自己的愿望,他都不能泄气,每天天不亮就开始起来诵读,晚上油灯燃至子时方才就寝,实在是难得呀。”
对于少年的辛苦,真宗何尝不知道,因为他何尝不是这位少年的师傅呢,甚至可以说,他比少年这位经史上的师傅还要清楚。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特别对自己的脾气,居然对于案情推理也是情有独钟,当他知道少年的这个爱好之后就经常和少年一起推演一些悬疑案件,少年那天马行空的思想往往令他这个名义的师傅大为佩服,两人甚至有过秉烛夜谈的经历,虽然朝中大臣并不知晓这些事情,但是内宫的那些太监宫娥却没有一人不知道,少年恐怕才是真宗最宠爱的臣子吧。
“恩,朕也有许久没有看到他了,听你这么一说,心中倒确实还有些挂念,来人呀,去把那小子给朕叫来。”
很快,一位翩翩少年在小黄门的带领下来到了真宗的面前,少年年纪不大,估摸十五六岁,但是,步伐沉稳,居然没有一般少年的轻佻之色。
“臣石青云见过皇上,也见过诸位大人。”
这位少年正是闭门五年,勤奋读书的石应佑,不过自从皇帝赐名之后,他如今已经叫石青云了。
真宗看着举止得体的石青云,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当年那个毛头小子,现在似乎越发的沉稳了,忍不住点了点头:
“青云呀,你可是有好一阵没有来找朕聊天了呀,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皇上,青云最近忙于整理读书的一些感悟以及心中的想法,没有去给您老人家请安,实在是青云的不是,还望皇上恕罪。”
“傻小子,朕怎么会怪你呢,朕还想表扬你呢,你的爱民论朕看过了,十分的精彩,若是每位大臣都能如你所说的那样,那大宋的百姓当真是有福了。”
“皇上过奖了,其实在座的每位大臣都存着这样的想法,青云只是将大臣们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何况与诸位大臣们相比,青云才要真的向他们学习,青云只是在说,而各位大人则是付出实际的行动,这才是青云今后要努力的。”
一番话说的众大臣喜笑颜开,真宗也是大为放心,看来这小子真的可以出来独当一面了: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努力朕还有诸位大臣都看在眼里,好好加油,朕看好你。”
“多谢皇上的爱护之意。”
游园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始开始,三月时节,满眼的鲜花繁盛,清风拂过,每个人都难得清闲的享受着如此美景。
“丁大人近来可好?青云还没有恭贺大人荣升呢,实在是该死呀。”
石青云故意落后半步,堵住一直在后面磨蹭的丁谓,略带讽刺的打着哈哈。
“小侯爷过奖了,怎么也比不得您在圣上面前的恩宠吧。”
丁谓一看到石青云的出现就想借机告辞,可是皇上的宴请,他不来还可以诸多推辞,一旦来了,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离开的,只能故意落在后面,希望能不引起这少年的注意。只是他有心想避,还要有人不存心相逼才行呀,面对咄咄逼人的石青云,丁谓也露出一丝怒意,自己都有意想让了,没想到对方依然紧咬着不放,难道他堂堂计相,还真怕了一个少年不成?他同样答的语气不善。
两人唇枪舌战斗的旗鼓相当,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越过众大臣来到了皇帝的身后,而真宗显然并不知晓还有人会这么不识趣来打扰他与爱妃的独处,所以肆无忌惮的与李贵妃在那里调笑不断。
“皇上,您说是这花好看还是臣妾好看。”李贵妃问的娇羞,脸上的红云煞是迷人。
“恩,当然是朕的爱妃好看了。”真宗看着一脸得意的李贵妃,不禁产生一丝促狭的念头:“不过呢,爱妃却没有花这么窈窕呀。”
“皇上好坏,就知道取笑人家。”李贵妃如何不知道真宗的心思,轻轻的将手中的花儿揉碎,掷于地上:“人家不理您了。”
转身一个调皮的微笑,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看着一脸尴尬的丁谓和强忍着笑的石青云,顿时脸上羞的通红,轻轻啐了一口,径直含羞离去,只留下被美人离去那霎那娇羞迷的神魂颠倒的真宗犹自站在那里发呆,仿佛还在回味那顷刻的美妙。
只是真宗不知的是,此刻大臣们都被这里的怪异情景给弄的莫明其妙,看着贵妃似乎是恼怒离去,皇帝好像三魂去了七魄在那里发呆,丁谓一脸的尴尬,还有石青云满眼的笑意,这些让不明状况的大臣们都慢慢的聚集到了皇帝的周围,他们都想明白,刚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