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娜赞了一声:“这才是有气概的男人。”缓步走到平克身边,“平克,迷人的红发船长,说说你们怎么打败了大海怪,大家都想知道呢!”
众人认为,平克他们能活着回来,一定是击退了大海怪。当然,前提是平克的故事是真的。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的缘故,平克的脸红得和他的头发没什么两样,“我……我们英勇的战斗……大海怪太强大了,我们有16个人被扔进了海里……他们是顽强的水手……不,他们是战士!最勇敢的战士!”
平克的水手们听到这番话,一个个坐直了身体,胸膛挺起老高,仿佛他们就是英雄一般。
“他们是勇士没错。然后呢?”艾蒙语气平静,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然后……我要把他们的名字刻在船上,不,要刻在码头的石碑上,让来往的人都铭记他们!对,就是这么办……”
周围的人可就不满了,这平克说来说去总说不到要点,死几个水手,那是海上常有的事,还要刻名字作什么纪念,大伙儿关心的可不是这个。不过艾蒙有言在先,谁也不想就此丢了门牙,只好把跑到嘴边的话用一阵嘘声代替。
“亲爱的,这事交给我来办”,萝娜坐在椅子上,托着她细长的下巴,“如果再刻上他们英勇战斗,最后打败大海怪的事迹,不是更好么?”媚目一转,眼神似奥玛秋天的风,在众人脸上一一拂过,“大家在这里听到他们战斗的经历,更会把他们的名字四处传颂,是不是这样?”
“对!”
“没错!”
“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似吃了****,一个个鼓足力气大吼,回答萝娜的问话,那可不算是打岔。
平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酒喝多了点,舌头打结……雷昂!雷昂……人呢?他去哪儿了……马丁,你来说!”
马丁早已灌了不知多少大麦酒,听到平克叫他,这才清醒了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迷迷糊糊的眼睛半睁半闭,“呃……那怪物有很多触手,像……像章鱼…… 对,像章鱼……我拿叉子捅它……这样捅……”马丁一只手作鱼叉状,一只手还拿着酒杯,两手一齐比划,那杯里的酒洒了大半,全泼在了桌上。
“这样捅,你就把大海怪捅死了?”有人笑问。
“那触手缠……缠住了我的叉子,卷起来……打到我头上,我……我就不知道后面……呃,我很想……很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谁能告诉我?……”
“啪!”平克一巴掌把他拍倒,“你这废……把他抬出去,换个废话少点的……你来说,安德鲁!”
安德鲁慢吞吞站起来,眼珠乱转:“当时我在底舱看有没有漏水,没看见甲板上出了什么事……这个,马丁可以作证!马丁,马丁……他去外面了,我叫他……”话未说完,脚已先动,擦过华特的肩,一溜烟跑下了楼。
“窝囊废!”平克大骂,顺着安德鲁的背影看过去,这才看见了华特。平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华……华……小朋友,你离那怪物最近,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酒吧的灯本就不多,现在多数又聚到了平克和艾蒙那边,还真没人注意到楼梯口的华特,平克这么一说,众人这才看见了他。可不是吗,那瘦小的身体、古怪的黑发,不是华特会是谁?有几人担心中了那可怕的禁咒,偷偷地溜了,剩下的人都是胆比心大之徒,心想:“这小不点能有什么危险?大不了不碰他!”一个个饶有兴致地望着华特,都想知道他到底怎么说。
“尊敬的平克·康拉奇船长阁下,要知道,您的信誉在奥玛是有口皆碑的……您还欠我1枚金币。”华特话音一落,“扑嗵扑嗵”几声,几位壮汉连人带椅翻倒在地。
平克脸上有些挂不住:“好了小鬼,我是说过上岸给你1枚金币,但没说一定是今天。不过……”语气一缓,对华特眨眨眼睛,“你能把这事和大伙儿好好说说,这枚金币就完全属于你了!”
“您说的是现在?”
“就是现在!”
华特人小鬼大,平克的心思他早就看得通透,无非就是借别人的嘴吹嘘自己,好让相好和对头都高看他罢了。这还不简单?当下心里一轻,暗想这枚金币总该到手了吧,整理了下思绪,天花乱坠地说了起来。
“那怪物有多得数不清的触手,几百条、几千条,不,我想是几万条,每条触手都强劲有力,像是恶魔的鞭子。当然,那可比鞭子灵活多了,快得像闪电!那些鞭子……我是说闪电,只要被抽着一下,半边身体都会变成焦炭;只要缠住了人,可以把人扔到三公里,不,十公里,可以把人扔到十公里外的海里去!……”
华特绘声绘色,说得比平克等人动听十倍。众人听得眉目耸动,心想:“真要有这么个怪物,那不是只有等死么?”
“我年纪小,斗不过大海怪,一不小心就被缠住了腰。被卷到空中的时候,我在想,完了,完了,我就要被扔出去了……这时……”说到这,华特卖了个关子,故意停住不说。
众人认为华特必死无疑了,但又看他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均想:“莫非那海怪中了禁咒,得了瘟疫?不会这么快吧?”极想知道后面的故事,纷纷催促。
“这时,伟大的平克船长出现了!只见他‘锵锵’两刀,把缠住我的触手斩成了六截……”
“胡说!”昆里古终于按捺不住,跳了起来,“两刀怎么能斩成六截?!”忽又想起艾蒙的警告,连忙捂住了嘴,偷偷向艾蒙看去,艾蒙也是一脸疑惑。昆里古见众人也不追究自己打岔,不由得为自己的门牙庆幸了一回。
“我怎么知道”,华特作无辜状,“这要问问船长,他的刀术神妙无比,不是我能理解的。”
众人望着平克,平克老脸通红,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愧:“唔……是这样,那触手在华……华……在这小朋友身上缠了几圈,所以我两刀下去,刚好能斩成六段。”
“原来如此”,艾蒙松了口气,一时也算不清到底缠几圈才能斩成六截,不过,这救人不伤人的快刀可真的难以抵挡,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他,以后一定要小心应对,不可大意。
“船长救了我,他像天神一样施展他的刀术,被砍断的触手像暴雨似的掉下来,把我整个人都埋住了。我好不容易爬出来,看见船长跳上怪物的头,刺瞎了它的几百只眼睛——最后,船长把刀插进了那怪物下面的一条裂缝,使劲插啊插,那怪物被杀死了,掉进了海里。”
众人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平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英勇、这么厉害了?又回想一下华特最后的一句话,一个个盯着萝娜的大胸脯,想入非非。
萝娜只望着平克,一句话不说,满眼的柔情蜜意。
“夜半无人私语时,此时无声胜有声”,华特心中一动,一句中国诗浮出脑海。
“这诗真优雅”,华特心想,“不过,‘无人’‘私语’4个字不对场,得改改……奇怪了,怎么老会想起一些中国的东西?”华特有些困惑,但他并不去排斥,相反,这些新奇的想法让他感到平和舒畅,甚至有了智力增长的愿景。
“不对,不对”,昆里古发话了,“既然有那么多触手掉下来,你们怎么不拿一条回来看看?!”
众人回过神来:“对啊,证据!我们要看到证据!”
平克哑口无言,连向华特递眼色。
“这根本就是个捏造的故事!”昆里古说出了他的结论。
“您错了,昆里古先生”,华特一时也找不到说辞,只好先胡扯一番,“请您告诉我,水手在海上航行最担心什么?是风暴吗?是礁石吗?是迷航吗?……”
昆里古嗫嗫喏喏,这下轮到他说不出话了,华特知道,他对航海可不在行。
就这么一小会,华特已有了计较,声音朗朗:“不,都不是,水手最怕的,就是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