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罕·沃尔特(Walter的音译,男性姓氏,在日尔曼语中意为“统治”、“巨人勇士”),正式的称呼应该是沃尔特十六世。华特在奥玛时,常常听到外来的水手提起这个名字,他在位的十年间,北征狂暴战士、西平野蛮部落,不但打通了本土和海外飞地的联系通道,还将依拉尔的版图扩大了一半。人们都说,他完成了父辈们几百年来没有完成的壮举,他是一位真正的统治者。
“原来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华特总算回过神来,以手抚胸,向达罕行了个礼。
“听他们说你很聪明”,达罕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上去,“我很想知道你来这儿有什么目的,以及你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的,把原因和过程都跟我说说,不要漏过一个细节。”
“我们来依拉尔,是为了找我姑妈。”华特说出此行的目的,又把伊利弗斯怎么抢了他的图,撒忒怎么纵火烧了奥玛,自己和威尔怎么逃出来,之后又历尽辛苦穿越多弗若,最后抵达潘帕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其间略过了将军、撒忒与萝娜的激战、点点等重要人事不提。
“夏佐说你是间谍,我不太相信,可你竟然知道绕过城关的这条小路,这是怎么回事?”达罕盯着华特的眼睛,似要从中找寻什么疑点。
华特早知他会这么问,不紧不慢地回答:“在离开奥玛之前,我就制定了抵达赫塞留的路线,在我看过的那张图上,有这条小路的标注。”
“哦?就是被那个伊利弗斯抢去的图么?那是什么地图,竟然这么详细?”
“听他们说,叫什么‘大域图’。”
“大域图?!”三人脸色同时一变。达罕冷笑道:“威金家族拿到了大域图,那可好得很……”
“陛下”,阿尔瓦上前一步,“这条小路应该封闭起来。另外,是否需要派人到莫洛?”
达罕手一摇,“这条路不能通行重兵,莫洛的军队如果蠢到走这条路,那我求之不得。大域图又怎样?就算真的有龙王宝藏,谁能有那么大本事从龙城偷运出来?我还真希望他们派兵去掘,要派多少才够?一万?三万?十万?哼,派得越多越好。”
“陛下英明。”
“你也别捧我了,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老兄弟”,达罕又问华特:“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身上还有这么多故事。你姑妈在赫塞留吗?她是谁?”
“我到赫塞留也只是为了打听消息。我姑妈叫李薇·罗兰德。”
三人脸色又是一变,达罕惊讶地望着华特,“原来你是李薇的侄儿,怪不得,怪不得也是黑眼睛黑头发……”指了指醒过来的威尔,“他应该是李薇的儿子了?”
“是的陛下”,华特心中激动,“还请陛下告知我姑妈在哪座监狱,我们都想见她一面。”
“你姑妈……”达罕有些为难,“我不知道她被关在哪儿。”
“怎么可能!您不是皇帝么?!”华特音量陡然增高,阿尔瓦脸现责怪,夏佐更是对华特怒目而视。
达罕不以为忤,“小家伙,冷静些,皇帝也有些事管不了。能够禁锢你姑妈的,世上只有一个人,而那人的事我无权过问。”
“为什么?那人不是在依拉尔么?难道他的权力比您还大?”
夏佐终于按捺不住,“小鬼!注意你的言辞!你面前的人是依拉尔的伟大君主……”
“他只是个孩子”,达罕制止夏佐继续说下去,对华特仍是和颜悦色,“世人很少说起他,你也许没听过他的名字,但他是世上与神最接近的人。世俗的权力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不会管我的事,我也不去管他的事,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华特想起萝娜与撒忒战斗时,萝娜所说的那句话,“他是……阿考丁山?他为什么要把我姑妈关起来?”
“阿考丁山是他的代名词,因为他住在阿考丁山的神殿。他的原名是玛修斯,是我们的大主教,更是九世国师。至于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你可以直接向他询问。”
“陛下”,华特向达罕深深鞠了一躬,“拜托您向他引荐我们,我们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想见见我姑妈。”
“这是小事”,达罕呵呵一笑,“不过,国师现在并不在依拉尔,你们来得可不巧。”
“他在哪儿?”
“在桑德斯修炼,谁也没办法找到他。你们可以在赫塞留住下来,等他回来后再说。”
华特心中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高兴的是一来就遇到达罕,立即探听到了姑妈的消息,失望的是没法立刻见到她,于是问达罕:“陛下,国师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也许还要三五年。”
“还要那么久……不过我们也没处去,就在依拉尔住下来也好。”华特见到威尔两眼汪着泪,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依拉尔律法规定,只有加入依拉尔国籍,才有在依拉尔境内居住一年以上的权利……”
“我们愿意加入,还请陛下许可。”华特毫不犹豫地提出请求,加入哪国国籍,对两个形似无根漂萍的小孩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
“很好。我带你们回赫塞留,到时候你们去找户部官员,我会下令为你们登记造册。”
“谢谢您了”,华特再次鞠躬。
“行了。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依拉尔的国民,在依拉尔,不需要那么多俗套的礼节。”达罕站了起来,“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就走,在路上,我想听听你智斗巨龙的故事。”
“陛下,我请求您的宽恕,我曾发过誓,不向他人透露其中的细节。”
“向马可发的誓么?”达罕走向出口,“这次我尊重你的意愿,下次……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三人走了出去,待离得远了,夏佐问:“陛下,您为什么不质问他串通巨龙诈骗钱财的事?”
达罕一改随和的神情,“能想出那样的方法,又能指挥巨龙帮他行骗,说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孩,既然他不愿意提起这件事,逼问太急只会适得其反。”
“这狡猾的小东西,留着他恐怕是个祸胎。”
“不,他虽然狡猾,但看得出是个重情重义的小孩,这是他的长处,也是他的弱点。李薇是个意外的收获,只要手里有这张王牌,他就永远逃不出我的掌控。”
夏佐心有怨气,巴不得华特早点消失,“他能串通巨龙,这很危险……”
“这就是我要用到他的地方,只要有一百头巨龙供我驱使,我就能扫平整个大陆”,达罕表情轻松,“不冒险怎么做成大事?他才十二岁,意识、观念、习惯都还没完全成形,让他在赫塞留多呆几年,好好供着他,到时候不怕他不答应。”
“几年”,夏佐有些泄气,“那是不是等得太久了?”
“久吗?就算是十年,我也有这个耐心。”
“那万一他就是不答应呢?”
“以他现在的性格,不答应的可能性很小”,达罕似乎看透了夏佐的心思,“不过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回到赫塞留,密切监视他的动向,不能让他离开依拉尔一步。如果到时候他不能为我所用,那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遵命”,夏佐心中兴奋,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机会。
“阿尔瓦”,达罕下令,“回去后通知陆军部,定马可二等军功,奖励金币五百枚,并传我的旨意,封马可为二等子爵,领地扩大两倍。”
“马可好大喜功,让他继续驻守潘帕,会不会有问题?”阿尔瓦皱了皱眉,“况且,那只是华特一手策划的骗局。”
“好大喜功是好事,只要给他一点甜头,他就能卖力帮我守关。至于屠龙,就算那是真的,杀一头龙又有什么用?能增加多少马匹和粮食?能带来多少收入和人口?这只不过是一个姿态,要让别人看到依拉尔尊重英雄和勇士,更要让华特了解依拉尔的意志,让他溶入进来、躁动起来,让他也好大喜功,这样,我的目标就能更早地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