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黑袍的撒忒幽灵般出现,他走得平稳异常,脚步踩在枯叶上,只发出些微细碎的声响。
“你是谁?”马丁问道。
撒忒毫不理会马丁,也不理会平克,半睁半闭的眼睛直视萝娜。萝娜压下心中的惊骇,“你还是追来了。”
“你们弄出这么大动静,不追来怎么对得起你们刻意的提醒?……那些多余的标记是你做的么?”
“我不知道什么标记”,萝娜责怪地瞥了平克一眼,扔下长刀,“你也是冲着大域图来的吧?想不到赫赫有名的撒忒也会为了几个小钱奔波。”
“你的挤兑对我无效”,撒忒伸出手,“拿来吧。”
萝娜叹口气,将图举在半空,心中默念了一句咒语,一束鲜红的火苗忽地跃上了指尖,“我很想知道,你已经富可敌国了,还要这大域图做什么?”
“怎么,你想用烧图的办法来威胁我?”撒忒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十年不见,你控火的技艺倒是提高了不少。你的魔杖呢?”
“我早就扔了”,萝娜有些怅然,“十年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事情……你还没说你为什么需要这张图。”
撒忒不答,侧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若有所思。平克、马丁两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平克这时才回过神来,“萝娜,你……你居然也会魔法?!”
谁也没有接他的话,萝娜此刻心神激荡,难以抑制,指尖的火苗也随之忽明忽暗,将她稍长的脸庞映照得十分妖异。
撒忒从思绪中回转,望向萝娜,“告诉你也无妨,大域图里还藏有一个秘密,不是关于财宝,而是关于神力——谁发现这个秘密,谁就可以获得赛斯神的力量。”
“你就那么崇尚力量?”
撒忒负着手缓缓走了几步,“几十年前,我还是个孩子,一次和迪沃勒家族起了冲突,对方找上门来,父亲把我藏在了衣橱里。但最后还是被对方找到,结果……我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事你说过了,后来你不是把迪沃勒家的人全杀了么?”
“不错,我是报了仇,但有一点你不了解,那就是力量,绝对的力量。我无法容忍有人得意洋洋地骑在我头上!”
“可惜,你还没攀到顶。大公爵、达罕、亚索等等,哪一个在你之下?就算你比他们都强大,别忘了还有高高在上的阿考丁山……”
“所以”,撒忒忽地指向萝娜,“那张图我志在必得!”
“有这机会么?”萝娜五指连动,伸出五个火圈把那张图绕在中间,“放我们走,不然谁也拿不到这张图!”
“我再重复一次,这图我志在必得”,撒忒举起魔杖,“萝娜,别逼我杀你!”
两人僵持了片刻,“托如里塔亚!”萝娜率先念动咒语,撒忒周围瞬间腾起三米高的火墙,把撒忒整个人笼罩其中。萝娜把地图往怀里一塞,急速后退。
撒忒不紧不慢从火墙内穿出,黑袍上一点火星也无,他魔杖一指,空气忽然一窒,不见念动咒语,一条白亮的电弧便一闪而逝,萝娜一声闷哼,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平克、马丁两人脸都吓白了,瑟瑟发抖,不敢稍动。撒忒从两人旁边走过,当两人不存在一般,径直来到萝娜伏倒处。撒忒魔杖一挥,将她翻了过来。
撒忒拉开萝娜的衣服,两只*弹了出来,撒忒视而不见,上下查找,一时却未发现大域图所在。撒忒有些恼怒了,魔杖顶端突现几条细长的电弧,电弧伸缩不定,听上去滋啦作响,让人毛发直竖。
萝娜颈项处立时生出一片细疙瘩,撒忒早已看见,“我知道你醒着,你这笨女人,也想和伊利弗斯一样吗?”
萝娜半睁着眼,“图……我已经烧了。”
“不识时务”,撒忒不怒反笑,杖顶电光激发,全打在萝娜身上。萝娜连声惨叫,身体不住扭动,撒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经意间发现她腋下似乎夹着东西。
电光一收,撒忒俯下身去,将那东西抽出来,正是叠好的那张图。“早知如此,何必做无谓的抵抗?”撒忒叹了一声,一柱粗壮的电弧重聚杖顶,低沉的“呜呜”声夹杂着“哔啪”的爆裂声,似在宣示一条生命即将终结。
“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我本来不想杀你,可你太让我寒心”,撒忒说完,电弧在空中转变方向,向地上的萝娜弯了过去。
危急时刻,萝娜猛地一滚,避过电弧的正面冲击,可那巨大的力量和溢出的电能还是把她打得飞了起来。身在半空,萝娜忍受住电流乱窜带来的巨大痛苦,终于完成了禁咒的最后一段吟诵。
撒忒周围的森林同时燃起滔天大火,热浪在林间喷涌,滚滚浓烟四处弥漫,而后直冲云宵。笔直的烟柱破开夕阳,在金黄的天空形成乌黑的菌伞,为多弗若森林增添了别样的景观。
***
华特拉着威尔在林间快速奔逃,两人身上都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威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口中却兴奋不已地说着话:“表哥……看……看到没?那……那是魔法!那真的……真的是魔法!”
华特不搭话,心中却巨浪汹涌,威尔说的没错,那实实在在是电,实实在在是火,并非什么骗术!这就是魔法吗?那魔法的本质是什么?魔法是怎么产生的?魔杖呢,做什么用?又为什么要念咒?……
华特在将军的记忆里找到的只有魔术,而他知道那也不过是骗术的一种,“将军,你看到了吗?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你一样震惊,也一样迷惑。”
两人不再对话,威尔跑得喘不上气了,华特一把将他抱起,发足飞奔,迅速远离了火海。
两小孩确认已没有危险,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华特又领着威尔继续前行。威尔一路兴奋地说着话,华特仍是一言不发,现在,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大域图在他身上,但华特内心还是像压了一块大石,让他惴惴不安。
华特试着呼唤将军,但将军似乎又进入了沉思,没有任何反应。两小孩一路北行,用了数天时间到达一条河流边缘,华特领着威尔沿河西行,森林里的野兽渐渐多了。
华特的生存训练越来越具挑战性,为了躲避猛兽,两小孩除了赶路,其余时间都在树上渡过。某日午休时,一条倒霉的毒蛇稀里糊涂地爬到树上,被华特一刀猎杀。
华特取出毒液,用那把磨得异常锋利的小刀割开蛇肚,再抽筋剥皮,将蛇清理干净。两小孩告别吃了十几天的蚯蚓,终于美美地吃上了一顿烤蛇肉。
吃完蛇肉,威尔又美美地睡了,华特看到剩下的一堆东西,灵光乍现,这不是制作弓箭的上好材料吗?
华特找了一些适合的橡木,用微火烘干,再削成中部宽约5厘米,两端宽约2厘米的弧形弓身。之后将蛇皮去鳞,切成若干3毫米宽的长条,留一半备用,另一半拧成结实而富有弹力的弓弦,再用蛇筋紧紧绑在橡木两端,一把简单有力的弓便成形了。
下一步是做箭,华特又取了些细长而挺直的桦木,将之削得异常光滑。此时威尔醒了过来,好奇地问:“表哥,这些是什么?”
“我不是说过吗?要做把弓箭来打猎。”华特继续手中的活儿,威尔津津有味地在一旁观看,“表哥,我太崇拜你了,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是吗?”华特笑笑,自己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比如……魔法,而后那种有若大石般重压的感觉又出现了,华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这种感觉令人难以承受。
华特揉揉眼间鼻梁两侧,这样的动作让他觉得心头重压稍微减轻了些。由于找不到羽毛,他选了几片平整的树叶切成卵圈形,用作箭尾的稳定翼,又把取火的燧石磨尖,剖开又光又直的桦木某端,把燧石插入裂口绑紧,以充箭尖,最后将箭尖浸上蛇毒,一支简单有效的箭制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