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钟的恍惚只持续了片刻,蓦然惊醒过来。
只见巨石之上一面方圆一丈的光滑琉璃的镜面上,出现无数梦幻一般的奇境,一座高耸的城镇,妖星坠落,巨大的冲击之下,城镇刹那间化为灰烬,遥远看只留下一个大坑,砸碎了苍茫大地。近看只有些许残戈,一片火海之中,大群服饰奇特的轻骑兵疯狂吆喝着,马套,刀枪,杀伐烧掠,马蹄纷乱。
混乱一片的幻境,无比清晰的告诉世人,战争已经来临。
琴钟拽紧了双手,双目清冷冰寒。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兵戈一起,千里涂炭。这对于刚刚经历一场巨大灾难的龙昭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琴钟回头看去,黑压压一片人群皆俯首扣地,并未看到镜中镜像。真正仔细注视着混沌之镜的人,只有鹿阳王、灵封、安衡、邝剑等寥寥十余人。
灵封连喷几口鲜血,施术之后摇摇欲坠,琴钟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他,来到旁边一处空地坐下。
灵封白净清瘦的脸上苍白,两鬓发间现出些许灰白,仿佛苍老的许多,苦笑:“老夫今日连吐五口精血,一下便消耗五年的生命力,这事情真不是人干的。”
琴钟黯然,开启这混沌之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施展先知术需要消耗生命力,而先知并没有预言师这样强大的恢复能力,可以说真正是用生命的代价来求得些许回报。
巨石上,七彩光芒迅速变弱,幻境渐渐模糊,最终消逝,光辉璀璨的镜面又恢复成一块粗糙的青石,毫无色彩可言。奇象总共持续了不到半盏茶功夫。
鹿阳王方站立起来,环顾众人,喉头干涩道:“都起来吧,随我到殿中议事。”
鹿阳王和众臣进入东阳山巅最宏伟的庙宇内,数百余人分列左右而坐。安平郡主、琴钟、邝辛等一批青年,也列一旁倾听。
鹿阳王坐于主位,神色凝重道:“混沌之镜开启,我等已知千里之外即将发生的战乱。诸位可知道那座被摧毁的高耸城池叫什么名?”
众官员大臣皆面面相觑,且不说他们根本没看到幻境,就算看到了也难以识别。因为在座的文武大臣皆是鹿阳本地人,大部分人根本没去过千里之外的北方。想从模糊的幻境中看出那座城池的面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纵然是鹿阳王自己,也认不出那座城池的来历。
大殿之中陷入沉默。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将看众人沉默,犹豫片刻,终于出声道:“王爷,依臣所见,那座被摧毁的城池,只怕应该是北方重镇――山盟关。”
殿内众臣错愕,惊慌失色,竟然陷入一片混乱争吵。
琴钟耳中轰鸣,山盟关这三个字如同一道霹雳响雷一般,将他震骇住。他虽然很少接触军事,但是自小生在国师府,耳濡目染,他岂会不知山盟关对于龙昭国的重大意义。
龙昭国的北盟省与北方草原突奇国接壤,中间以横断山脉为分界。然而横断山脉有一处平原大缺口,数百年来两国一直围绕横断山脉的缺口处肥沃的平原而征战不休。
由于此处平原缺口具有重大的军事意义,两国始终东进西退,僵持不下。再加上巫女国常年的入侵,南蛮国神出鬼没的骚扰,龙昭国一直陷于四面为敌的困境之中,国力贫乏。
百年前,在龙昭国历史上最强大的国师(琴钟的祖师)亲自坐镇下,龙昭国夺取了缺口平原,终于开始了历时半个世纪的防御工事的修筑历程。
北方重镇山盟关,依横断山脉而建,历时四十余年终于修成。龙昭国和突奇国的长年争执,终于因为山盟关的建立而画上句号。
正是因为山盟关解决了龙昭国长期以来的北方困局,才有后来的琴大国师凝聚举国之力,在丰土省一举击溃巫女国入侵的壮举。
琴钟非常清楚,山盟关一毁,北方边防瞬间大开,与突奇国再也毫无阻拦,这将是一场举国灾难。灾难降临的如此突然,令他心中迷茫。
鹿阳王见众官员大臣这样慌乱不堪,心中恼怒,一拍桌怒喝道:“都给我闭嘴!”
巨响将众人镇住,喧嚣的殿内刹那间鸦雀无声,他们终于想起来,这里是议事殿,不是大街。
鹿阳王肃穆喝道:“诸位身为我鹿阳府的顶梁,这般慌乱,成何体统?恒将军,你真的确定那是山盟关?”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十分镇定的答复道:“微臣虽然不曾去过北方,但是可以非常肯定那是山盟关。我龙昭国城池大小皆有一定标准,小城,中城,大城的大小和城墙高度都是定制的,就算是各地重要的关城也是如此。但是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山盟关,它是依照普通关城的二倍高度而设置,依臣推断,那必定是山盟关。”
鹿阳王点点头,让其坐下。殿内几位看见幻境的大臣,将自己的所见描述出来,按照其大小比例反复推断,终于肯定了一个事实,那座被摧毁的城池,正是龙昭国北方第一关――山盟关。
鹿阳王沉吟许久,深吸一口气,一扫沮丧之气,站立起来,威严喝道:“众臣听令!”
文武大臣纷纷站立,大殿之内肃穆。
“如今北方战乱即将开启,我北部湾省鹿阳府借助混沌神镜之力,成为各第一个明晰状况的省郡。火速增援北盟省,将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邝将军!”
“末将在!”
“令你为此次增援大军的主将。即刻遴选一万红衫精甲骑兵,二万精甲步兵,自选副将三名,二日之内出发,火速增援北盟省,务必将所有入侵我龙昭国境内的敌军一举歼灭。”
“末将领命!”
邝剑接过令牌,随即出殿率领部将下山,赶往鹿阳城调集军队。
“鹿阳府天机营统领听令。”
“末将在!”
安平郡主来到殿下,接令。琴钟一时惊诧住,安平郡主竟然是鹿阳天机营统领。不过仔细一想,心中释然。除了她,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做这特殊部队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