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钟淡漠的叹了一口气,可惜,父亲的威望只惹来国主的猜忌,遭到废黜的下场。若是他的话,他宁愿选择隐居田园山野之间,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而不是在宫廷之中受颐指气使。
灵封见他黯然的神色,也伤感道:“可是二十年一晃而过,昔日一心求胜的国主已经老了,猜忌之心也渐渐多了起来。大臣的威名超越了君主,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难堪的事情。更何况,他还要保住这份王家基业,排除一切的潜在障碍,安稳的传给他的子孙。”
说到这里,灵封的脸色又冰冷下来,低哼一声道:“对于国主来说,他私人传承的基业已经远远超过了我龙昭国举国强盛的重任。若是大国师继续在位二十年,何愁巫女国和南蛮国不灭?何愁天下不能一统?正所谓以私废公,说的正是国主这样的人。”
琴钟心中一动,惊讶之余,却没有出声赞同。
灵封似乎察觉到他的细微的表情,问道:“怎么,公子认为我说错了?”
琴钟摇了摇头:“不。”
他心里很清楚,灵封恐怕也是知道自己已经和国主决裂,所以并没有任何顾忌,才敢当面说出这些不满的话。至于灵封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还无法猜测到。宫廷的斗争一向残酷,生死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灵封在宫廷已久,一定早有打算,但是却隐藏在心底。
他不想冒然卷入其中,只能谨慎言行。
灵封见他既然不表态,只能转移话题,继续解释道:“昭鸿主张停止战争,向巫女国和南蛮国示好,他之所以取代了大国师之职,正是国主希望有人能平衡宫廷中主战派大臣的势力,否则以昭鸿的能力,绝不可能在朝夕之间取得宫廷斗争的胜利,并将众多坚定主战的大臣一一贬黜。”
琴钟道:“究竟有多少大臣被贬出宫廷?我这十多日来已经失去了一切消息,不知局势恶化到怎样的一个程度。”
灵封怅然道:“包括琴大国师在内,前后一共有二十三位重臣遭到贬黜,这些全是支撑朝政的真正栋梁,几乎囊括了三分之一宫廷重臣,尤其是主战的中坚份子,更是无一幸存。我龙昭国已经成了一头拔了牙的老虎,再也没有任何震慑敌国的威力。”
琴钟心中默然,国主自毁栋梁,父亲二十余年的努力顷刻化为灰烬,大势已经无法挽回,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结局,没想居然有这么多大臣也受到拖累。
他长舒一口气,抛开心中的伤感情绪,问道:“不知灵大人此行去哪里?”
灵封道:“我?我一向是追随国师大人的尾翼,以国师大人马首是瞻,如今昭鸿当政,重臣纷纷遭到贬黜,我自然无法再在朝中待下去了,所以主动请辞,现在正要回老家北部湾省的首府鹿阳!”
琴钟欣慰的看着灵封,父亲并没有看错人,灵封依旧坚定站在原有的立场。
灵封转向琴钟问道:“公子,当日你们究竟遇到了些什么事情,国师大人是怎么死的?”
琴钟回忆起当时的事情来,道:“琴氏举家迁往关外,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遇上任何危险。没料到出了大庸关的第一天,便出事了。那天深夜,我们遭到一群强者的伏击。”
灵封追问道:“以国师大人的通天法术,应该不至于轻易败北,公子可认得是那一路的杀手?”
琴钟道:“我认出来的只有三个人,大妖师昭鸿,他的大弟子柯守垩,以及他的三弟子斐云。正是这三人联手一击,才猝不及防的将父亲击成重伤。随行的百余名近卫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一群神秘的强者杀溃,那一战打的一败涂地。若非父亲舍命一击,以我当时的实力,甚至根本无法冲出他们布下的第一道封锁重围。”
琴钟说来平淡,灵封听着却感觉惊心动魄。大国师身为龙昭国第一强者,居然命丧当场,可见攻击是何等的激烈。
灵封道:“昭鸿心机深沉可怕,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他布下的封锁线一定非常严密,后来公子是如何逃脱的?”
琴钟苦笑道:“那简直可以算的上是一件匪夷所思的奇迹,大妖师布下的天罗地网,坏在一个奴隶贩子的手中,若是大妖师知道的话恐怕要气的吐血三升。”
“哦,”
灵封惊诧,“那是怎么一回事?”
琴钟解说道:“我当时虽然逃出了他们的第一道封锁线,可是身在关外,根本没有任何可供躲藏的地方,大庸关更是被大妖师严密控制着,根本无法通过。那时我身受重伤,正巧被一个起了歹意的奴隶贩子盯上,他将我麻醉翻倒,偷运进关内,打算卖给镐京的奴隶场主,正因为那个奴隶贩子的意外举动,我这才瞒天过海,躲过了大妖师的布下的严密封锁追杀网。真是难以想象他是怎么从大妖师的眼皮低下通过大庸关的。”
灵封听了惊异不已,直叹那奴隶贩子真够大胆,居然敢插手宫廷斗争。不过他也知道,那多半是那奴隶贩子无知,不经意间才做出这种令人震惊的举动。
灵封想了一下说道:“这场伏击目前还不清楚是国主下的命令还是昭鸿自作主张,但是我想没有国主的默许,昭鸿绝不敢如此痛下杀手。此外还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绝不希望外界知道他们已经将大国师杀害了,否则的话消息一定早就传了开来。”
琴钟皱眉问道:“他们封锁了所有消息?”
灵封点头道:“嗯,若非今日碰上公子,我可能至今不知大国师已经被害,我相信其它朝臣也一定不知道这个消息。此事事关重大,一旦消息传扬出去,不但宫廷将面临一场剧烈震荡,各省郡的对峙局势只怕也会急剧恶化。要知道,很多省份的王公大臣都是公开支持大国师的,支持昭鸿主持朝政的很少。”
琴钟沉默。他在整理纷乱的思绪,他要从中理出一条清晰的要点,做出未来之路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