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枫正在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地闯入客栈,忽然发现旁边一人的目光在告示和他的脸上来回打量。他本来就有点心虚,再加上那人的大喊,于是便飞肘把那人撞倒,然后迅速地挤出人群疾遁而去。
因为辛翠芸的画像不像,加上她已经换了装束,所以李云枫干脆自己逃进了一条小巷。那条小巷纵横交错,他胡乱地拐了几次,连自己都忘记了东西南北,最后发现已经没人追赶了,他才停下来倚在墙上大口呼吸。
虽然辛翠芸不太容易被人认出,但是毕竟是孤身在外的女孩儿,在这龙蛇混杂的城里,很难说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所以他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一路摸索着回到了客栈外面。此时客栈外面已经寂寂无声,走进那个角落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见状便吓得立刻顺着巷子跑去,一路上尽力地发挥着自己的感官能力。
“啊——”当他走拐进一个小胡同的时候,忽然被人从侧面在头上狠狠地砸了一棍。
“打死你!”说话的是名少女,打完后便撒腿向他来的方向跑去。
他开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揉了一下之后,才忽然惊呼道:“声音很熟啊!”然后便飞身向她追去。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她忽然吓得哭了出来,于是他便急忙小声地喊道:“芸儿,是我啊,云枫。”
那个果然是辛翠芸,当时她实在是吓坏了,所以李云枫连喊了几遍,他才突然回头问道:“你是?”
“李云枫啊,芸儿,没事了,刚才担心一起被抓,所以我就自己跑了,对不起啊,好在你没出事。”李云枫见她回头了,便立刻停下来解释。
辛翠芸听声音确定真的是他,才飞跑着扑入了他的怀里,娇嗔着捶打了一下,便立刻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呵呵,对不起了。”李云枫笑嘻嘻地安慰了她一下,然后拉着她的小手顺着街道来到了一座高墙外面。他此时的肚子已经咕咕直叫,看了看高墙,然后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辛翠芸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会儿也被小混混吓得不轻,所以见状便低声说道:“你也饿了吗?嘻嘻,我好饿啊,都一下午没吃东西了。”
李云枫轻轻地捏了下她的小手,然后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道:“等我,去弄好吃的,你先找个地方藏好。”说完便撒开手后退了几步,然后快速地跑向高墙。现在他的身体感觉比以前轻了似的,三米高的高墙都轻而易举地攀了上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他忽然从墙上露出头来,然后扔出了一根绳子,向黑暗中低声呼唤道:“芸儿,芸儿——”
辛翠芸一直密切地注意着那里,看到他露出头来的时候没敢贸然出去,这时才回应了一声,然后出去抓住了绳头。
“里面这个院子没人住,我们先在这里躲避几天吧,等风头过了再一起出城。你把绳子系到腰上,我拉你上来。”说完之后,辛翠芸依言系上,他便缓缓地把她拉上去,然后一同进入里面的小院。
小院的确已经很久被人住了,长长的一排房子都空荡荡的,连个老鼠都听不到叫上一声。进去之后,李云枫直接带着辛翠芸到了不太显眼的一间。那里的房门已经被他弄开,而且还已经偷到了两套被褥。晚上他们不敢弄出火光,所以两人坐在小桌旁摸黑吃了一顿。
吃完之后,辛翠芸独自坐到了床上,然后便紧张地注意着黑暗中的他,直到他在另一个地方扑通躺了下去,她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悄悄地钻进了被窝儿。晚上那里很静,他们又都跑得累了,所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到了子时前后,李云枫忽然感觉有点毛骨悚然,于是立刻从睡梦中惊醒,悄悄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发现屋里只有辛翠芸那均匀的呼吸。放松之后,一会儿他又昏昏睡去,但是很快就又被一声惊呼吵醒。他坐起之后更是吃了一惊,发现有一个白影正在摇摇晃晃,看上去是个人影,却有清楚的红白颜色,而且还可以透过去看到那边的辛翠芸。
辛翠芸此时已经吓得张口结舌,只有眼中的泪水不住地顺颊流下。李云枫仔细地一瞅,恰好此时白影蓦然回头,那惨白的脸色以及脸上浮现的绿幽幽的寒光,很清楚地告诉他,眼前的就说曾耳闻却不曾目见的女鬼。
“干什么?吓人啊?出来也该先打扮下吧?我弟弟也是鬼了,可从来没像你这样出场。”看到女鬼向他靠近,他急忙强作镇定地斥道。
女鬼显然是吃了一惊,当即就停下了身形,多了一会儿才幽幽地问道:“你不怕鬼?”
他闻言勉强地一笑,然后回答道:“笑话!我干嘛怕鬼啊?”
此时辛翠芸刚刚清醒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刻又惊得目瞪口呆。
李云枫见她还是保持着恐怖的样子阴笑着向自己靠近,便急忙喊道:“不要过来,听到没有!再靠近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便凝神念起了法咒:“然摩然摩,波悉谛,苏若摩羯状闻啼,然摩然摩……”
“啊——”才刚念了几遍,就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迅速远去,然后屋子里立刻又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李云枫也不敢再睡,立刻下床说道:“快点穿好衣服鞋子,这里呆不来了。”然后穿上鞋子去摸索自己的行李。
他刚把辛翠芸送进另一个院中,就已经有数十支火把出现在了那排房前,许多人叽叽喳喳地谈论了片刻便四五人一伙儿地分开搜索。
这个院子也是个大户人家,他们下去之后一直蹲在冬青后面悄悄地察看,不远处就是一座假山,假山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旁边则是一排精致的木房,廊檐下三三两两地有些丫鬟走动。他静静地琢磨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向辛翠芸说道:“怎么办啊?这里好像是女眷的住处,被抓住了肯定会被当成偷情处理。”
“呵呵——,那好啊,你正好又赚了个老婆,呵呵——”辛翠芸闻言忍不住低笑。
李云枫立刻很严肃地说道:“我倒是没什么了,顶多是被打死,或者扔进大狱,可是你怎么办呢?据说狱卒经常把女犯拉出去轮奸,不从的就先奸后杀。”
“啊?不会吧?吓唬我,哼!我才不信呢!”辛翠芸先是哆嗦了一下,随即瞅了他一下不相信地哼道。
“不信拉倒!等到被人轮流上阵,弄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想要逃跑也来不及喽!”他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由地失笑出声。
辛翠芸听了据着他的肩膀连声娇骂。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了,偶尔有一声恰好被出门的一名少年听到,于是那名立刻扳着柱子喝道:“谁在说话!出来!”接着又听得又有人瑟瑟地问道:“会不会是鬼啊?这么晚了,什么人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过了一会儿,少年听了听没人,然后才温柔地回答道:“你来得晚,不知道,当年这里就曾经被人劫过,三姑奶奶就被他们劫走了,至今还下落不明。”
“啊?真的呀?那太可怕了,我害怕。”此时他们看得清楚,一名丫鬟扑入了那名少年的怀中。
辛翠芸很快又在李云枫的怀中睡着了,而他却忽然想起了施华,所以久久都难以入睡:自己得到了她的丹药,身体感觉强壮了不少,但是她的嘱托自己却没有完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个和尚的武功实在太高,自己只是一点点疏忽,就不见了他的身影。唉!……
他正独自凄凄地想着,忽然看到假山上有个人影。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偷偷摸摸地出来?不会是让那乌鸦嘴说中了吧?他抱着新翠芸,所以只能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那个位置。
“表哥——”
“表妹——”
轻微的两声过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地又传来女子那动情的娇喘。
“可想死你了,可恶的老东西,似乎察觉了咱们的事,每天都把我看得严严的。”
“我也是,小姐最近总是不让我离开半步。”
“他奶奶的!我看咱们私奔好了,要不然这日子实在是没法儿过了。”
“可是我们没有钱啊?我得回去了,刚才假装尿急才溜出来的。”
“可是,我们才刚刚——”
他们正聊得起劲,忽然就听见一名女子在柱子后面喊道:“红儿姐姐,好了吗?小姐喊了,她要小解。”
“嗳——,就好了,还没有提上裤子。”
那名男子没敢发出一点声响,直到怀中的女子麻利地穿好衣裙离开了,他才气得捶胸顿足地骂道:“可恶!都才刚刚进去,就又出来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干脆找人来抢他一票得了。”
新翠芸一直睡得很香,李云枫却笑得几乎岔气。小时候过家家的时候,不少小孩子会做这样的事情,现在还是第一次见成年男女亲密接触。他正放纵神思漫无边际地想着,忽然听到怀中的女孩儿哼了一声,吓得他几乎立刻抖掉。平静了一下后,他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还说人家亲密接触呢,自己不也是抱着女孩子睡觉!
一夜虫鸣不断,他也一直没能睡着。
快要天亮的时候,辛翠芸才悠悠地醒来。睁开眼后,她忽然发觉不是在自己的闺房,吓得浑身一抖,几乎失声喊出人来。被李云枫捂住了嘴巴,过了一会儿,她才真正清醒过来,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她又不由得赧然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