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谈谈笑笑,不知道走了多久,和尚忽然回头说道:“到了,进来吧。”
李云枫抬头一看,顿时吃了一大惊:好像不是很长时间啊,居然已经回到禅寺院了!这个和尚?不会已经修成肉身罗汉了吧?不可思议!
和尚在前面引着,一会儿就进了大雄宝殿,两个小和尚见了也不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就又坐回蒲团闭目念经。
李云枫也学着他们找了个蒲团坐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感觉到很累,于是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三个和尚正在捣鼓乐器。其中一个拿着锤子击打一排小钟,另一个按着古琴忘神地弹奏,带自己来的那个则敲着木鱼巍然独坐,整个大殿看上去仿佛就是一块神秘的佛土。
过了一会儿,天光就已经放亮,李云枫才知道他们都一夜未眠。以为他们肯定都变成黑眼圈了,不料他借着已经暗了的灯光看了一下,却发现他们仍然像以前一样的气定神闲。
和尚敲了一阵子便走出大殿,到了门外才开口说话,不过还是很古板、很严肃,直到出了寺门才又换回了顽童的样子。
“你们三个不会是师徒吧?他们两个都是哑巴?”李云枫出去之后第一句话就问。
和尚闻言立刻把嘴一歪:“胡说!他们才不是呢!我来的时候就他们和一个老和尚,那时候他们还小,老和尚死后就把他们交给我了。哈哈——,原本很淘气的小孩子都让我给调教得这么听话了,厉害吧?是不少很崇拜啊?”
李云枫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个“严于律人,宽于束己”的家伙,如果被他骗了去当和尚,今生恐怕就要在这里痛苦地等到终老了。
和尚似乎真的知道他的想法,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便开始诱拐:“这样的生活真好啊,没有世俗的牵绊,没有武林的侵扰,更加没有****的沾染……多——舒服,哈哈——,这才是真正的乐土”
“我可不想像他们一样木木呆呆,我现在尘缘还没有尽呢,还是去世俗中再尝点酸甜苦辣再说吧,呵呵——”李云枫已经有所准备了,所以闻言立刻就将他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了。
“世俗中有什么好的,你不了解这大幻宇宙的奥妙,先听我给你解释一下,如果听完了还是不愿意跳出这个尘网,那你就再去吃点苦头好了。”和尚说完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如同升坛讲道一样的法相庄严。
他先是说了一下世间的三教九流,然后又介绍了一下佛家的处事之道,最后才讲起了宇宙的架构层次:“世间在你看来是怎样的?呵呵,不对!世间不像我们肉眼所见的那样简单,虽然同样生活在这个空间,但是人和人却是千差万别。其实你并不是你,只有那一点灵性属于自己,别人也不全是别人,在你的世界里也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你说,这个世间有没有鬼神?呵呵,又错了!准确一点说是有。这个世间有什么都不奇怪,鬼神不过就是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而已。”
李云枫没想现在就出家,不过却对三教的内幕很感兴趣,所以不时地会动点小小心思,不料这和和尚果然有些道行,他想的事情全都没瞒过和尚的法眼,所以他此时便开始犯难了:这显然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失去了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找回。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和尚正看着自己,然后又摇了摇头继续讲解:“天地居于上下,相距各有四万两千里。人界,也就是世间,居于中间,上与天界相通,下与冥界交感,所以世间除了人畜、植物之外,还经常会有鬼怪出现。昨晚那个道士你看到了吧?他就不是一个真人。”
“啊?不是真人?哦,呵呵,我理解错了。”李云枫惊讶了一声,然后想到“真人”二字,便立刻又笑着解释了一下。
但是和尚忽然笑道:“没错,你理解得没错,他不是一个真人,是一个蛇妖,幸好遇上的是我,否则他这次一定死翘翘了。呵呵——”
这个和尚有些道行,不过却没有高僧的威严,虽然坐得宝相庄严,但是一说话就漏了馅儿了。李云枫听得直犯嘀咕,和尚却不时地眯眼微笑。
不过,尽管和尚口绽莲花,李云枫始终还是不肯拜在他的门下;虽然他可以窥破人的心思,但是李云枫也是早有防备,始终只是在心中想着怎样飞黄腾达。和尚暗中观察了很久,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便只好任由他回到了世俗。
下山之前,李云枫已经问清楚了辛翠芸的情况,所以到了岔口便一直向北而去。北面最近的就属青州了,但是那里正在通缉自己,所以他便绕道北上来到了蓬莱。据说仙人最多的三岛之中有一个就叫蓬莱,但是进了县城之后,他却没有发现几个道士。因此,兴奋了一会儿之后,他便又开始到处去找工作。
这年头不缺的就是闲人,每天求职的人都不下百位,他每次要挤进一个铺子都至少要耗费半个时辰。最终的结果是:银子花完了,他却没有找到工作。回到客栈之后,他越想越是郁闷,所以索性要来纸笔写了一张卖身契,第三天早上直接到富人最多的琼花楼前卖身。
这年头卖身也很流行,他的周围就有七八个,不过男人还真就他自己。整个上午都没有人问津,过去跟他聊天的倒是不少,其中有些人劝他回家赶考,可是他却执拗得硬是等到了一位买主。
那位买主姓孙,是个米谷商人,因为每年都可以依靠大小的手腕赚取暴利,所以现在家里的积蓄比一般的公侯也差不了多少。他这次出门的主要目的就是买人,逛了两三遍都没有发现其他招牌像样的,所以最终还是在李云枫的面前蹲了下来。
孙老财蹲下后并没有立刻问价,瞅了他一会儿,静静地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发现他不但没有慌张,反而很潇洒地向自己微笑,于是才笑眯眯地开口问道:“开个价吧,打算卖身几年?”
他也已经打量了老财很久,此时便回答道:“要得高了也不现实,五两银子好了。不过,我得先问清楚了,你买人的目的何在?”
老财知道他的意思,这年头好多有钱人不太正派,所以立刻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个你放心好了!老夫有个痴儿,都已经十二岁了,仍然不思学业,府里的小厮都不通文墨,所以打算买个识字的随他上学。”
李云枫大感意外,跟这小孩子上学,而且还是一个痴儿,似乎不会有什么难度,于是急忙拍着胸脯笑道:“这个没问题啊!说实在的,小生虽然每次都没能上榜,但是论学问却也不比上榜的差上多少啊。”
他原以为就这样议定了,想不到孙老财忽然又提了个条件出来:“文采和书法嘛——,倒是还都看得过去,只是这个价钱嘛——,似乎还得琢磨一下,呃——”
“啊?”李云枫瞪了下眼睛,立刻就又恢复了常态,然后又笑眯眯地询问道:“那你觉得多少合适呢?我是老实人,一开口就是赔本价啊!”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家的仆人也是有月钱的!不仅吃住不愁,而且还有月钱可拿,如果我现在跟你一样,不给钱我也去干了,呵呵——”
“这个——,呵呵,现在的仆人都是有月钱的吧,没有月钱谁肯卖力地表现啊?据我所知,月钱其实就是一种激励仆人的方法,与卖身钱似乎没有多大关系啊?”
……
“痛快点儿,三两,卖咱就成交,不卖就继续等吧。”
两人争执了好久,孙老财最后给打了很大的折扣,李云枫因为处于弱势地位,所以也只好勉强地接受了。
到了孙府之后,老财让管家首先带李云枫去选了个房间,然后又带到后院跟那个痴呆的小公子熟悉了一下。
后院原本除了老财之外全是女人,但是这个小痴呆公子随着奶娘长到了八岁还是个二百五,所以老财便又把他弄到了自己夫人那里教养。李云枫进去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几个上菜的丫鬟,或许是因为常年看不到俊秀少年的缘故,每个丫鬟都站在他的面前直愣愣地瞅了一会儿,然后才嫣然一笑,很羞涩地撒腿跑掉。
吃过晚饭之后,他自己在小院中点起了灯笼,下午在老财的书房里选了本书,此时便在这里细细地研究起来。院中除了偶尔会有上夜的家丁之外,没人会跑来打扰他的清静,所以他很快喜欢上了这种做书童的生活。
老财的书房里的确有不少书籍,当时带李云枫进去的时候,他还一副非常自豪的样子,不过李云枫看过之后便忍不住偷笑。这老财想必也是大字不识几个,不仅两个大书架上的书多数崭新如故,而且不少还是坊间那些无人问津的滥书。
李云枫此时看是《鬼谷子阴符七术》,当时找到这本书还花了不少力气,因为老财的书虽然排得整齐,却是好坏不分而且不分门类,所以他翻过了很多滥书之后才偶然找到。这本书据说是当年隐居于云梦山的一代奇人鬼谷子所著,开篇便是“养气守一以至于道”的炼心,然后接下了就是养志、散势之类的道法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