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虽然年老,气力却还大,那拳头脚尖乱打乱踢,一个姑娘家哪里受得了,可怜小蝶姑娘被他无端打得满身是伤,雪白的脸上也是清一块紫一块,看了叫人好不心疼!
“爹爹,别打了,女儿实在是冤枉啊,就此饶了孩儿罢!”
“饶了你?”王员外越打越起劲,“只怕列祖列宗却饶不过我!”
正待继续打,早已哭成泪人的老夫人忙扑上来抓住他的手道:“老爷,女儿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一向循规蹈矩,绝不会做此等不齿之事。老爷你就不要打了,倘若一时愤怒打坏了,日后反省过来可就迟了。”
“不要拉着我,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事实摆在眼前,马俊身上的火狐百炙衣就是这贱人穿的那件,不会有错,待我往死里打!”
见他还要打,王娇连忙跪倒在地,拉住他的腿说:“爹爹!女儿愿意以人头担保,小妹绝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就饶了妹子吧,他年纪还小,经不起您这样打的。”
王员外哪里肯听:“畜生!你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若对马俊没有爱慕之情,为何会把如此贵重的火狐百炙衣赠与他穿,这不是明摆着示爱吗?识相的给我走开,否则连你们一起打!”
此时的王员外活像一头受了伤的疯狗,逮谁咬谁。
小蝶为了不连累二人忙道:“爹爹就打我吧,别难为姐姐和娘亲。”
管家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上来劝道:“老爷,依我看二小姐是不会干那种勾当的。你想那马俊马英杰无家无势,两袖清风,只得在此地看守材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小姐哪里会看上他?也是就是慈悲心肠送他一件衣服御寒而矣,老爷何必为此等小事而伤了一家老小的和气呢。”
管家的话颇有道理,可王员外听起来却觉得无比刺耳,“罢了!罢了!家门不幸,生了这么个孽畜。今日看在你等情面上不打了,来人!把这贱人关进猪笼,明日我要在乡亲父老面前大义灭亲,亲自处置了她。”
说完哼了一声,甩袖而走,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说:“听好了,你们若敢私自放她离去,便连你们也杀了!”
丫鬟们平日里和马俊处得熟,见老爷走了忙到外边找到马俊说:“你这个家伙啊,挺老实的样子。看不出来,你竟胆大包天,偷小蝶小姐的火狐百炙衣来穿,这下可是闯出了谜天大祸。害得我家小蝶小姐差点被打死在厅上,等明天小姐进猪笼沉了塘,就该找你算帐了!”
马俊听了这句话,再看看自己的衣服,竟有一大片红色露在外边,当下便觉得大势不妙,丢下手中的扫把拔腿就跑。
“哎,真是没良心的男人,居然就这样逃跑。早知道他这么薄情就不与他说了。”
众丫鬟看着马俊的背影说。
哪知马俊跑到半路却忽然停了下来,心想自己绝不能这样就离开,如此行事怎么对得起小蝶小姐的恩情。若不是这件火狐百炙衣,恐怕自己早就冻死,如今小姐有难,自己却逃之夭夭,这哪里是大丈夫的作为?
“看来,我得回去救她。不过现在不行,等天黑了再说。”
马俊主意已定,便在路边寻了个破道观落脚,静等夜幕来临。
……
那边马俊还在静等黑夜,这边老夫人和大小姐王娇却已经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管家倒是有主意之人,二小姐小蝶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
记得当年还是整日哭啼的婴儿,如今却已经出落成闭月羞花的大姑娘。怎么忍心看到小姐这大好年华刚要开始的时候,便落得如此下场。
开言道:“老夫人,大小姐,依老奴愚见,不如趁现在老爷走了,把小姐放出后门逃生去。”
二人还未开口,小蝶便说:“不可啊娘亲,女儿自小便未出闺阁,连街上大路都认不得,叫我逃到哪里去?”
管家脑筋一转说:“有了!阮大娘自小照顾小姐长大,胜如娘亲一般,让她同小姐一起逃出去,找个地方暂时落脚。等老爷气消,我们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再回来也不迟。”
“这端得是好主意,马上唤阮大娘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交代。”
老夫人对丫鬟说。
阮大娘走到正堂看到小蝶小姐苦成了泪人,而且全身伤痕累累,立即扑上来说:“夫人,小姐怎么了?”
“别说了,你马上带小姐走吧,这有些盘缠你们带着傍身,”老夫人取出五十两纹银,递给阮大娘说,“快!迟些老爷就要下来了。”
“这……”
阮大娘一时想不通。
“详情让小蝶日后对你说吧,快带她走,否则就性命难保了。”
王娇催促说。
听到关乎小姐性命,阮大娘也没多想,忙拉了小蝶就往后门走去。
“娘亲,您要保重身体,不肖女儿小蝶先走了。”
“去吧!”
老夫人老泪纵横。
“大姐,好好照顾母亲。”
“放心,你也要多保重。”
姐妹情深,相拥而泣。
小蝶拜别二人同了阮大娘疾步行出王府。
小蝶是走了,管家又不免替老夫人和大小姐担心,“老夫人,小姐是走了,可老爷方才放话说……”
王娇道:“不消担心,我和娘亲毕竟是爹爹至亲之人,他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我只是担心妹妹的未来。”
她望着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不免得担忧起来。
雪越下越大,阮大娘拖着小蝶小姐一阵急奔,可怜一位小姐跑得上气接不了下气,双腿酸疼得很,“奶娘啊,小蝶实在是跑不动了,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喘口气。”
阮大娘向前探了探说:“小姐,前方正好有一座破道观,不如我们进去坐一坐再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