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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口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说话出现了问题。它在舌尖上爬不上去。就像载重的板车在上一个陡坡,拉车的颈筋暴胀,车轮吱溜吱溜响。又像喉咙里有一把大剪刀,我要说的话,到了那儿就战战兢兢,畏缩不前了。如果我在后面催得急,它也只好抱头鼠窜、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其结果往往很悲惨,它被剪成结结巴巴的好几段,像剥了皮的青蛙,令人心惊胆颤地乱跳。那时,说话成了我空前的灾难。在我还没有识字之前,说话是我语言的独木之桥,我每天在桥上如履薄冰,下面是万丈深渊。每当我张着嘴巴啊啊啊啊的时候,祖父便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壶之类整齐地一跳,没有站稳的,就当场摔倒下来。

祖父说,结结结结个屌。

对我来说,这声断喝不亚于打雷。于是我就战战兢兢站在那里,等着祖父严厉的目光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去。他的手影黑暗地飞起。

祖父的手奇大无比,像秃鹫一样不离祖父左右。印象里,祖父只要往那儿一坐,屋子里的一切立时恢复了秩序。声音静止了。茶杯和茶壶自觉拉开了距离,倒在地上的椅子也自己爬了起来。扫帚则不由自主地往门角落里退去。它仿佛预感到祖父的手会突然伸过来,抓起它朝着什么人的脸或屁股上狠狠抽去。我不禁惊恐万状。可等我回过身来,发现祖父依然坐在那里。他并没有动身。那么,刚才是谁揍了我?这个问题让我迷惑不解。仿佛祖父的手和他的身体有着一段极大的距离,像什么演义里的铜锤一样,祖父使它们随心所欲。它们在屋子里虎视眈眈,任何动静都休想逃过。

但即使如此,祖父对我的口吃还是毫无办法。有一段时间,他企图对我的口吃强制处理,就像把弯曲的铁丝拉直或把拱起的驼背压平一样。他瞪着我,目光在我身上逡巡,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末了,他盯紧了我的脸下部。一个巴掌刮了过来,我来不及躲避,就结结实实挨上了。祖父看着我脸上的指印和嘴角的血水,很满意。他叫我开口说话。我就说了。这时,奇迹发生了,我像一个杂耍艺人,要说的话像一条绸子似的从我嘴里源源不断地拉扯出来。那是我肚子里原来就有的吗?我很吃惊。祖父向我招手。他叫我上前。我仍畏畏缩缩的。因为我不相信那些话是我说的。凭什么别人做的好事却要把功劳记在我头上呢。祖父伸出手来,抚摸我。他的手隐去了秃鹫的面目而张开了巨大的温柔的翅膀。在祖父的抚摸中,先前的那个耳光愈来愈亲切温热了,好像它变成了祖母在锅里烙的油饼。我的眼泪流下来了。祖父仍沉浸在喜悦之中。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它还真的这么有用。他说,老细,你再说几句话我听听。我张开嘴。但这回,它又和从前一样了。我紧张起来。我拉拉下颌的缰绳(假如它有的话)。然而我越着急它越不听使唤。汗珠像豆子一样从我苍白的脸上滚落下来。祖父终于明白他高兴得太早。他不甘心。他的手再次扬起。他说老细啊,你的嘴不听话,我想再打它一下,好不好?我的脸痉挛了一下,肌肉鼓起,作好了挨耳光的准备。我真希望这一巴掌能把我的结巴打好。或者说,把结巴从我的喉咙里赶出去。它要是一个伤口就好了,那结痂剥落后就会好。一道阴影在我脸上掠过,我感到一凉,然后一热。祖父说,快,你快说。我忍住痛,又接着说。

可是,还没等我说出话来,就有一颗牙齿,从嘴里跳出来了。它像是一个标点符号。也就是说,我还没说话,标点符号就已经跑出来了。

祖父说,滚,你给我滚。

我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它们沿着已有的道路,急急行驶。

祖父也擦了擦眼泪。他说,你看,村里什么人的忙我都帮得上,可对自己的孙子,我却帮不上忙了。

祖父的眼泪比他抽我耳光更让我五雷轰顶。假如家里的小猪生了病倒在栏中,祖母一阵大呼小叫,祖父往往不慌不忙地,上前翻翻猪的眼皮,再从墙上刮点土硝,给它灌下去,不一会,小猪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所以只要有祖父在,祖母的眼泪和惊慌并不能使我们吓倒。而假如刚健凶猛的祖父一旦坐在那里忽然流下泪来,那么小猪是一定没救了。祖父就这样用他的眼泪为我的说话宣判了死刑。

细想起来,我的口吃源于对小云的模仿。至于小云又是模仿了谁我就不得而知了。口吃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它可以像虱子一样从他身上忽然跳到你身上去。看着别人红脸涨颈结结巴巴,你觉得他是骑在一头尾巴上浇了汽油着了火的水牛上,很好玩。可等你骑上去了,才知道比骑在老虎身上还可怕。口吃就这样以一种苦肉计的形式让我们上当。口吃不是饼,每个人只能分吃它的几分之一。它是一本连环画,有多少人看,它就变成了多少本。

有一段时间,我热衷于模仿。模仿的好处是,使我们可以把自己喜欢的、远不可及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据为己有。我们为此乐此不疲。比如天上飞的大雁。它们只在秋末初冬的时候,从我们的头顶飞过,从不停留。它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们一无所知。我看着天空上那个飞着的人字(后来我在小学课本上一眼就认出了它,老师说是“人”,我说是“雁”),生出了向往。看看我们的生活里,只有鸡,鸭,麻雀,从来没有过大雁。末了,我也像大雁那样张开翅膀,嗷——嗷——地叫了起来。遗憾的是,我的声音不够嘹亮。大雁的叫声只有在天空才能发出那种嘹亮的光芒。有时,为了表达某种亲切的感情,我们也会模仿。比如我们捏着鼻子模仿鸡鸣。模仿牛叫。我们一发出牛的哞叫声,牛就抬头望我们一眼。这说明我们的模仿得到了它的认可。而小云模仿鸡叫是从不捏鼻子的。他用的是肚子。他把肚子一瘪,就发出了某种动物的声音,以至我怀疑他肚子里养有无数动物。这是我佩服他的主要原因。正是这种佩服,使我把他的口吃当成了他发明的玩具,把它拿过来玩。我不知道,口吃正是通过这种方式生生不息,口口相传。

为了矫正口吃,我费了很大力气。大庭广众之中,我学会了冷静。我作出三思而后行的样子,不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我躲在某个人背后,他的肩膀刚好能遮住我的说话部位。像打仗用的掩体。当然,如果没有遮掩物,我就习惯于把手放在鼻子下。我的嘴张着,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它已经张开了好久。它在酝酿。在吸气。上腭和下腭不停地翕动。我高度紧张着。假如有人打扰,我大概会走火入魔,像一只鸟那样飞起来。好像喉管里有一条虫子,我张大嘴巴正等着它出来。很久很久,它终于瞻前顾后探头探脑地爬出来了。万事开头难,因为有了这条虫子的侥幸突围成功,后面很快会跌跌撞撞跑出一堆来,挡也挡不住。所以那时我给人的印象是,要么好久不说话,要么一说一大堆。它们挤在一起,不顾一切往外冲,以至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自己都认不出它们谁是谁了。

事实是,当我不说话的时候,我全身都在用力。而当我终于把话说出来,我就开始休息了。

因为口吃,我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损害。从此我离群索居,承受为模仿口吃带来的严重后果。而这时,“唆使”我模仿的小云早已逃之夭夭。他大我两岁,已到了上学的年龄。他背起书包,上学念书去了。我刚染上口吃时,他甚至还打了我。像我后来看到的那两个结巴的故事一样,他以为我在学他。我越分辩越结巴得厉害,他越斥责也越结巴得厉害。结果两个人打到了一起。等他发现我不是假装而是真的已经结巴了时,他跳了起来,说:哈、哈,结巴有伴、伴了。

我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因为出去就要说话,说话就会露出马脚。我情愿自己是个哑巴。大人都出工了,屋子里大而空荡。我望着黑魆魆的屋顶,忽然产生了说话的欲望。这时候我旁若无人,胆大包天。像是在一个夜晚散场后的戏台上。我曾无数次地设想自己穿上戏袍,站在那里大声地乱唱。风吹袍角的姿态多么美妙啊。我不顾一切,翻来覆去地说着。反正,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听到。我把门关上,又把门打开。我想起了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为什么要关门呢。终于,我嘴巴里的撕杀开始了。有一些巨大的石块滚了出来,挡住了我的道路。我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它们。虽然我的姿势很难看。后来,我在一块石头上绊了一跤,结结实实摔倒在地。我爬起来,继续往前走。这一天,我作为一个结巴的勇敢和丑陋都暴露无遗。嘴巴从未经历过这样宏大的场面。我要说的话像敢死队一样往上冲。他们企图从悬崖峭壁上攀援上去。他们搭起了人梯。假如上面滚下一块石头,他们将死伤过半,前功尽弃。所以经常听到“啊”的一声,一个人从峭壁上摔下去了,激起很久的惊讶和恐怖的回声。最凄惨的是只有一两个人攀上绝壁,因为后面的人跟不上,他们顿时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们像羽毛一样离开了鸟的翅膀。双方都在拼力撕杀,谁也不肯投降。一时间,山崩地裂,血肉横飞。我就这样,自己把自己绊得鼻青脸肿,自己和自己同归于尽。

我绝望了,号啕大哭起来。

大概只有哭,是不会结巴的。

我忽然愣住了。为什么哭不会结巴呢?它那么流畅,像风一样,像河水一样,没有什么能把它阻断。然而,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难道一个人,可以用哭泣来代替他说话吗?我很快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事情的转机在于那年秋天,村里来了一班人马表演节目。他们是公社宣传队队员和中学里的学生。他们头戴黄军帽,手提马口灯,脸上搽胭脂,雄赳赳气昂昂地在村里的土台上唱《红灯记》和《智取威虎山》。他们走后很久,村子还沉浸在戏曲的氛围里。男人们下田,举手抬足都像李玉和或杨子荣,把耙锄一拄,眼一瞪,浓眉一挑,破衣一甩,唱“临行喝妈一碗酒”或“跨林海,过雪原,气冲霄汉”。女人们下塘塍淘米洗菜,唱小常宝和李铁梅,“八年前风雪夜大祸从天降”、“我家的表叔数不清”。小孩子则模仿坏蛋王连举,从腰间掏出枪来往自己胳膊上打了一枪,然后扑通往前一倒。不知怎么回事,我眼前老是晃动着扮演李铁梅的那个宣传队员的影子。我没去学王连举,我在家里偷偷地学李铁梅。我不但唱“我家的表叔数不清”,还唱别的。唱着唱着,我忽然灵机一动:为什么唱歌就可以不结巴呢?

我又试了几次,果真如此。

用哭泣代替说话是不行的,但用唱歌,总可以了吧?

于是我开始研究唱歌和说话的关系。我发现,唱歌和说话虽然都是顺着同一条声带爬上来的,但它们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那么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把它们联系起来呢,就像把板车从小路上拉到马路上来一样。有一次,我正在唱歌,母亲回来了。她要喝井水。她问我看到瓢了吗,因为我刚喝过水,所以马上就脱口而出:瓢在桌上。母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说,你再说一遍!我说,瓢、瓢、瓢在桌上。母亲眼睛里的火花又暗了下去。她以为还有个人在家里,刚才的话不过是别人说的。她想问,刚才是谁,但她急于喝水,等喝饱水,抹抹嘴角又去做事,就把它忘了。

母亲的惊讶提醒了我。是啊,刚才是谁,是我自己。刚才的我没有结巴。他跟在一句歌词的后面,就像进县城搭上了便车。我高兴起来了。我又唱了一句什么紧接着说话。瓢在桌上瓢在桌上。真的没有结巴。过了一会,我再说,又结巴。我唱了一句。又不结巴。哈,我终于找到不结巴的办法了,这就是,唱一句歌词,再接着说话。唱歌就像是发电机(我们叫磨电鼓)的引绳,把它在转轴上绕几绕,再一拉,灯就亮了。

有一段时间,我成了村里唯一一个与人见了面就唱歌的人。我以唱歌的形式把第一句话说出来。这样,第一句话就被我赋予了华贵的色彩。嘴巴一熄火,马上用歌声来启动。我感到,我的声带柔软起来,可以像秋千那样荡来荡去了。这样说话的缺点是,过于浪漫。而我们村子里的人,千百年来,从没有载歌载舞过。他们大概以为我的结巴虽然不治而愈,却又染上了羊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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