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脉北接藏龙山,南接断天崖。
这条山脉成了南明国和朔国一条自然的分界线,山脉以西是朔国,山脉以东是南明国,而这两国中间唯一的通道便是云谷,云谷分为东云谷和西云谷,西云谷是朔国的国土,而东云谷却是南明国的国土。
可以说云谷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镇西军的驻地便在西云谷。
当然,上面那些并不是言默所要面对的,做为一个战奴,他所要做的事每次都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练好本领,这样才有保命的本钱,但很显然,这只是言默一厢情愿的想法,至少镇西军中的将领不这么认为,战奴,本来就是战场上的消耗品,他们唯一存在的目的就是用尸体阻挡敌人冲锋的步伐。也因此,战奴营是没有教头,想要学本领,自个儿琢磨去。
当然,言默在来这几天,经过观察,他也发现这战奴营亦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此时言默就靠在屋子的一角,边用袖子擦拭着那把木制长枪,同时那眼角的余光却打量着屋子里其他的人,这间屋子共住了十八个战奴。而让他感到特别或摸不透的战奴就有三个,一个是此时坐在南边唯一一个窗口下的人,他叫战奴北皇,根据战奴取名字的惯例,言默认为此人的来历必然非同一般,何况这人的脚下还有铁镣,言默听一些战奴私下议论,即便是在战场上,这脚镣也不会取下,而且他从不理人,言默来这里几天,便从未听他说过话。
第二个是正靠在北面地铺上假寐的人,约三十五岁左右,他是战奴营里面唯一一个没有用战奴取名的人,他叫汤之鸣,就单这一点本身就让人觉得不同,更何况,从这几天看来,这军营里许多人都认识他,更对他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尊重。
而第三个,叫战奴猎一,这个人说普通就太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懦弱,似乎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欺负他,他也从来不会反抗,如果说,战奴是军营里最卑微的,那么他就是战奴里面最卑微的,但就是这样一个懦弱而卑微的人却能次次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他虽然年龄不大,便却是战奴里面老字辈的人物了,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已经埋骨战场,而他却活着,就冲着这一点,言默便得对他另眼相看。
也许在别人眼里,言默也是特殊的,作为一种特殊的战场消耗品,战奴可以说是没有未来的,所以这里的战奴性格都特别的乖张,在战奴之间经常打架斗殴,喝酒闹事,甚至还有一点,战奴在战时亦可以嫖妓,但有一点,你得有钱,所以,战奴在战场上是很勇猛,因为那是他们唯一来钱的途径,从敌人身上夺取。
而作为战奴的言默,他太正常,这在一群性格乖张的人里面,反倒显出了他的不同,每天,当别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他便已经起来跟在操练的士兵后面学习,而平时,他对每个人都客气有礼,当然,让人觉得他特殊的还有一点便是他脸上的鬼印,当初为了方便,言默让清和在那油彩里加了些药水,所以这鬼印便一直在他的脸上若不用特殊的药水,是很难洗干净的。
而言默从不管别人的取笑,只做他认为该做的事,操练,那是他在战场上得以生存的唯一凭借,而于人友善,则是因为言默不想在战场上背对来自身后刀。
言默拿起枪站起身,夕阳映得整个营地一片淡红。
言默出门朝营地南面一个小树林走去,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到这里来练习,其实他练习的动作很简单,就是拿着枪冲刺,但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每天不厌其烦的练,他练的是速度,只要他出枪比别人快,那么他死的机会就小多了。每次练这个时候,他便会想起以前看古龙小说里面那个叫傅红雪的人,他每天练功最多的就是出刀,百炼成钢,这一点是言默至信的。
“嘿。。。嘿。。。”
言默举着枪朝空中猛刺。
“嗨,小子,一个人练多没劲啊,要不要大哥我陪你练练。”一伙五个战奴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有点不怀好意的道,言默认得这个人,是住在隔壁屋里的战奴,叫战奴牛二,最是好勇斗狠。
言默看了他们一眼,便收枪转身回去,这种人不须理会。
看到言默想走,战奴牛二又岂能轻易罢手,一挥手道:“兄弟们,咱给他松松筋骨。”
五个人猛冲向前,一下子将言默团团围住。
言默不想惹事,便并不表示他怕事,毕竟,他连人肉都吃过了,还有什么他在意的呢,见已被围住,事已至此,他言默不会逃避,举起手中的长枪,紧盯着对方。
“哦。。。枪哦。。。我好怕哦。。。”那战奴牛二怪叫起来,然后卷起袖口,怪笑道:“弟兄们给我看好场子,让老子我先玩玩,哼玩不死这小子。”
这几年苦日子过惯了的言默,虽没有别的长处,但那手脚却是灵活了很多,那牛二一下场,几个拳头都被言默躲了过去,看场子的几个人便笑了起来,牛二觉得很没面子,恼羞成怒的情况下,也不再玩了,一挥手,叫道:“弟兄们,给我上。”
言默虽是长枪在手,但一来对方人多,二来总觉得长枪一下去,便会见血,有点犹豫,但就这么一犹豫,言默便外于挨打的地位,丝毫没有反手的余地了。
痛,这是言默现在唯一的感觉。
就在言默觉得他快支持不住的时候,牛二等人却发出一声痛叫,然后纷纷倒在了地上,言默方才得以脱身,免强站起来,却对上一道背影,那人脚下有着黑粗的铁镣,正是战奴北皇,而牛二几个人见了他同见了鬼一样,仓皇跑路,显然在他手下吃过大亏。
“多谢。”言默站起身,咳了一口鲜血。
“不用,只此一次,第二次,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管。”是战奴北皇毫无感情的声音。
这是言默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倒是有些意外,便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是这些战奴里面唯一一个有生存yu望的人。。。“
“生存yu望?难道你没有吗?”言默有些不解,是人都会有生存yu望的吧。
“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北皇的声音十分平静。
“那也并不只我一个,战奴猎一数次从战场上存活下来,他总不会没有生存yu望吧。”
“他。。。他有的仅仅是生存本能而已。。。”说到这里,那战奴北皇淡淡的看了言默一眼,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句:“你其实今天并不是毫无胜算的。。。”
是的,言默知道,他今天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他犹豫了,本来,他长枪在手,拼死力敌的话并不是毫无胜算,这错误若是发生在战场上,那么十个言默也会给交待了,一次错误,情有可原,二次错误,不可饶恕,言默相信他决不会在犯同样的错误。
未上战场,这些战奴便给他让了生动的一课,而对地战场,言默还真的是有了那一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