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右长叹一声,干脆转过身子躺下,难免看见了又生感叹,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明天便让她入土为安。
可是,又哪里能睡得着呢?文昌右一躺下,眼前便涌现出无数影像,不仅有陆莺的,就是叶子棋、胖诚、老常甚至是刚才自己杀死的那些不认识的人的影像都一一闪过,难免让自己心烦意乱。
于是,文昌右心烦意乱之下,又摸到了宿斎前辈的两页笔记,心中一亮,心想只要认真读书就是了,什么时候读累了,自然就会睡着了。
这时候,这两页笔记却成了文昌右的宝贝,拿了起来,伴着旁边神火的火光开始阅读起来。
虽说是阅读,倒不如说文昌右是在念字的好。一来这两张纸上的东西虽然不是那么晦涩难懂,宿斎前辈也是用了说理而不说知识的方式来解释的,可是文昌右只不过经脉入门,即使浅显,也实在读不下去;二来宿斎前辈的脑袋似乎颇为奇特,想的方法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有些道理,虽然阐释得非常清楚,可是文昌右却并不是十分明白,不知道如何领悟,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由经脉想到洗衣做饭由想到做人的道理再转到果树的培养联系上《道德经》,最后又转回经脉的。这样奇特跳跃的思维,文昌右实在是跟不上来。
不过这样到也好,越是晦涩难懂,就越是有催眠作用,文昌右读了二三十遍的时候,终于念着睡着了。
可是文昌右即使睡着了,也依然忘不了这两页笔记上的内容,连说的梦话都是上面的话语。 这梦话的声音刚开始还极为舒缓,只是碎碎念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念叨了一会速度却突然加快起来,后来竟然变成了快速背诵,而且就是只有那么几句,来回念叨,不外乎“人体血脉,都是由心脏发动,供给至肺中,然后催动全身经脉的运转。可是,如果倒转过来,先从肝部开动,制造血液运至足厥阴肝经,经十二正经回转至心脏再开动,不就可以没有心跳,却让人血脉重新运转了吗?”
这还不算,最后竟然连其他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也省去了,而只是“先从肝部开动”、“没有心跳”、“重新运转”三句来回念叨,最后声音越来越大,直至最后惊醒,双眼圆瞪爬了起来却依然念叨个不停。
原来文昌右入睡之后就开始做梦,梦见自己所读的那些段落在自己面前旋转,自己就按照旋转的顺序开始念,可是那段落旋转地越来越开,先是有些段落看不清,再到只能看清一个段落,直至最后只有三句话可以看清,其余皆变成模糊。
本来只是一梦而已,谁知道文昌右读着读着竟然出起了冷汗来,感觉到全身冰冷,随即醒来,然后爬起来继续读。可是越读身上越冷,竟如着了魔一般,不理周围,索性站起来来回绕圈背诵。
他感觉此时自己好像陷入魔圈一样,根本无法脱离其中,只是读着这三句话,全身发冷,如同大难临头一般。
“先从肝部开动、没有心跳、重新运转,先从肝部开动、没有心跳、重新运转……错错错!都是错!错!”文昌右读到极致,终于如发狂一般跪倒在地上无法自拔,在这荒野之中高声哀吼。
这三句话已经如咒语一般缠绕着他,他越读,就越觉得以前学的那些无论经脉或是别人教给他的其他,都是死的知识,而不是活的知识,都只是让人陷入其中的陷阱而已!一旦学会了,就表示你已经堵死了其他的路,就好像经脉论一样,一旦学会了如何正转血脉,就表示除了正转经脉之外就什么都不会了!
错错错!都是错!自己竟然以前学的都是错的!都只是照葫芦画瓢而已,全都是别人的,没有一分是自己的,全都是死的,没有一分是活的!
最可怕的是,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心死人就死了呢?为什么不可以倒转经脉重新激活心脏呢?而要让心脏激活其他器官呢?人的血脉不是一体的系统吗?为什么要分出主次?
文昌右的脑袋终在此时开窍。
他凝神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陆莺,这个死人,不,她即将活过来!
一套经脉系统连接在一起可以,那么两套自然也可以连接在一起——如果一套不能用的话,另外一套健康的就可以把它带动起来。
文昌右举一而返三,明白了事件皆存于一理的道理之后,大胆对宿斎前辈的方案做了修改。
其实按照宿斎前辈的方案,他的对于已经失去心跳的人来说,先开动肝脏功能造血激发心脏跳动的理论并不错,可是他当时仅考虑到了如果是心脏停止跳动的情况,也可以说是其他器官都停止了运转,怎么利用肝脏来开动的原理。
可是,现在文昌右面临的困境却是,要对一个在别人眼里彻底的死人进行救治。也就是说,此人五脏六腑已经全部不能开动,用任何一个器官激活其他器官都是不可行的。
似乎事情到了这里之后就陷入了困境了,觉得陆莺是确实已经没救了。
可是文昌右却是开了窍的,他并不觉得宿斎前辈的话是否定了救活“死人”的想法,只是需要稍作改变而已。
就是,将一套经脉的运转变成两套经脉的运转,先将自己的经脉和她的连接在一起合为一套,用自己的经脉精气打通陆莺的经脉,然后将血液灌输进去激发肝脏的活动,进而激发陆莺五脏六腑的活动,等达到全部乘以二的时候再将自己和她的经脉拆开,最后达到死而复生的效果!
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