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秀才想想刚才的凶险，汗流浃背。如果刚才的鞭子抽在杨承头上，岂不是毁容了？
杨承看了男子的脸，道：“没破相，过两天鞭痕消了就好。”
甩鞭子的侍卫显然没怎么用力，只是给多嘴多舌的男子一个教训。
男子伸出手，道：“我不管，总之银子分我一半。”
“这么没用，合该被打。”杨承道：“刚才你怎么不吭声，她们走了，你倒跑出来？是不是看我们人单势薄好欺负？”
一句话说得围观党们都笑了，使劲嘘那男子。
杨承接着道：“如果我是李大小姐，也不愿意有人叫破我的身份。你话太多了。”
不就是显摆他认出李凝儿的身份么？
李凝儿是李士翱最小的女儿，李士翱疼爱非常，不免娇宠了些。她不喜欢在闺中绣花做针线，却喜欢三天两头往外跑，这条路上的店铺老板不认识她的实在不多。
男子被杨承一顿抢白，恨恨瞪了杨承一眼，转头就走。
朱老秀才一拉杨承，快步出了城门，看看后面没人追赶，抹了额头的汗，松了口气，暗道：“好险。”
师徒两人紧赶慢赶，来到朱庄村外那条黄土路时天早黑了，路边的房子透出灯光，寂静的夜里，偶尔传出一两声狗吠。
杨承把朱老秀才送回家，才折返身回和尚庄自己家。
杨家大门紧闭，第一进院落透出灯光，东厢房里，杨扬和老张用过晚饭，说着闲话。
自杨承提出做大之法后，杨扬思之再三，决定先把绸缎店做成全国最大绸缎庄。杨记绸缎店改名聚雅阁，名字还是杨承起的。这些天，他一直在外奔波，极力邀请那些有能力又名声在外的大掌柜加盟聚雅阁。
这不，下午刚从外地回来。听说杨承跟随朱老秀才去了和尚庄，把吴氏叫来，好一通骂。
吴氏被骂得莫明其妙。
杨扬道：“金陵乃繁华之地，你不说为他置办几件体面衣衫，让他穿日常衣衫就去金陵，要是被人看轻怎么办？”
自己家的成衣店还在经营呢，吴氏要是对杨承上心，会不让掌柜的送几件新衣来吗？到底是后娘，哪里比得上亲娘上心？
杨扬正和老张发牢骚，老张不停安慰着，就在这时，传来拍门声。
朱老秀才事先说去金陵三天，杨扬并没有想到是杨承回来。这个时代，天黑后，大多数人就洗洗睡了，很少会到处溜达的。他奇怪地问：“谁啊？”
家丁开了门，大声回应：“员外，大少爷回来了。”
“大少爷回来了？”杨扬一惊，来不及套鞋子，赤着一双大脚跑了出来，道：“可是受了那起子读书人的鸟气？儿子不用怕，以后咱努力读书，总有一天找回场子。”
杨承没想到杨扬在家，先行了礼，道：“爹回来了？没受气，就是觉得先生的朋友人品不端正，我们提前一天告辞了。”
杨扬再三确认真没受气，才放了心。
两人一来一往说了半天，老张好不容易寻个空儿插了一句：“大少爷吃饭了没有？”
杨承道：“没有。”
杨扬一拍大腿，道：“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吃饭？清泉呢？快让他做几个菜，炖只老母鸡上来。”又温声问杨承：“可饿坏了吧？”
本来带有干粮，急着赶路，一直没有吃，还真有点饿了。杨承点了点头。
趁清泉做饭的间隙，杨承把诗会上得杨爵青眼的事说了，道：“爹您就放心吧，杨御史觉得我的诗文不错呢。”
杨扬双手不停互搓，只是道：“好好好。”
难得大官儿夸奖，儿子得有多能啊。看来不用等到七老八十就能考个秀才回来，或者在他有生之年就能看见？
想到杨承高中，他就是老太爷了，脸上的皱纹如盛开的菊花，层层舒展开来。
这一晚，杨扬非要和杨承挤一张床，父子俩说了半夜话，直到三更天，杨承睏了，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杨承跟往常一样五更天起床，梳洗后回自己院子练字。
练完字，刚要用早饭，下雨了。
三胖一边摆碗筷，一边诉说这两天对杨承的思念之情：“这两天没在大少爷身边，小的难受得紧，都不知做什么好。”
杨承道：“放你两天假还不好？不知做什么好，不会回家看看爹娘吗？帮着带带弟弟妹妹也好。”
大少爷太明察秋毫了，三胖揪着一张胖脸，不敢再说。
今天的早饭特别丰富，照清泉的话：“大少爷两天没吃好吃的了，得好好补一补。”
杨承看看摆了满满一桌的点心豆浆油条包子，最后吃了两根油条，一个包子，其他的，都没动。
还没放下筷子，桃子小跑进来禀道：“大少爷，朱老秀才来了。”
“嗯？”杨承看看外面，雨越发大了，滴水檐下淌下来的水跟水帘似的。这么早，这么大雨，朱老秀才来做什么？
“快请。”杨承想了想，道：“重新摆一桌早饭。”
不知他这么早来，吃过早饭没有。
桃子道：“员外迎出去了。这会儿和员外在堂上说话呢。”
三胖瞪了桃子一眼，斥道：“连说句完整话也不会，要你有什么用？”
要是他，早就把朱老秀才来的目的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桃子挨了训，不敢还嘴。
杨承赶到前院，果然见杨扬和朱老秀才分宾主而坐，两人相谈甚欢。见杨承撑伞过来。两人停下话，笑容满面望过来。
“小承，来。”杨扬朝杨承招手，待杨承走进去，道：“谢过你的先生。”
杨承不知什么事，还是行礼道：“谢过先生。”
朱老秀才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昨天多亏小承为我解围。我有这个学生，可是大大露了一回脸呢。”
要不然，在杨爵这等两榜进士面前，哪有他一个小小秀才的座位？人家看在杨承面上，结个善缘呢。
杨扬心花怒放，谦逊道：“多亏得先生，小承才能去见世面。”
朱老秀才今天来，特地为了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他，重点说杨爵对杨承的青眼，同时转达杨爵要为杨承取表字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