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坐落在鄂尔多斯草原伊金霍洛旗这样边缘的地方,成吉思汗陵还是被无数旅游者搅得人心神不宁。
夜半,我独自步出住宿的蒙古包。蓝宝石似的夜空静谧而安详。高远处,陵寝的琉璃瓦于月光下蓝莹莹地闪烁着神秘的色彩。
道道如铁的黑影投在厚重而坚硬的石阶下,铁木真的马蹄曾迸溅出一路火星吧!
向陵寝伸展的石阶坦坦荡荡,像一位将衣袍撩起,野野地裸露胸膛,散发着原始气息的蒙古族汉子。
一阵狂风从河套外腾空卷来,阵阵乌云如群马迅疾奔腾追逐。时隐时现的月轮如同碾过草原的战车。云隙间纷纷射下箭一般的银色月光。
脚下的草原大地在旋转,如潮的马蹄声,喊杀声!巨大的浮雕版图,如地球仪转动:十三世纪蒙古帝国征服的疆域,横跨欧亚,濒临印度洋、北冰洋、太平洋。
成吉思汗,这位一生中不曾跳下战马的英雄,现在正静穆地端坐在八白包中的银柜内。他能预料到吗?在他征战西夏倒下后,世人仍在他子孙的身上看到他遮天盖日的征战鹰羽,日后坐在金碧辉煌的燕京宫殿,成为中国历史上煊赫的元朝开国皇帝,就是他的孙子忽必烈。
在鄂尔多斯草原,我行走了两天,受到草原上人们热情友好的款待。见到蒙古包中有的彩电、冰箱,听到孩子们用蒙古语唱着“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
这位“只识弯弓射大雕”的一代天骄,如果看到他的子民现在安定富足的生活,捋捋须髯,细长的眉目中会流露出什么样的神情呢?
如银的月光勾起关于“银棺”的往事:抗战爆发,成吉思汗陵寝迁移甘肃兴隆山,途经延安。谢觉哉、滕代远代表中共中央及延安各界人士万余人,在迎灵大典的祭文中说:元朝太祖,世界英杰,今日郊迎,河山聚色,而今而后,两族一家,真正团结,唯敌是挝……
对着成陵月,我由衷地举起盛着酒的水壶: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