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似乎童心不小,依足了耍猴的规矩,让梁栋表演了走、坐、跳、跑等等应该是人都会的动作,似乎才觉得有些满意,挺高兴的说:“这儿不是朝会,没那么多规矩,来人,赐坐!”
于是就有太监搬上一个小杌子,大概等同于小板凳类的东西吧,被漆过不知道多少遍,亮的都可以照出人来!梁栋跪的膝盖酸痛,见有座坐恨不得倒在上面,却被傅恩义轻轻的往一推,这才醒悟在皇上面前似乎不能像在家里是的那么大大咧咧一坐,赶紧挺直了身子。
傅恩义再推了他一下,于是梁栋往前挪了点!
傅恩义又推了他一下,于是梁栋又往前挪了点!
傅恩义还是推他,这次梁栋学乖了,往前挪了一大块,整个屁股大概只有三分之一落在那杌子上,身体不由得就得往前挺,两腿也不得使劲撑住,这才似乎让傅恩义满了意,不再推他了。
说真的,梁栋现在的姿势相当的难拿,其实应该比站着还费劲,只不过确实比跪着强了不少!
天启皇帝也很随便的坐到了正位的一把镶金雕龙椅上,挺和气的说:“怪道的小傅那鬼头老是在朕这里夸你,你这人确实有趣!”
梁栋被傅恩义又推了一把,就势欠了欠身,楞了一下才说:“蒙皇上——瞎夸奖我了!”
天启皇帝似乎心情更好了,向傅恩义说:“小鬼头,不要在底下玩那些花样了,栋·梁是外夷来的,不知礼数,朕不怪他!”然后又向梁栋说:“你们国的贡物,礼部已经把单子报上来了!东西是薄了点,不过朕也不看这点东西,万里前来,有这个意思朕看就不错!你自己贡的那套木工的家事,朕看也不错!用着比御制的物件也还顺手,就太白了点——怎么就穷的一点装饰都不用呢?”
梁栋心里说我哪里知道你喜欢这个啊!就算知道你喜欢,我也不知道你用的木匠工具还要在上面雕上花,画上画啊!可恨的傅恩义也不早说,早说我不就早准备了!可这话显然不能这么说,想了又想觉得哭穷还是比较合算:“这个——我国国小,物产不丰富——所以——”
天启皇帝挥挥手打断了梁栋的话:“算了!朕也不是挑捡你这个——朕是上国之君,不会计较这样的事了,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朕听小傅那鬼头说的你们国的强手棋、军棋、斗兽棋等都有点意思,不过朕不喜欢那些东西,显不出朕的手艺——栋·梁啊,你们国有什么要手艺、花心思的玩艺吗?”
花心思?显手艺?还要好玩?
有这样的游戏吗?
梁栋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对啊!多米诺骨牌!
那东西简单易学,但要玩的好,玩的精,玩的漂亮那可就要花心思了!
管他呢——赌一把,就他不喜欢,我再想别的玩艺呗!
于是梁栋欠了欠身说:“这个——皇上,倒是有一种玩艺,说简单,就简单,就难,就难,最能看出人会不会动心思!”
“噢?!”天启皇帝马上更精神了,身子往前欠了点问:“说来听听?”
“不知宫中可有——可有那个骨牌?”
“骨牌?那是什么?倒是有牌九,不知能用吗?”天启皇帝问。
梁栋想了一下,好像牌九倒似乎是跟骨牌有点像的,于是说:“我不知道牌九是什么东西,请拿过来看看好吗?”
天启皇帝于是便命人取来一副象牙制的牌九,梁栋试了试,这殿里的地面平的跟镜子似的,还真能竖的起来。于是说:“这个倒也是可以用的!待我为皇上简单的演示一下!”一边说,一边用牌九在地面上小心翼翼的排了一个阿拉伯数字八的形状——因为紧张,中间还碰倒过几次,很是费了一番手脚,到最后勉强摆了个差不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说:“皇上您请看!”说着用手轻轻一推,十几张牌九就依次倒了下去。
傅恩义禁不住撇撇了嘴:“这简单东西,有什么难的?费什么心思?”
天启皇帝却眼睛里放出光来,自己俯下身子看了一会,头也不抬的问:“栋·梁,这牌九可以摆成任意的形状吗?”
梁栋见天启皇帝似乎明白了点,自己也很是高兴,谁不愿意自己教人一教就会啊:“正是,皇上聪明!这骨牌的玩法原就是越多越好!不论摆成什么形状,都要只碰一张,后面的让他一张一张自己砸倒!我摆的这个简单,我国有人用过几万张牌摆成一个形状,那场面就壮观的很了!”
天启皇帝扬起脸来想了一会,不多时脸上已经是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据你所说,这骨牌也是可以摆成汉字的喽?”
“这是当然,这骨牌可以摆成任何的形状,但这形状越是复杂,越是要考验人的心思!皇上你想,若是摆成一条直线,就是一百万张也不新鲜,就是要他中间互相交叉,却又不能互相干扰——这才显得出摆的人的水平!我国还有人用这骨牌摆成过画呢!”梁栋听天启皇帝似乎已经明白,更是高兴,说的也就起了兴头:“这骨牌还是越往后的力量就越大,据我国有人推算,每张骨牌都可以砸倒比自己大上一半的骨牌,这骨牌还可以越做越大,这力量也就越来越大,据说我国之外有人用一串骨牌由小到大连起来,最后可以砸倒一堵墙的事!”说到这里,梁栋忽然有点后悔,赶紧又补了一句。“但我没有亲眼所见,并不知是真是假!”开玩笑,万一要是砸不倒墙,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欺君之罪?果然是得意不可忘形,话当真是不能乱说的啊!
但就这样,已经足够让天启皇帝听得兴奋了,他就爱好这些新鲜玩艺,至于时间、人力、财力等等通通不用考虑!梁栋虽然说的不算太详细,但在天启皇帝的脑袋里面已经慢慢的有了一个相当宏伟的轮廓,而且是越来越是清晰!这么着出了好大一会子神,梁栋也不敢打扰——直到有一个太监进来低声说:“皇上,晚膳的时候到了,老祖太太那里着人来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