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这批下人,嘴牢实地像是上了锁,一问三不知,面如铁石,不苟言笑,严密监视我和长公主的一举一动
带剑持戈的卫兵守在大门,府邸好似一座华丽大牢,我们是囚犯。
午膳时,桌上摆了八大盘、十小碟,琳琅满目的菜肴,我食不知味,浅尝即止,长公主优雅不改地吃食,还喝了一小半壶酒。
「容貌是我的刀剑,得砥砺至灿灿生辉,锋之利在于见血封喉,人之美在于一见倾心。」
细心酝养着气色,长公主要当位称职的红颜。
过午,宫里又来了人,乍听时,以为是赐婚旨意,我的心险些跳出来。
长公主蹙紧眉,惴着一颗心带上我去接旨。
得知是赏赐,宽慰不少,淡淡潮红重新爬上她泛白的脸,随即又消退。
赏赐来自于东宫,太子差人送了件宴服,衣色艳红似鸽血,缀上金丝刺绣,宛如嫁衣的华服,一见心便凉了半截。
太监请长公主试穿,以便及时修改。
衣服极为合身,宛如量身订做。
环腰一抱,太子便得知长公主身板,一对玉峰不紧不松,恰到好处贴在胸口,呼之欲出又安稳地裹在衣料里,典雅绮媚,做工精细,胜过我们带来任何一件衣裳,不得不佩服太子眼光,一想到全是出于色心,又觉得可恼可恨。
「太子要奴才对两位公主说,请两位引颈期盼今晚的宴席,陛下必有厚赐。」
太监像是哈巴狗似地,迎合太子心意,阴阳怪气地说。
「小公主千万别嫉妒,太子说了,等以后他好好抱抱妳,摸清楚体态,再给妳做一套嫁衣。」
什么主人养什么狗,狗嘴吐出全是污秽不堪之词。
我发狠瞪着他,若还是奴婢,我必定把这个阉货骂得狗血淋头,受困在公主身份里,绑手绑脚,无法替主子出气。
「一个温婉,一个泼辣,太子这次齐人之福享得可大着呢!」
太监淫笑羞辱我们。
忍无可忍,正要开口制止,长公主抢先一步,重重一个巴掌挥下,打得太监满嘴血。
「放肆,滚出去。」
长公主严词厉色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再让我见到你,拔光你的狗牙,看你敢不敢说这些不要脸的浑话。」
我接着威胁,逼得他落荒而逃。
「王姐,妳真要当这个太子妃?」
显而易见的火坑,我劝长公主别跳。
「由得了我吗?」
长公主苦笑说。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尽人事听天命,我不会束手待毙。」
长公主抱着破釜沉舟的心。
「别担心,他休想把妳也要了去。」
危急时,长公主仍想着保住我。
「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不是?」
此刻,我比长公主更期待,希有国陛下明事理,制止太子的胡作非为。
「该去换衣裳了,申时一到,礼部会派人接我们入宫赴宴。」
长公主不置可否,认命似地要我及早更衣,以免耽误时辰。
晋见陛下是大事,国宴上重臣、使节齐聚,是为领日国发声的最佳场合,若能在众人见证下得到支持,复国大业便有望。
换上新缝制牡丹纹的橘色宴服,以王族之姿,陪在长公主身边,等着礼部官员。
我年幼不适合太浓的妆彩,略施脂粉,务求大方隆重。
长公主一袭盛装,扑粉黛,抹脂红,美上加美,艳色照人,下人无不看傻了眼。
??叶恪忠准时抵达,备好轿辇,接我们进宫。
我比长公主晚上轿,瞅见叶恪忠偷偷叹了一口气,是对绝世美人的赞叹,亦或是对佳人所托非人的遗憾?这个问题不断在我脑里翻转。
通过宫禁,轿子停在通往万世殿的朝天梯前,叶恪忠一路相陪,介绍皇宫的种种及由来。
朝天梯共有九十五阶,象征九五至尊。
希有国崇敬大鹏,以鹰隼为国鸟,驯鹰者众,朝天梯左右两侧共有三十八名隼兵驻守,每五阶设有两只黑鹰作为祥瑞护国之用。
叶恪忠领路,率先踏上朝天梯,士兵一手持枪,另一手平举,护手上停着一只猎鹰,鹰眼锐利,目光如炬看向每一个登梯者,令人不寒而栗,感受到威吓,不禁对王权肃然起敬。
登至顶端,叶恪忠朗声大喊:
「领日国长公主、五公主到。」
礼乐响起,宫女夹道欢迎贵客来访,俯身向我们行礼。
身为门面,宫女个个经过精挑细选,面容姣好,气质出众,一跟长公主相比,瞬间失了颜色。
她们目不转睛看着,犯了礼宾大忌。
叶恪忠干咳一声作为训斥,宫女们才警觉,赶紧地低下头去。
长公主视若无睹,牵着我通过十人高的殿门。
「上战场了。」
轻声对我说,然后放开我,把头抬得更高,挺直腰,昂首阔步迈入大殿中。
寒暄热闹的场合,因为娇客莅临,顿时静默失声,数十双眼睛聚焦在长公主一人之身,她像是灿放在夜空的不灭焰火,震摄人心,完全移不开眼。
维持庄重,长公主目不斜视,随着叶恪忠到指定席位上就座。
我们被安排在靠近金鹏王座的位置。
「前面坐的是本朝文丞、武相,接下来便是长公主及五公主。」
叶恪忠强调陛下对我们备加礼遇。
两国有姻亲关系,齐湘国使臣趋前向长公主致意,对领日国稍有了解,使臣狐疑地看着我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虚假公主。
碍于长公主一口咬定,又不是能细问的场合,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专注在嘘寒问暖。
「请转告媃儿,说我和蝶观一切安好,请她无须挂怀。」
四位公主分散四国之事,容易让人联想到她们有所图谋,不宜在人前详谈,长公主草草结束话题。
继齐湘国使臣之后,三公主所在的越忠国使臣亦想前来问好。
行至半途,宏亮的通传声将其喝退。
「洚竞国使臣,大将军密思衣?哈达到。」
前所未闻的国名,引起众使臣侧目。
齐湘国、越忠国与领日国联络频繁,对这位大将军的名号耳熟能详。
「竟然是他。」
我认得他,两个月前,他仍是领日国御林军总提调,洚族第一勇士,因为他倒戈打开城门,叛军才得长驱直入破了皇城。
高头大马,凸眼,蒜鼻,须如狮鬃,满身横肉的武将,换上朝袍,系冠,威风凛凛率着侍从走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长公主站起,怒视着哈达,牙紧咬,恨不得当场把他生吞活剥。
「看看是谁,原来妳逃到这里来。」
哈达轻蔑地说。
「来啊,捉住钦犯,带回洚竞国受审。」
没见过世面的莽汉,以为能在他人领界里恣意妄为。
青衣随从听命,刚踏出半步,守在殿内的士兵整齐划一地抽剑备战,殿门守将手中长剑直指随从大喝一句:
「再动一步,格杀勿论。」
「大将军是说笑来着,陛下说了,今晚把酒言欢,不谈国家大事。」
招待哈达的礼官,出面缓颊,顺道请双方自制。
见情势对自己不利,哈达冷哼一声后罢手。
「长公主息怒,陛下自有圣裁。」
叶恪忠了解长公主心情,从旁安抚,长公主坐回原位,喝了一口酒压下怒气。
「凭什么一个亡国奴坐在上位,我堂堂一国大将军要待在未座。」
哈达拍桌表达不满。
名不见经传的小国能受邀参加已是殊荣,哈达这番胡闹,只是自曝其短,贻笑大方,几个使臣不住地窃笑起来。
相形之下,长公主从容若定,华贵娴雅,赢得众人好感。
「陛下圣驾将至,请肃静。」
一名褐衣太监站在殿前,冰冷威严地宣达。
蛮横如哈达,闻声立刻闭嘴嘴巴,乖乖入座,所有人正襟危坐,等待主人驾临。
「恭迎金鹏贤圣帝,蕙德俪皇后,修文仁太子殿下。」
褐衣太监中气饱足,声音嘹亮介绍希有国最有权势的三个人。
禁军先行、太监们手持金节、仪仗排列而出,鹏帝身着金丝鹏绣黑袍,牵着一身凤袍的皇后,傲然地站在王座前,太子身穿红袍,头戴金冠,站在皇后身侧,接受众人朝拜。
王室成员就定位,两名一品顶戴的大官,一左一右缓缓走向鹏帝前方。
「等文丞、武相站定,长公主、五公主便可上前。」
叶恪忠低声提示。
长公主点了点头,看准时机,带着我离座,与龙单国使节比邻而立,后方是康申、齐湘两国,其他人依照席次陆续聚集。
「臣等参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口齐声,跪拜当今霸主。
「众卿平身。」
鹏帝用微微沙哑声音说。
「今日只叙君臣之谊,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时间尚早,咱们先在殿里喝个几盅,待会儿再去宴厅。」
赦了层层宫礼,众人又是一阵谢恩。
鹏帝入皇座,皇后、太子陪坐在旁。
「赐酒。」
旨意一下,彩衣宫女捧着已满上的酒杯鱼贯而出,逐一送到众人手中。
「朕敬诸位爱卿一杯。」
鹏帝先将酒杯移向皇后,两人端杯相视后,再一同朝向众人饮下。
我和长公主以袖掩,喝干这杯御酒,酒甘甜顺喉,带着淡淡葡萄清香,是难得一见的佳酿。
「一旁落座。」
等宫女收走酒杯,鹏帝让大家坐回席上。
第一次看清鹏帝,他年届花甲,身形清瘦,细细眼纹爬满眼角,慈眉善目,像是和蔼老者,不像称霸中土的帝王。
皇后雍容华贵,比鹏帝年轻许多,十分艳丽,浑身散发狐媚风韵,眼神犀利地俯瞰众人,更符合我内心的君王之姿。
「婧儿,许久不见,朕记得上次见妳,妳才那么一点大,现在已经亭亭玉立。」
鹏帝点名长公主,言词亲昵。
使节各个善于察言观色,投射过来的目光比先前的欣赏外,更添了几分敬意。
「谢陛下关心,当年与父皇、母后一同晋见,陛下还送了羿婧这块玉锁,羿婧至今仍感念圣恩。」
长公主摸着戴在颈上的翡翠坠子,含悲哽咽地说。
「妳父皇的事,朕一直耿耿于怀,若不是前些日子北戎侵扰不断,朕分身乏术,事情也不会演变成那样子。」
哈达在,鹏帝如此慰问长公主,心中偏袒不言可喻,等于给了新建国的洚竞国一个响亮巴掌。
既然支持长公主,为何又准许哈达以洚竞国特使身份参宴?我迷惑了。
我看向哈达,只见他忿忿不平,连喝了几杯酒,对青衣侍从念念有词。
「父皇含冤未雪,请陛下为父皇和惨死的领日国子民主持公道。」
长公主当面告御状,各国使节哗然,不约而同朝哈达望去。
哈达猛然站起,用力挥振衣袖,用接近吼叫的声音驳斥。
「羿族欺压洚族子民百年之久,如今洚族团结一致,推翻旧朝,建立新朝,使得万众归心,重回王道,陛下切不可听信馋言,伤了两国情谊。」
哈达气壮地说。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大将军无须挂怀,更何况朕已收下大将军送交的国书,承认了洚竞国不是?」
鹏帝压住了哈达,但,是人都听得出,方才一番话并非出自鹏帝真心。
自讨没趣,哈达悻悻然地坐下,另一名白衣随从竟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哈达生畏,紧紧闭上嘴。
「赤凶肆虐,中土沿海饱受其扰,尤以越忠、齐湘两国受害最深,朕身为八国共主,不得不权衡利害,以大局为重,希望妳不要怨恨朕。」
辗转说出,接受洚竞国是权宜之计。
字字句句暗讽洚竞国名不正言不顺,哈达默不作声,额头青筋突起,显然是强忍心中暴怒。
白衣随从在哈达耳边说了几句,哈达像是脱闸狂牛,暴躁地反驳。
「陛下这话不对吧!赤凶为正义之师,济弱锄强,救我洚族于水火之间,怎么在陛下口中竟成了奸邪之辈。」
哈达抢着献媚,公开赞扬赤凶。
哈达说了什么不重要,大家关心的是鹏帝如何反应。
稍微用心的人便会看见,皇后手轻轻在太子腰后推了一把。
「笑话,人尽皆知赤凶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一片焦土,万民憎之、恨之,与之为伍,无疑是自甘堕落,狼狈为奸。」
在羞辱嘲讽上,太子是个中好手,话说到众人心坎里。
皇后以太子为傲,露出欣慰笑容,鹏帝则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冷眼看着后续发展。
「我不服。」
哈达站到中央处,拍着胸脯陈辩。
「自古成王败寇,天下有能者居之,我洚族人受赤凶恩惠,太子若要如此污蔑造谣恩人,洚族宁可撤回国书,拒当希有国之臣。」
语带威胁,不惜为赤凶与希有国反目。
「太子的话虽是过了点,但有些话大将军也不该说。」
老态龙钟,长眉鹤发的文丞出面居中。
「自吾皇登基后,海纳百川,四海归心,以天下苍生为念,从未存过一己私心,纵属国倾覆,考虑到芸芸众生不堪兵祸,非但不予追究,更接纳洚竞国,盼贵国日后遵循王道,共造太平盛世。」
文丞捧了鹏帝,给哈达一个台阶下。
「说了半天,还不是怯战畏战,怕与赤凶一决高下。」
哈达给脸不要脸,当众挑衅。
太子哈哈大笑。
「怕?我希有国一人一口口水,就把赤凶和洚族淹死了。」
太子回击。
「空口无凭,让我说,在场就没有一个人打得过我。」
哈达恶向胆边生,大放厥词。
闻言,熊腰虎背的武相站了起来。
「坐下,一国之相,竟和使臣计较,成何体统!」
鹏帝出言,武相不敢造次,默默地归座。
「怕了就好。」
哈达得寸进尺。
「给我叫辛余进来。」
太子哪忍得下这口气,下令希有国头号战将,萧樊口中不世出的豪杰入殿。
「宣飞将军辛余入殿。」
通传声响彻大殿,辛余未至,已牵引无数人的心,眼睛直盯着殿门,等着名闻遐迩的活传说来到。
「臣领旨。」
应答声如雷贯耳,辛余龙行虎步,英姿飒爽走入殿内。
他身长八尺,肩宽如盾,胸膛厚实像是挡水的堤坝,眼若黑曜石般地深邃光亮,鼻如峭壁,书生容貌,带轩昂气势,身批金甲战袍,束发缠鹰冠,不疾不徐地跪在鹏帝面前。
「听好了,把这只蠢猪打得满地找牙。」
太子要好好教训哈达。
辛余迟不受令,抬头看着鹏帝。
「不要伤了和气,点到为止。」
鹏帝下了明令。
「记住,国威不可失。」
像是为了替太子竖立权威,皇后加码说,给辛余一个难题。
「臣遵旨。」
辛余全数应下,转身耸立,面向哈达,眼睛在殿内扫了一遍,中途两次停顿,一回用在对长公主的惊艳,一回与白衣侍从对视。
「大将军请。」
拱手抱拳,要与哈达对招。
「你就是从没败过的辛余?」
辛余盛名传颂天下,哈达不敢轻忽。
「天底下哪有常胜之人,辛余败过,一败涂地。」
不眷恋虚名,辛余诚实以对。
「倒也老实。」
哈达冷笑。
「之后,痛定思痛,不再有败。」
辛余谦逊中有滔天霸气。
「本将军会是你的第二败,拿兵器吧,这样你比较有胜算。」
哈达誓言要击败辛余。
「切磋而已,吾皇说了,以武会友。」
辛余推却。
「随便你,到时候别说本将军欺负人。」
哈达将袍摆塞到腰间,腿往外划,蹲马蓄力,他以臂力著称,能徒手扳倒一只公牛,过去在比武大会上,我见过他,以单手击毙一个敌手,对方面目全非,死状凄惨。
「注意了。」
哈达以冲牛之势,双手张如豹爪抓向辛余,辛余不闪不躲,十指扣上,与他斗力。
「傻子,你自找的,怪不得本将军。」
哈达得意地发劲,压制住辛余。
辛余受巨力所迫,沉腰屈膝,眼见要被压倒时,辛余一个扫腿,施巧劲,将哈达盘带至半空中。
哈达见招拆招,甩开制约辛余的手,百斤重的壮汉灵巧地在空中连踢数脚,想逼得辛余闪躲后退,等落地重整攻势。
不负飞将军之名,辛余原地跃起,一个空翻,越过哈达头顶,率先落地,像是捉猫似地,掐住哈达后颈,顺着势头,将人往下平压,双膝触地,哈达双手撑住顽抗,引以为傲的臂力却失了作用,彷佛背负千斤重担,如水银泄地松软,最后额头轻轻叩下。
头、手、膝,五体投地向鹏帝行大礼,总共五点,不多不少,既遵从点到为止的旨意,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又满足了懿旨。
「天佑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辛余单膝跪地称颂鹏帝,
「好啊,辛将军真神人也。」
龙单国使节率先击掌喝采,跟着满殿欢呼。
「两位爱卿免礼。」
鹏帝宽慰地要辛余、哈达起身。
辛余一松手,哈达一个侧滚,远离辛余掌握,狼狈地站起,又惧又怒地掉头就走,两名侍从随后离殿,白衣侍从特意回头看辛余,我隐约见到他右眼有血光闪过。
「在看什么?」
长公主将我的视线拉回。
「没什么。」
随口敷衍,眼角余光发现太子和皇后两人窃窃私语,皇后一脸无可奈何转向鹏帝说话,太子沾沾自喜冲着长公主贼笑。
我暗叫一声不好,太子趁鹏帝心情大悦时,唆使皇后向鹏帝要求赐婚。
鹏帝点头,手轻轻扬起。
「肃静。」
太监要众人噤口,鹏帝牵着皇后缓缓步下王座。
「趁这个机会,朕要宣布一个喜事。」
鹏帝金口一开,群臣立耳静听。
长公主意识到不对劲,认命,低头等着圣旨降下,正式成为太子妃。
「自古才人配佳人,英雄配美人,天下绝色就应该许给天下无敌为妻,朕作主,将领日国长公主许配给飞将军辛余为妻。」
是赐婚,却不是赐给太子,长公主成了辛余的妻子。
目标是王妃,再不济也要是太子妃,不料竟是将军夫人,长公主的盘算全乱了套。
一道旨意,我看见五张迥异的脸孔,鹏帝的喜,皇后的笑,太子的怒,长公主的愕,辛余的惑。
再次印证命运瞬息万变,半点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