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永健给赵思明打了电话,说想包一天的车,他已经依稀摸到了事情的脉络,打算今天找三儿把情况搞清楚。赵思明也正打算调查一下这个假警察,而且和自己的任务不冲突,所以欣然应允了。
一直在道上默默无名的三儿不经意间成了人物,几拨势力都在打他的主意。袁大头派了十几个持枪的打手暗中保护着他;永健也准备从他这里得到陷害齐云的人的情况;崔亮得到了赵永利和黑毛被杀的消息后,也预感到萧永健的下一个目标会是三儿,他害怕三儿最终泄露了自己用毒品陷害齐云的情况,赶忙调动人手,想杀人灭口。三儿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他要是知道这么多道上的人物都在“关心”着自己,肯定会睡不着觉的。
傍晚时分,三儿送完人准备回家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崔亮的电话,让他到城郊的一个汽车修理厂去,说是有两个客人想买粉,让他接一下,崔亮是老主顾,出手很大方,所以三儿二话没说,开车赶奔城郊。
赵思明开着那辆“破”夏利载着永健跟踪着三儿的房车,永健很快就发现还有另外的两辆车也在跟踪着这辆房车,赵思明也早就看出了这个情况,他经验丰富,跟踪技术专业,七拐八绕的跟着,而且小组的其他成员在另一辆车上也在暗中配合着他,让外人丝毫看不出迹象。
房车驶出市区,在郊区的公路上急速行驶,路上车少,使跟踪变的困难起来了。跟在后面的两辆车有意拉开了距离,赵思明只得将车灯全部熄灭,远远的跟在那两辆车后面。
在废弃的汽车修理厂里,崔亮带着几个手下埋伏着,他准备在这里将三儿做了,以绝后患。而跟在房车后面的袁大头派出的那个小头目也觉出了不对,吩咐手下做好战斗准备。
房车很快接近了那个修理厂,三儿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安,心里开始打鼓,他想起了黑毛和赵永利的惨死,也想起了这个崔亮曾经威胁要杀他全家的事情,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事吧?要不干吗这么晚把我叫到这荒郊野外的地方,那个地方怎么一丝亮光儿都没有啊?不成!我得提防点儿,咱这条命不值钱,可我还有老妈呢,我死了老妈怎么办呀,三儿不由得瞎琢磨起来。
房车速度放慢,在离修理厂大门五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三儿望着前面黑黢黢一片的修理厂,心里害怕,不敢再往前开了。三儿的手机响了,电话里崔亮说道:“三儿,你到了,开进来吧,客人在里面呢。”
三儿惊恐的说道:“崔、崔哥,我今天实在是有点不舒服,今儿这活儿我不拉了,我赶紧回去啦。”说着他启动汽车就想掉头逃走,这时候,从大门里冲出两辆小轿车来,飞快的冲房车开了过来,后面跟踪三儿的那两辆车见有情况,也打开大灯冲了过来。
两拨人遭遇了。“砰、砰、当、当。”枪声响了起来,子弹击打在车身上,溅起点点的火星儿,三儿的房车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他趴在驾驶楼子里抱着头,筛糠一般的哆嗦着。
前面的变故让永健和赵思明同时一惊,永健急切的说道:“哎我说,那个司机是我们的重要线人,不能死,我们得救他,你开车冲过去,过后我报上头给你记功,奖金少不了你的。”
永健的话正中赵思明的下怀,他沉声说道:“行勒,为了革命事业我豁出去了。”他狠狠猜下油门,夏利车尖叫一声猛的窜了出去,冒着呼啸的子弹向房车冲了过去,然后嘎吱一声停在了房车车门边上,永健探身出去拉开房车门,一把抓住三儿的胳膊,把他从驾驶室里拽了下来,口中叫道:“快开车”。
突然的变故让对射的两拨人楞了一下,当他们发现有人要劫走三儿的时候,竟一起朝夏利车开火,密集的子弹打在车上,火花四溅。夏利车高速冲了出去,永健把着车门拖着三儿的身体坐回了车里,将三儿的上半身按在自己腿上,三儿的双腿还漏在外面,拼命的踢腾着。崔亮和袁大头的人醒过闷来,一边相互对射,一边开着车在后面猛追。
赵思明的夏利是警方特殊改造过的,开起来风驰电掣一般,很快就将追兵远远的甩在了后面。由于惊吓,三儿一直在拼命的叫唤着,看看追兵远了,车速也慢了下来,永健松了口气,在三儿的脑袋上拍了一记,说道:“别他妈叫唤了,没危险了。”
三儿的身体还有一半露在外边,听了永健的话身体一松劲,双腿拖在地上,顿时感觉到腿上一阵疼痛,他唉呦叫了一声,说道:“妈呀,我挨枪子儿了,我活不了了。”
赵思明停下车,永健下车借着路灯光检查了一下,三儿的腿上被子弹刮破了一块皮,永健笑道:“别号丧了,就破了块皮,你死不了啊。”
赵思明从车里拿车纱布和止血膏给三儿包扎上,三儿这才安定了下来。三人重新上车,永健让三儿坐在后面,他自己坐在副驾驶上,赵思明问道:“警察同志,咱们去哪?”
永健说道:“先找个清净的地方歇脚儿,我要单独审一下这个人。”
“哎。” 赵思明发动汽车,汽车接着跑起来。
永健从兜里掏出一叠钱,一本正经的说道:“今天可多亏了你了,你可是立了一大功,这些钱你拿着,算是酬劳吧,等我跟上边报告以后,还会再给你一笔奖金的。”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思明接过钱,心里暗笑:“不定谁给谁记功呢。”
赵思明恭维的说道:“今天我可算是见识了,警察在紧要关头真是舍生忘死呀。”
“这算不了什么,警察吗,咱就是干这个的,怕危险还当屁警察呀。”永健说道。
“是、是。” 赵思明说道。
永健说道:“还别说,你今天也挺爷们的,当时那情况就敢往前冲,一点不含糊,还有,你这车也挺邪行的,这么挨枪子居然没趴窝!”
赵思明赶紧说道:“嘿嘿,咱这车皮实,再说当时开的快,子弹估计没打实,哎说起这个来,你还真得给我申请奖金去,我得修车啊。”
“对了警察同志,你说刚才这帮是什么人呀,居然都有真家伙,说干就干,跟演电影似的。” 赵思明怕永健深究车的事情,赶紧转移了话题。
“黑社会呗,现在这帮人猖獗着呢。”永健说道。
“那还不赶紧通知公安局,抓他们呀!” 赵思明说道。
“公安局?哼哼。”永健撇着嘴说道:“当地的公安局是指望不上的,那里面肯定有这些黑帮的内线,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所以这个得依靠北京,等我向上级汇报以后,得从北京派人过来,这也是我不直接报案的原因,你明白了吧。”永健煞有介事的说道。
“没错、没错,还是您考虑的周到。” 赵思明恭维着说道。
车进了市区,赵思明把车开进了一个四合院,这里是专案小组秘密租用的地方,赵思明说道:“警察同志,这是我们家,这里清净,您在这儿审犯人最合适。”
“呵呵,行呀,你小子住这么大一院,够有钱的呀。”永健下车打量着院子,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人声。
“不是我一人,还有邻居呢,不过我自己一屋,没人打搅。” 赵思明解释道,他已经暗中启动了车里的监听系统,他们的对话同伴肯定能听到,并且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赵思明将永健和三儿让进屋里,殷勤的给永健他们泡茶,永健本想单独审问三儿,但是又不好将主人赶出去,只好由着他了,赵思明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三儿今天受了惊吓,一直在后座上犯迷糊,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在路上听说永健是个警察,心里就一直在打鼓,虽然是永健救了他,但是他还是不想落到警方手中,毕竟他自己干的事情他自己清楚,另外,他落到警方手里以后,如果对帮会的情况有丝毫的泄露,不管是崔亮还是袁大头都不会放过他,甚至不会放过自己的母亲。想到母亲,三儿心里一酸,如果这次的事情累及母亲,那自己可是百死莫赎了。
永健点上烟,右手敲打着沙发扶手,冲三儿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三儿装傻充愣般说道:“警察同志,什么怎么回事呀?”
“呵呵,别跟我这儿装,刚才的事情怎么回事?”永健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到那去接客户,刚到那,两拨人就打起来了,后来就让您给救出来了。”三儿说道。
“谁给你打的电话?接谁去呀?”
“一客户,具体是谁我也记不清楚了。”
“我说三儿,你做的事儿你自己清楚,今天这两拨人都是冲你去的,都想要你的命,我们要是不掌握情况也不会到那去,你老老实实的说实话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就是我们放了你,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现在你只有跟我们合作才有活路,你明白吧。”永健问道。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干什么,我就是一开车的,真的。”三儿还在死扛着。
“嘿嘿”永健冷笑一声严厉的说道:“你开车专门运送毒品,你还将吸毒的人引见给毒贩,从中捞取好处!这些罪过枪毙你都够了!”
三儿脸色煞白,默然不语。
永健接着厉声说道:“如果你只是这些罪名我可以放你一马,因为我不管这块儿,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曾经帮着崔亮从嘉兴带回来一个女人是国家安全部门秘密通缉的要犯,她所掌握的资料足以对国家安全构成重大的威胁,现在好几个国家的间谍都在找他,和她沾边的人已经死了好几个,那些人要杀你也是因为这个!”
三儿蒙了,他没想到崔亮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有这么深的背景,怪不得黑毛赵永利接连被杀,自己也差点命丧黄泉,自己为了贪点小钱居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三儿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冷汗涔涔的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哀声说道:“警察同志,你救救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啊,下有------”
“行了,这会儿了还不说实话,你母亲不过六十多岁,当我没见过吗!你下边没有老婆孩子,蒙不了我。你现在必须老实和我们合作,不为了你自己,也得为了你老娘想想啊。”永健说道。
“我说我说,我全说。”三儿急切的说道。接着三儿一五一十的将崔亮找他押送齐云以及后来送齐云到黑毛那里去买毒品的详细经过讲了。
三儿讲完,永健追问道:“那个女人在房车里抽的摩尔烟到底是谁放进去的?”
“真的不是我,里面的吃的用的都是客人自己预备,每次用完我都要打扫干净,肯定是崔亮他们放的。”三儿肯定的说道。
崔亮用毒烟陷害齐云的事情真相大白了,这肯定是孙志鹏在暗中捣鬼。
永健暗自咬牙道:“孙志鹏、孙子!咱俩没完。”他冲三儿笑了一下说道:“那个崔亮一般都在什么地方待着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两次用我的车都是从杏圆酒楼门口出发的。”
“哦,行了,你可以走了,带着你妈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些人肯定还得找你麻烦。”永健说道。
“哎,谢谢警察同志。”三儿没想到警察居然这么痛快就把自己放了,连声谢着迈步出了房门。
赵思明一直待在旁边支棱着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从中已经听出了不少东西,不过他所需要的信息却几乎没有,永健就这么将三儿放走,如果三儿出了意外,那他所需要的线索就断了,他赶紧跟出门去,冲西屋叫道:“张老弟,我这有一个重要的客人离不开,这个你替我送送,门儿关好了啊。”
“哎,您放心吧,我去。”一个男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