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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求访半仙(下)

第二章 求访半仙(下)

那老儿将三人带到一片稻田边,洋洋自得地说:“这一大片田地就是老儿我的了,前一阵子蒙陈半仙抬爱,说是要在老儿的田里做个什么验的,老儿二话没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那陈半仙的本事哪个不知,谁个不晓啊,有他撑腰,还怕什么不成。果不其然,老丈您且看看,老儿我这地跟别人家的比起来可有什么不同?”

李察睁大了眼睛看去,只见这山洼里一大片全是绿油油的稻子,要说有什么不同,还真看不出来。当下对着老者摇了摇头。

见李察居然没有一眼看出他的“宝贝”来,那老者不由有点恼了,他挽起衣袖伸手从那沉甸甸的稻穗上使劲捋了一把,顿时手掌里满是已经饱满的稻芽儿,老头用手一挤,白色的浆液就流满了手掌,老头示威似的将手伸到李察的面前:“看到没有,多饱满的稻子啊,我刘大开活了六十几年了,这么好势头的稻穗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说着,指着旁边的稻田:“看那边大牛家的,那边黄老儿家的,比起我的来可就差得远了。”

李察再仔细一看,可不是,这一片大稻田里,虽然长势都差不多,但唯独刘老头田地里的稻子更加油绿,那穗头也弯得更低。

见到李察那似有所悟但仍感到迷惑的眼神,刘老头嘻嘻一笑,弯腰将脚下的稻子拨到了一边,只见在那些稻子的根部,有大约两拳头深的水,那水里慢慢游动着的,竟是一尾尾半尺来长的鲤鱼。

“田里有鱼咧。怎么回事?那鱼不是长在池子里的么?怎么跑这里来了?”李驹在一旁嚷道。

“这就是陈半仙的那个什么验了,说来也怪,自打地里养了这鱼之后,那杂草啊,虫子啊竟通通不见了,倒省了老儿不少功夫,再眼瞅着这稻子的长势更是喜人,今年比往年大概要多收个一两成吧,――这还不算上田里的这些鱼呢。总归老儿今年我是大大的赚了,祖宗有福啊,啊,不,是托了陈半仙的福了,过阵子田里有收成了,就该好好更他喝上几杯了。”老儿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这等露脸的事总算是可以在别人面前显摆,那还不把他心里乐象朵花似的。

霎时,李察现在心里象翻江倒海似闹腾起来,宋之一朝,对农业十分看重,先前汉景帝刘启曾经说过:“农,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以为币用,不识其终始。”宋朝继续沿用了这一看法,对能推进农业生产的方法极力推广,再加上有宋之一代生产力并不高,稻田除虫还停留在“煮马屎以汁渍种者, 令禾不虫”这些简陋的方法上,一有变故往往就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因此地方政务官员对农业始终是放在了第一位的,现在李察听到有这种既能极大提高产量实行起来难度又不大的方法叫他如何不感到激动不已呢?

当下,他一把抓住刘老头的胳膊,连声问道:“那陈半仙在哪里?走、走、走,快带我去,快带我去。”

那老头不满将李察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闷声道:“你这人好生没礼貌,那陈半仙也是随随便边的人都见的么?前一阵子,城里那个“黄蚂蟥”黄员外来了,陈半仙说不见还不一样地没见着,嘿嘿,想那黄员外在均州府里也是跺跺脚地都要颤两颤的角色,可在陈半仙眼里还不一样不够看的。”

这等乡下言语,李察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再者也觉得自己是鲁莽了些,不由放了手,退后几步,重新作了一个揖,道:“老丈误会了,不瞒老丈,李某早年在外经商,走南闯北地也受过一些刀箭之伤,多年一直没有痊愈,前些日子,先人托梦给我,说是白桑关一带出了位神仙,叫我过来寻他,将那病给断了根去,我们三人已在这一带寻觅了多时,今日听老丈一说,先人所指的可不正是那陈半仙么,想到多年陈疴竟可痊愈,不觉心里激动,唐突了老丈,还望老丈看在小可的面上,给指点一二。”说着伸出手来,早年李察四处游学,身上的旧伤还真有几处,这次将以前的伤疤亮出来,倒也有几分相似,不由那老者不信了。

那老头听李察这么一说,脸上和缓了下来:“这样啊,看来你与那陈半仙倒还真有几分缘分了,不过半仙自打到了这里之后一向是不见外人的,你此去恐怕也难见他一面啊。”

李察:“这倒不妨,既是先人托梦与我,想来我与那陈半仙还有几分宿缘,还劳老丈指点个方向,也好让我那病根早日给断除了。”

“如此……也罢,看到前面那棵大槐树了没有,顺这它左边那条路走半里许就是小王庄了,陈半仙门前有棵桃树被雷给辟过的,很好认,看着进去就行了。”

“多谢老丈。”李察转身上了驴子准备离去,突然又想到,看那老人的语气,那陈半仙八成也不是个易与之人,万一他闭门不出,李察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难不成发一纸文书给锁到府上去,真要那样,就好比曹操请徐庶了,终身都未必能让其为自己出力,和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可就大大地违背了。

想到这里,李察又停了下来,唤住准备离去的老者,道:“敢问老丈可愿到那均州府衙上做事么?”见到那老头惊疑不定的目光,李察继续道:“我有一远亲是均州府上的执事,前些日子托我寻一个老成忠厚的长者入府做功,我看老丈正是合适人选,只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有道是“君王舅子三公位,宰相家人七品官”,那均州府内虽是伺候人的活计,但怎么着,在这乡下地方上说话的声音总可以大上几分的,再说自己还有几个儿子,总不能叫他们一辈子就和自己一样,拿着黄泥换饭吃吧,在均州府衙做事,给儿子讨个差事的机会虽然渺茫,但总归是有的,一念至此,那老儿马上不停声地说:“愿意、愿意。”

李察从驴背上拿出笔砚,写了几行字就递给那老者,吩咐到府衙找个门子将它递上就行了,说罢也不顾刘老头的满口道谢,叫上两个儿子往陈半仙那里去了。

刘老头仔细吹干了纸上的墨迹,但见那字写得稳健大方。自己虽不识字,但也知道比起那私塾先生来,这字却是要胜上几分的,当下再不怀疑,将那纸小心地迭起,贴胸放好,迈开步子向家里走去。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那棵大槐树乍一看似乎并不很远,但一来是山间小路,崎岖难行,二来也修得是曲曲折折,却也令三人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人还好,至少可以拼命地往肚子里灌水,但那三头驴子可受罪了,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何曾受过这种苦,顿时一下钉在地上,再也不肯挪动半分,三人无奈,只等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下,任那些驴子到一边吃草喝水去。

远远地,传来一阵歌声,想是山里的樵夫卖完了柴火正往家里赶去,只听那歌唱道:

莫道乾坤大;

此间日月长;

他父皆吾父;

我娘是他娘。

此身非我有;

神州是一家;

世人无贵贱;

举身赴大同。

李察见他的歌虽是粗俗,但细细品味起来其中似乎又另有深意。

“世人无贵贱,举身赴大同,歌倒也有点气势,只是,这大同也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说得的么?大同,大同,可惜老夫已垂垂老矣,要是再年青个三十岁,这大同还真能叫我精神一阵了。”李察不禁有些感慨地低声叹道。

见那樵夫唱着歌快步从三人旁边经过,李察一下站起来,拦住了他,一边微施了一礼:“这位小哥,请留步”见那樵夫诧异地停了下来,李察继续道:“方才听小哥唱那山歌,其中意思颇觉新奇,不只可否指教一二。”

那樵夫一听,顿时感觉不好意思起来:“老人家,这歌可不是我这粗人能做得出来的,是前边私塾里的一位先生写的,我见了觉得有趣,就拿来作歌儿唱,里面到底有什么意思,这个可就不太懂了。”

旁边,李驹冒冒失失地插了一句:“教你歌的可是个叫什么陈半仙的人?”

樵夫不由笑道:“那陈半仙虽然就在我们小王庄住下,不过一向是闭门不出的,我却没福气见过,这诗是私塾里的方先生写的,就在前面大槐树下不远,先生是读书人,关于这诗的问题还请问那方先生罢。”

“如此,多谢了”李察谢过那樵夫,一面将吃饱喝足了的驴子牵了过来,继续向那槐树行去。

不多久,三人就到了那大槐树下,远远地,在那绿树掩映下,露出一角土屋,粉墙黛瓦、曲径通幽,几株楠竹稀疏地点缀在院子里头,顿时使整个地方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三人走近,只听得里面私塾里传来琅琅的书声,仔细听时,却是《诗经》国风·唐风里的《蟋蟀》。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

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

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

无已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只听得读书声停了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提问题:“墨之,你起来,不许看书,把这篇文章给我背诵一下。”

一阵桌椅的拖地声后,只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吞吞吐吐地读道:“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日月……,……”那个叫墨之的孩子在其其艾艾了半天之后,像一下想起来似的,接着背道:“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没等他读完,旁边的伙伴已经哄堂大笑了起来。

“好了,坐下吧,回去把这篇文章抄十遍给我”。

李察在窗外也不禁莞尔,大概是那先生前不久刚教过曹操的诗文,那叫墨之的学生读着读着就绕到曹操的“步出夏门行”上去了。

刚准备敲门进去,却听那方先生继续问道:“那大牛,你来说说,这“好乐无荒,良士蹶蹶”却是何意?”

这时却听见一个明显是壮年汉子的声音答道:“好乐无荒是说,不能因为行乐而荒废正业,良士蹶蹶则是说,贤者懂得要勤奋努力。”

方先生满意地答了一声,吩咐那叫大牛的汉子坐下。开始讲解起整篇诗文的意思。

李察走到窗边,只见私塾里摆了大约三十来张书桌,大堂前面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孔老夫子的画像,下面是写着“天、地、君、亲、师”的牌匾,私塾的前排,坐着大约二十来个十余岁的幼童,而后面坐着的,则是五六个青年汉子,有几个分明连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看起来似乎比方先生还要老些。他们和那些幼童一起,手拿书卷,在摇头晃脑地读着。

私塾教书,就是所谓的“口而诵,心而惟”,水平高点的,对古经的解释还可以中规中矩,不至望文生义,水平次点的,将“尧舜”视为一人,“澹台灭明”视为二人倒也不足为奇了。

南宋的科举制度,翻来覆去很是闹腾了几次,宋初,进士科承唐及五代之制,试诗、赋、论、策,贴试《论语》,应对《春秋》或《礼记》墨义,主要以诗赋取人,神宗熙宁四年,王安石改革贡举,进士科罢诗赋、帖经、墨义,改为试四场 ,宗元祐年间,新法被废止,重新按诗赋进士和经义进士取士 。南宋高宗建炎二年开科,也以经义、诗赋两科取士,但与元祐法略有不同:一是习诗赋者不再兼试经义,二是不习诗赋者只治一经而不必兼治两经,三是由试四场改为试三场,是为建炎法。

诗赋进士的课试内容相对灵活活,比较容易应对,所以学者竞习诗赋,经义进士不易攻习,经学于是寖微。因此,宋之一朝文章歌赋大家层出不穷,与宋朝统治者诗赋取士的政策是分不开的,同时,也使乡野私学里教古诗歌赋的大为增加。

一般来说,来私塾里读书的人,不是幼儿启蒙,就是为了个功名,而古经文典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部,只要不是先天呆愚,对着经疏注解怎么着也能看懂一二,因此,在私塾里年纪超过三十的已经是稀有动物了,更何况是几个老朽,李察不禁来了兴趣,今天短短的几个时辰里,他所见到的怪事倒比他一生中所见到的还有多些。

不觉那日头已经偏西了,方先生看看天色,叫一干弟子停了诵书,交待几个题目后便挥手叫他们散了去。遥遥参拜完孔子的画像,再恭敬地退出屋门,顿时那些童子作鸟兽散,捉鸟的捉鸟、游泳的游泳,顿时安静的村子充满了热闹而纯真的童趣。

和那些年纪大些的“学生”见过礼,方先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盘算着呆会怎么去打理后面菜园的事情,这做私塾先生的日子表面上风光,其实一年到头还真是只能混个温饱,前些日子,老婆家里的人来信了,说是他小舅子要讨老婆,要他凑一分子彩礼钱,方先生日子虽然过得一般,但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家,那点斯文人的面子总还是要的,如何说得出个不字,两夫妇一合计,咬咬牙,将半年的菜钱给垫了去,弄得自己只好天天吃自家园子里种的蔬菜了。

方先生锁好门,刚准备回屋就被李察给拦了下来,

李察施了一礼:“敢问先生可是姓方?”

那方先生有点诧异地道:“正是在下,不知长者相询,有何见教?”

李察:“老朽李察,这是犬儿李马、李驹。我等三人路过此地,听得山上樵夫作歌,词中大有深意,问询之下知是先生所做,李察心有不惑,望得先生指教,故而相访。”

方先生一听,顿时将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暗道:“还好,不是来派发喜贴的,不然让我从哪里给他变出个贺礼来?”

方先生心中大定,神色也和缓了许多,当下将三人让进屋里,上了些茶果点心,就坐下攀谈起来。

李察道:“我在山上听那樵夫如此唱道:莫道乾坤大,此间日月长,他父皆吾父,我娘是他娘,此身非我有,神州是一家,世人无贵贱,举身赴大同.不知先生对那大同之道是何看法?”

方先生微施了一礼:“大同之道,《礼记》早有之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孔圣人说的,不就是大同之道么?只是其中许多天理正道的,我等乡下粗人却是领悟不来。”

“不过听先生诗中所言,对那大同之道似乎是深有心得的,想必先生是自谦了。”

那方先生哈哈一笑:“想我方行只是自十年前出去游历了半载,对济世之道还未曾窥得门槛,至于那诗么,只是前些日子曾在陈先生处听得说起大同之道,曰:“至公无私,大同无我”,感于斯言,于是作了这首打油诗,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被那些山野樵夫学了去,粗陋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李察:“陈先生?可是称为陈半仙的那个?”

方先生道:“然也,陈先生才思敏捷、见识渊博,我们这里许多新鲜东西就是陈先生指导所做,只是乡下村夫不知世上竟有这等聪慧之人,胡乱地就称其为陈半仙了。小可不才,与那陈先生倒也有过一些交往,陈先生大才,跟那些江湖算命骗钱的“半仙”相比,可真是微星之与皎月了。

李察长吸了一口气:“原来又是那陈半仙所为,这等才学,比之我朝苏学士苏大人来恐也是难分伯仲了,不曾想我均州竟也有如此人才。”

方先生接道:“可不是么?方才老丈想必也看到我的那些学生了,那老张头、史大牛他们,本来都是大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不过,陈先生说了,圣贤所云大同之道,虽村妇亦可做诗,于是也就来了,这些日子,村子里的气象可比往常精神了许多了。”

“大同之道?想不到那陈先生竟有此等抱负。”想到那陈半仙的诸多事迹,李察不由得心中热血沸腾,狠不得肋插双翅,飞到陈半仙住所,与其把酒言欢了,正准备告辞,却听得方先生道:“刚好壶水开了,先生远来,方某待客不周,但请老丈喝杯茶水再走,也好全了我这做主人的一番心意。”

李察推辞不过,只好坐下,听凭主人泡上一杯香茗,端在手里慢慢喝去。

当下无事,李察也就端了杯茶水,仔细打量起主人家的住处来。这屋子里陈设甚是简陋,厅里大堂上挂着一幅对联“天为安排看山处 风来洒扫读书窗”,厅上除了四人坐着的凳子,就只剩下靠窗放着的一张书桌了。

李察看了,不由叹道:“君子乐贫,先生处世,自有古人之风啊。”

那方行的脸上不禁微微一红,那贫是事实,那安么却是未必,不过恭维的话怎么听都舒服。于是手掂着三寸鼠须,脸上也不由地露出自得的笑容。

李察走到书桌边上,只见上面散乱地放着几本书,无非是《论语》、《诗经》、《诗品》、《文心雕龙》之类的常见书籍。只是,桌上放着的一叠纸吸引了李察的目光。那上面墨迹纵横、架构拙劣有如蒙童习作。

李察拿一看,上面写着:“大道者何?人理至公,太平世大同之道也。三代之英,升平世小康之道也。孔子生据乱世,而志则常在太平世,必进化至大同,乃孚素志,至不得已亦为小康,而皆不逮。此所有顾生民而兴衰也。三世为孔子非常大义,托之《春秋》以明之。所传闻世为据乱,所闻世托升平,所见世托太平。乱世者,文教未明也。升平者,渐有文教,小康也。太平者,大同之世,远近大小如一,文教全备也”

见李察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态,方先生道:“这是陈先生留在这里的,说是一个名为康有为康先生写的。文字深沉,老朽学问不够,自是无法看懂其中深意,只是其中许多暨越之语,都被老朽给涂改了,免遭祸殃。

李察看时,却只看见前面的序言:“合经子之奥言,探儒佛之微旨,参中西之新理,穷天下之亟变,搜合诸教,披析大地,剖析今故,穷察后来,字生物之源,人群之合,诸天之界,众星之世,生生世世之故,大小长短之度,有定无定之理,形魂现示之变,安身立命,六通四辟,好然自得

不禁皱眉道:“此人好大的口气,圣人之言,也是随便评论的么?”

方先生接道:“也是,我看这康先生的言词,其中虽然多有精辟之言,不过语多狂妄,说什么“民主”“共和”这类闻所未闻的词,更有……更有…………唉!”方先生左右顾盼了一阵,压低了声音道:“更有那什么君受命于臣的那等大逆不道的言语,老儿一时气恼,将那文稿倒是给烧了大半。”

李察动容道:“哦,竟有这等事?我还以为那康先生是哪地隐世的大儒,这等看来也不过是个稍有些才学的乱臣贼子了。”

李察翻开后面一页,却是康有为的“十不忍”:“睹民生之多艰,吾不能忍也;哀国土之沦丧,吾不能忍也;痛人心之隳落,吾不能忍也;嗟纲纪之亡绝,吾不能忍也;视政治之窳败,吾不能忍也;伤教化之陵夷,吾不能忍也;见法律之蹂躏,吾不能忍也;睹政党之争乱,吾不能忍也;慨国粹之丧失,吾不能忍也;惧国命之纷亡,吾不能忍也。”

不由叹道:“昔者白乐天诗云“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这大奸之人每有大善之相,人世之间安能识得其所真面目?这等伪善之书留有何用,不若我为先生来烧了它。”

方先生道:“老儿早有此意,若非陈先生所赠,此书早为齑粉矣。”

当下,李马将那写有康有为述作的纸张点燃,火光中,李察与方先生相视而笑,似乎他们又为大宋的子民消除了一分步入歧路的隐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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