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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北史》

<;读史导读>;

《北史》一百卷,其中本纪十二卷,列传八十八卷。记述北朝从公元386年到618年,魏、齐(包括东魏)、周(包括西魏)、隋四个封建政权共二百三十三年的历史。

《北史》主要在魏、齐、周、隋四书基础上删订改编而成,但也参考了当时所见各种杂史,增补了不少材料。主要取材于宋、齐、梁、陈、魏、齐、周、隋八书。李延寿撰写“二史”的方法是对“八书”进行“抄录”和“连缀”,并“鸠聚遗逸,以广异闻”,“除其冗长,捃其菁华”。这是一个改写、补充和删节的过程,并非一般的抄录可比。

总的来看,《北史》虽有内容偶尔也有芜杂之弊,但毕竟体例完整、材料充实、文字简练,在后代颇受重视,以致魏、齐、周三书唐以后皆残缺不完,后人又多取《北史》加以补足。作为研究北朝历史的资料,《北史》与魏、齐、周、隋四书有互相补充的作用,不可偏废。

<;故事精选>;

1.傅永文武全才——《北史·傅永传》节选

傅永,字修期,是清河人。幼时跟随叔父傅洪仲投奔北魏,不久又投奔南方。他很有气魄和才干,勇力过人,能够用手抓住马鞍,倒立在马上驰骋。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个朋友给他写信,但是他不会回信,就请教洪仲,洪仲严厉地责备地,不帮他回信。傅永于是发奋读书,广泛阅读经书和史书,兼有文韬武略。皇上常赞叹说:战场上能击退贼兵,平时能作文书,只有傅修期了。曾在崔道固那里担任城局参军,和崔道固一起降北魏,成为平齐郡百姓。

王肃做豫州使的时候,朝廷任命傅永做王肃的平南长史。南齐将领鲁康祖、赵公政侵犯豫州的太仓口,王肃命令傅永抗击他们。傅永考虑吴、楚的军队喜欢以劫营为能事,而且贼人如果夜袭,必然要在渡过淮水的地方用火来标记它的浅水处。傅永设下埋伏之后,仍然秘密地派人用壶盛着火油,渡到河南岸,在水深的地方安置下,嘱咐他们说:“如果有火起,就把这火油点着。”

这天夜里,鲁康祖、赵公政等果然亲自率领部队来劫营。东西两边的伏兵一起夹击,鲁康祖等人向淮水逃奔。火起后,便无法标记他们原来渡河的地方,于是他们便向傅永所放置火油的地方争渡。河水很深,淹死很多人,斩首的有几千人,活捉了赵公政。鲁康祖连人带马掉进淮河里,早晨找到了他的尸体,斩下脑袋后连同赵公政一起送到了京师。

裴叔业又围困涡阳,当时皇帝正在豫州,派遣傅永为统军,与高聪、刘藻、成道益、任莫问等一起解围。傅永说:“挖很深的沟壑,筑坚固的壁垒,然后图谋解救涡阳之围。”高聪等人不听从他的意见,结果一交锋就失败了。高聪等丢盔弃甲逃到悬浮瓦壶的地方,傅永独自收拾了散兵慢慢地返回,贼兵追来,他又设下埋伏还击,打击了敌军的锐气。后来刘藻充军边远地区,傅永仅仅是被免官而已。还没过十天,傅永被任命为汝阴镇将,兼任汝阴太守。

中山王元英征讨义阳,傅永是宁朔将军、统军,他担当包围任务来阻遏义阳的南门。齐将马仙琕扎营相连,逐渐挺进,谋划着解救围困。傅永于是分出一部分军队给长史贾思祖,命令他坚守兵营堡垒,自己率领骑兵和步兵一千多人,向南迎击马仙琕。贼人从上面用箭射傅永,射穿了他的左腿,傅永拔出箭再次冲进敌阵,于是大败敌军,马仙琕烧毁营寨卷起盔甲逃跑。中山王说:“您受伤了!还是回营寨吧。”傅永说:“以前汉高祖摸着脚趾头,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受伤了。我虽然地位低微,但也是国家的一个统领,怎能给贼寇留下个射伤我朝大将的名声呢!”于是和众将士一起追赶敌人,深夜才回。当时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三军将士没有不认为这件事情是豪壮的。

后来他担任恒农太守,但这不是他心里所喜欢的职务。当时,中山王元英向东征伐钟离,上奏请求让傅永担任将军,朝廷没有接受。傅永常常说:“东汉的马援、西汉的赵充国,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唯独我这老将被拘束在这里!”但他在管理人方面不太擅长,所以在任时没有特别好的名声。后来担任南衮州刺史。年纪已经过了八十,还能驰骋射箭,骑马舞剑,经常避讳说老,总说自己是六十九岁。

史家评论:傅永是一位文韬武略,智勇双全的人。在自己的年龄大时,仍然不服老,飒爽英姿,征战沙场。

2.致命美女冯小怜——《北史·冯小怜传》节选

高纬和自己的皇后感情不好,皇后为了挽回他的心,把自己的婢女冯小怜进献给了他。冯小怜擅长弹琵琶,能歌善舞,高纬爱冯小怜爱得死心塌地,将冯小怜封为淑妃,让她住在隆基堂,冯淑妃因为那个地方被曹昭仪住过,所以不喜欢那里。高纬于是下令所有的嫔妃都把住处更换一遍,好让冯淑妃选择她喜欢的住所。

北周军队大举进攻北齐,已经把平阳攻了下来。这个时候高纬正在打猎,晋州那边多次派人来告急。高纬见形势严峻,想马上赶回晋州。冯淑妃虽然是个女子,但她很喜欢打猎。她当时玩得正开心,舍不得走,请求高纬再杀上一围,高纬对冯淑妃言听计从,答应了她。周围的人都觉得很不吉利,因为“围”和“纬”谐音,“杀围”就是“杀纬”的意思,认为这个征兆很不好。好容易让冯淑妃玩够了,高纬才带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赴晋州。

等高纬他们赶到晋州时,北齐的军队正在反攻平阳,眼看就要攻下来了。北齐士兵们见皇帝亲自前来督战,士气大振,更加不要命地冲锋。北齐军在平阳城下挖掘地道,挖到城墙下再破坏城墙,很快就使城墙塌开一个十多步宽的缺口。将士们想乘势从缺口冲进城去,高纬却下令暂时停止进攻。原来高纬知道冯淑妃没有见过打仗,想把冯淑妃叫来和自己一起观看攻城的盛况。将士们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停止了进攻。而冯淑妃却只顾化妆,等她慢腾腾化好妆出来观看的时候,北周军队已经用木头把缺口堵上了。因为错过了这么一个打败敌人的良机,北齐将士士气受挫,最终也没有能够把平阳攻下来。当时传说晋州城西边有一块石头上有古人的足迹,冯淑妃想到那里去看看。高纬担心经过途中的桥时会被箭射到,于是抽调出许多攻城用的木材在远处又造了一座桥,负责造桥的官员因为没有及时建成还受到了处罚。

高纬说冯淑妃有功劳,准备册封她为左皇后,命令左右回京城去取皇后所有的衣服和佩饰。而北齐和北周两军又一次展开了战斗,高纬拉着冯淑妃一起骑马观看。北齐军东边的部队在周军的猛攻下稍稍有所退却,冯淑妃吓得大叫:“大军战败了!”高纬马上带着冯淑妃逃走。齐军见皇帝都跑了,斗志全无,很快就被周军击败了。

高纬他们好不容易才逃到洪洞,冯淑妃跑了一夜,头发都乱了,她顾不得休息,掏出镜子给自己梳头补妆。外面又传来呼喊声,说敌人来了,只好赶紧起来逃跑。这个时候派去取皇后服饰的人回来了,高纬为冯淑妃抓住缰绳,让她把皇后的服饰穿上,然后再接着逃跑。高纬先一步逃到邺城,他母亲后一步到,高纬都懒得出城迎接。过了一会冯淑妃也到了,高纬一听到冯淑妃回来的消息,马上命令凿开邺城的北门,赶到十里之外去迎接。

北齐灭亡,高纬被北周军抓到长安后,见到周武帝的第一件事就是乞求他把冯淑妃还给自己。周武帝说:“我连整个天下都不放在眼里,哪里会舍不得把一个女人给你!”就把冯淑妃还给了他。

高纬被杀后,周武帝把冯淑妃赐给代王宇文达,宇文达非常宠爱她。隋文帝登基后,将冯淑妃赏赐给宇文达王妃的哥哥李询为婢女。冯淑妃从此在李询家舂米,最后被李询的母亲逼得自杀而死。

史家评论:高纬是北齐最后一个皇帝,贪花好色,昏庸无道,因为一个女子而误国。

3.郦道元刚正无私——《北史·郦道元传》节选

郦道元是北魏人,他继承了父亲的爵位,被封为永宁伯。郦道元执法清正严厉,被御史中尉李彪举荐为书侍御史。李彪被李冲赶下台后,郦道元也被罢免。不久他担任了冀州镇东府长史,冀州刺史于劲是皇后的父亲,当时正在关中打仗,不在冀州,因此冀州的日常事务全部都由郦道元来负责管理。由于郦道元执法严酷,不光当地的坏人强盗纷纷逃离冀州,就连下属的官吏也很怕他。他担任了鲁阳郡的代理太守后,向皇帝上表,请求在鲁阳建立学校,并勉励老师和学生。皇帝下诏说:“鲁阳郡本来是南方的边远地区,所以没有设立学校。现在允许设立,希望你可以让鲁阳成为有文化教养的地区。”郦道元在鲁阳任职期间,当地的老百姓都很服从他的威名,不敢违法乱纪。十年后,郦道元出任东荆州刺史,在那里他雷厉风行的作风和在冀州一样。当地百姓实在忍受不了,就向皇帝告状,说他太苛刻了,请求把前任刺史寇祖礼调回来。皇帝同意了百姓的请求,把寇祖礼调了回去。寇祖礼到任后,派了七十个士兵把郦道元送回了京城。

后来郦道元担任了河南尹,魏明帝打算把一部分地区由镇改为州,那些州的郡县名称就按照古城邑的名称而定。皇帝命令郦道元持节、兼黄门侍郎,和大都督李崇一起沿着驿站一路兼程,筹划哪些地方应该设立郡县,哪些地方应该裁掉。结果正赶上那些镇叛乱,他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就中止了。

孝昌初年,梁朝派遣军队攻打扬州,刺史元法僧又在彭城发动叛乱。魏明帝命令郦道元负责指挥各路人马讨伐。梁朝的军队在涡阳被击退,郦道元指挥部下乘胜追击,大胜而归。

皇帝任命郦道元为御史中尉,负责纠察弹劾等事务。郦道元一向有行政严厉的名声,掌权的人开始有所畏惧。但过了一段时间后,郦道元纠正当时的不正之风并没有取得多大效果,使他的声望受到很大损害。司州牧王悦喜欢男妓丘念,两人吃饭睡觉都在一起。丘念得以掌握权力,在选举州官的时候,丘念就在其中操纵。丘念也知道他这样做是违法的,所以平时他都隐藏在王悦家里,隔几天才回一次家。郦道元决心铲除这个祸害。他秘密查清了丘念回家的规律,找到机会将丘念逮捕,关进了大牢。王悦不舍得情人坐牢,向太后申诉,请求释放丘念。太后很快就下令释放丘念。但郦道元早就防着这一招,他抢在命令到达之前把丘念处死,并用这件事检举弹劾王悦的违法行为。

正在这个时候,雍州刺史萧宝夤谋反的意图已经暴露无遗。城阳王徽一向忌恨郦道元,就劝太后派郦道元为关右大使前去视察萧宝夤。萧宝夤很清楚郦道元此行来的目的,也知道郦道元不是那种可以收买的人。于是他派手下行台郎中郭子帙将郦道元围困在阴盘的驿亭里,驿亭在山上,平时喝水全靠从山下的水井打水。但是打水的路已经被郭子帙封锁了,郦道元渴得没有办法,只好在山上打井。谁知道一连挖了十几丈都没有打出水来,最后带的水都喝光了,人们也失去了打井的力气。正在这个时候,郭子帙的人趁郦道元等人筋疲力尽无法防备的时候翻墙进来,将郦道元和他的弟弟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全部杀害。郦道元被杀之前瞪大双眼,怒气冲天地痛骂萧宝夤,最后气绝身亡。

史家评论:郦道元在做官期间,“执法清刻”,“素有严猛之称”。他作注的《水经注》是一部地理学著作。这部书以各地水道为主要线索,将各条河流流经地区的历史、地理、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风俗全部概括进去,作了尽可能详细的描述,还记录了各地水利设施30处左右。

4.元晖买卖官职——《北史·元晖传》节选

元晖是北魏皇族,从小就聪明,为人不张扬,而且读了很多文史方面的书籍,也算是个才子。宣武帝即位后,元晖担任了给事黄门侍郎。后来因建议不要迁都而大受重用。不久元晖被任命为侍中,领右卫将军。虽然他在任期间并没有为朝廷做出什么贡献,但却很受宣武帝的信任。在宫中发生什么紧要机密的事情,元晖都会另外接到一份圣旨,让他收藏在柜子里面,只有元晖才能打开,别人都不知道。

元晖迁任吏部尚书后,开始疯狂收受贿赂,他任用的每一个官职都有定价,按价钱出售官职。比如大郡的太守出价两千匹绸缎,中等的郡出价一千匹绸缎,最次的郡出价五百匹绩缎,别的官职也都有不同的价钱。天下人都称吏部为“市曹”,就是市场的意思。元晖出任冀州刺史,动用了无数车辆来给自己装物品,一路上他装运财宝的车辆首尾相接,络绎不绝。他的车缺少作为装饰物的牛角,就干脆把途中碰到的牛拦下来,活生生地把犄角砍下来给自己使用。元晖到任后,开始的时候还比较认真负责,把那些藏匿起来的户口清查出来,允许他们自首,最后多收了五万多匹绢帛。但是元晖聚敛财物没有停止的时候,让当地的老百姓很不安,成为当时有名的贪官。但由于元晖是皇室宗亲,再加上北魏当时已经很腐败了,所以虽然元晖如此明目张胆地贪污受贿,但一直到他死都没有得到追究。

魏明帝即位后,将元晖征召为尚书左仆射,还让他掌管吏部选用官吏的事务,这又给了他发财的好机会。“市曹”再次开张,各种官职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元晖又狠狠捞了一笔。元晖不但没有得到惩罚,反而步步高升。皇帝下令让元晖和任城王元澄、京北王元愉和东平王元匡一起共同负责议决门下省的大事,元晖从此掌握了朝政大权。

元晖一向对文学很有兴趣,他召集了一批儒生,让他们撰录诸子百家的要事,按类别编排,写成一部270卷的书,取名为《科录》,元晖病重的时候把这部书献给了朝廷。

史家评论:北魏宗室,受宣武帝宠幸。任官职其间,曾经买官卖官,大肆搜刮民财。惟一的贡献是完成《科录》一书。

<;后人评论>;

《北史》也有一些明显的缺点,以至于糟粕。如在歌颂帝王将相方面,在诬蔑人民起义方面,在宣扬祥瑞灾异、神怪荒诞之说方面,散布了许多封建主义思想和唯心主义历史观点。不仅“二史”如此,“八书”也如此,只是形式和程度不尽相同罢了。

还应当指出的是,隋代的最初九年即开皇元年至开皇九年(581-589年)的历史,可以作为北朝历史看待;至于开皇九年隋灭陈统一全国以后的历史,本是统一的封建皇朝的历史,把这一段历史看成北朝史而写入《北史》是不恰当的。当然,也许是作者考虑到编纂上的困难,不得不作这样的安排,但我们今天来看待和叙述北朝史,则不应沿袭《北史》的这个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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