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日前进入金军营,岳思齐对我进军营不满中带着惊喜,我想他大概很自恋地认为我来军营是为了他而做的决定了。岳思齐让我做他的亲兵,陪他住,陪他吃,他去哪,我去哪,这个差事的确是十分的轻松,但是这无疑加深了我对前阵子陪他睡的痛苦回忆,于是我以最礼貌的方式拒绝了岳思齐的“好意”。
站在岳思齐的军帐内,我说:“我可以做军师,这样也许可以名正言顺地参加军事会议。”
岳思齐冷着脸,道:“你想做军师也不是不可以,义父……完颜禄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要是没有真本领,恐怕是不能服人的。”我安慰地看着岳思齐,他一时改不过来“义父”这个称呼也是可以原谅的,完颜禄虽是利用他,但是毕竟待他不薄。我充满母性的目光引起了岳思齐的极度不满,他眉一皱道:“四日后军中有奇兵征战赛,你要是能赢就有资格做我的军师。总之这几天先做亲兵。”
接下来四****便名正言顺地跟在岳思齐身后,他的部将对于他们将军身边冒出来的小个子士兵毫不惊讶。我的左脸上榆钱大的胎记极成功地掩盖了大家对于岳思齐的美姬青娘的记忆,我对此深为得意。不过还是有三个人认了出来,苏纨绣,熊大花也就是伊哈尔,王贤。纨绣倒是没说什么,熊大花也是无话可说,然而对于我的自鸣得意,王贤给出的解释是没人敢将我和青娘连在一起,因为青娘“死得“那天,岳思齐为了保下青娘的身体,力敌百人,自己受了伤杀了三十多个士兵,事后还自己以军法处置鞭打自己。我就是长得和“青娘”一模一样,也没人敢怀疑。
我在金军营混了四日,四日后的下午奇兵选拔赛就开始了。对于金国的奇兵选拔赛我早有耳闻。这是一场全军选才会,强调的是全军参与,全军选才。全赛分为上下两场,上半场士兵骑着马跨过障碍的同时需要射中所有沿途出现的稻草人。金国向来有三长:骑术好,弓弩术高,韧性强。这个选拔赛正是选得强中之强。下半场就是两兵对打,每一场胜得一方留下,然后再对打,如此最后站在场上的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前三甲均予以重用。金兵有三长:骑术好,弓弩术高,韧性好,奇兵选拔赛选得就是这三样中的最强者。
比赛的时候,我选得马是小花,小花虽然被毁了容,但是岳思齐还是一眼就看出小花是名种玉面青花骢,说我的计策高,骑着小花出场无疑可以降低其他士兵对我的警惕心。小花是忿忿不平的,不负众望地帮我夺得了上半场的魁首。
上半场是技术赛,下半场无疑是血腥的,我甚至认为这场奇兵选拔赛实际上只是完颜禄的娱乐消遣,因为败得一方被另一方打死并不违反规则。岳思齐说金国人骨子里都是好武的,叮嘱我小心为上。纨绣在新兵营托熊大花带了好多的药过来,我不禁笑了起来,女人的友情对我来说比男人重要。王贤八字眉一挑,郑重告诉我先出头的椽子的先烂,我点点头南儿看人的眼光还是蛮准的,王贤的确不笨。
下半场我打入了最后一场,但是最后一场开场时我便装着晕过去了,如此一来便是第二名。然而事事总有意外,金国七皇子完颜朔就是这场比赛的最大意外。
我站在岳思齐旁边,获胜的那名士兵站在场地中央向四周欢呼,七皇子完颜禄就这样闯了进去,手握双锤。背对着观众席,王贤在一旁叹了口气道:“怕是活不了了。”
七皇子完颜朔的随军出征是我来金军营才知道的,这位金国七皇子乃是在家闲着没事出来玩得。我在军营呆了四天从没见过这位七皇子,只是他的军帐几乎每夜都有女子的呻吟惨叫声。七皇子随着完颜禄出征,随着七皇子出征的还有七皇子的美姬美婢。岳思齐的军帐离七皇子很远,但是夜实在是太静了。这直接影响了我的睡眠质量,我可以不理惨叫声,但是我不能不理睡在同一个军帐内的岳思齐。完颜禄带着七皇子从某种程度简直削弱了军队的战斗力。
小白兔从窝里出来也许是为了玩,但是如果是狼出来的玩就是针对那只小白兔而去的。
七皇子和那魁首只拆了几招,连方向都没变,那魁首头上和腰腹间都受了一锤,血肉模糊。舒忻杀了风金燕时我也在场,我和白兰闯江湖时也见过人死,但是江湖上向来讲究杀得漂亮干净,一招毙命,差得血如梅撒,好得喉间一点红,最惨的也还看得出生前的模样,可是这位金国七皇子真真将人砸成了泥。看得人想吐,我不由自主得伸手去抓旁边的人,半途中手就被人握住,岳思齐握紧了我的手,我心里一惊,向四周看了看,竟无一人注意,士兵们都在为七皇子欢呼。
我正要将手从岳思齐的手里拿出来,却听见士兵欢呼声更高,站子场地上的七皇子转过身来看着我和岳思齐。金国七皇子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身穿大红色金缕衣,脚蹬黑色鹿皮靴,腰间挎着一把弯刀,黑色的头发用金冠束起,周围攒着三颗龙眼大小的泛着光泽的白色宝珠。手上握着两个乌油油的锤子。这个装束我是后来忆起的,我当时能看到的只是完颜朔脸上的血和一双重瞳,重瞳是纯粹的好奇。史有重瞳者全没一个是好打发的,比如造字的仓颉,比如力能扛鼎的项羽,七皇子的纯粹好奇才更令人害怕,因他本就是心无杂念,一心杀人。
我的手都忘了抽回来,完颜朔大声喊道:“小子下来,过来跟本殿下拆两招。”我当即愣住竟是问我的。岳思齐松开我的手,站起来道:“七殿下,琅邪愿陪殿下拆招。”
七皇子道:“琅邪,前两天我才跟你打过,不好玩。本殿下今天就要跟你的亲兵打。你那亲兵武功厉害的很。”
周围的士兵欢呼声也高涨起来,王爷完颜禄两撇小胡子动了动,也是满脸兴奋。岳思齐还没回答,就听那边七皇子又道:“琅邪,你让出你那亲兵,本殿下今天就将草原上最美的鲜花阿弥丽给你睡。”
听七皇子如此一说,我向七皇子的坐席上看去,在他的坐席旁边坐着一个身穿彩衣的红纱遮面的女子,周围的士兵欢声更大,我的八卦因子一下就出来了,我小声问道:“那女子真的特别好看吗?”
岳思齐瞪了我一眼,全没想到我此时还在问这个问题。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她要是不够漂亮,我就去拆招。”
岳思齐一愣,我赶忙开口道:“她要是够漂亮,我也得去拆招。我武功不弱,那七皇子还伤不了我。我刚才是看他那样杀人想吐。”
我见岳思齐气势汹汹的,却半天没反应,只得转过身准备上台,却听岳思齐道:“她没你漂亮。”
想来女子听见别人的夸奖,可是我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鬼使神差得问道:“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漂亮?”没等岳思齐回答,我就使出轻功飞下了台,既是答应和完颜朔比武,估计想不出风头都不行了,那就不能在势头上输了别人。
中原江湖上的武功大都让人有飘飘欲仙之姿,其中尤以轻功最为明显。我当初学武时,最注重的便是轻功。我踏入江湖上此轻功被称为“惊鸿一瞥”,这个名极大得满足了我的女性自恋心理,只是让我纳闷的是为什么别人就叫“惊鸿仙子”了,我却被传言为妖女。
我落到场地,站着的位置恰好离刚才躺着一具尸体的地方相距,黏稠的血液沾到我的靴子上。我瞬间就心寒了,清风老道老是说我是妖孽,伐星下世,迟早有一天血性大发,祸害人世。若是如此,我真希望是此时,因为站在我面前的人没让我感觉到人性。
七皇子笑道:“本殿下让你先出招,三十招我杀不了你,就算你赢。”
我手里握着剑鞘道:“甚好,七殿下小心了。”我话音刚落便抽了剑出来,向着完颜朔刺去。
完颜朔的武功宛若天成,每一招几乎都是最直接的,最简洁的,朝着人得要害而去,双锤舞起来竟是速度飞快。如此拆了十招,我不禁恨起来,若是可以配上我的暗器还能伤完颜朔,但是现在全靠兵器拆招,我是完全占不到上风的。当初清风老道讲我的武功华而不实,唬人倒还可以,但是动作过于繁琐。身为女子自然是希望招式好看,我一直坚持己见,清风老道又说如此也好,我要是学了简单的,血腥恐怕更大。
我拆得越来越急,周围的欢呼声越来越大,当初学这套剑法时并不知道名字,只是此战过后,这套剑法传为“桃夭”。
完颜朔重瞳发光,像狼一样。如此拆到三十招,完颜朔竟立马收了手,我气息不稳地停了下来,他那双锤力有千钧之重。完颜朔哈哈一笑道:“厉害,作本殿下的侍卫如何?”
我收回剑,作你的贴身侍卫天天晚上站在军帐里看你睡女人?!我正在想办法回拒,完颜禄和岳思齐已经下来了,岳思齐走到我的身边,脸色铁青,不发一言,王爷完颜禄接着道:“他可不是亲兵,是邪儿的军师,做你侍卫未免不妥。”
七皇子完颜朔虽然没提让我当他的侍卫,但是几乎天天都来找我,岳思齐老是阻拦他的理由是我的女子身份要是被完颜朔知道就完了,可是我想知道的是完颜朔到底为何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