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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ps:莫蒂珀号虽然沉了,可是刚刚登场人们当然不会就这么谢幕。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海难之中幸存下来的某些人依然会再次出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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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渐渐熄灭了自己的狂躁,有光亮从满天的乌云的裂缝之中,透了出来。阴暗的天空犹如海龟的背壳一般,龟裂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当清晨的太阳终于跃出海面的时候,黑暗仿佛“哗啦”一声碎裂的玻璃,一下子全都撒进了海里。

前一刻还肆虐狂暴的大海,此刻仿佛成了腼腆羞涩的少女、谦逊和善的学者。

海面泛着些许微澜,时而有浪花溅起的碎屑飞洒。

又是一个宁静的早晨,几乎和以往的每个早晨一般无二。不久以前的暴风雨似乎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可是,经历了风雨的心,是否依然如故呢?

怀里的女孩儿,还仍然沉睡不醒。或者,是无法面对忽然降临的生离死别和醒时撕裂般的心痛吧。

而我,又何尝能够真正坦然的面对她呢?也许,就这样长睡不醒,便是这一切不幸的最好归宿了吧。

可是,她终究还是要醒的。此刻,我已经感觉到了她苏醒之前身体的微微扭动。只希望,她能够坚强一点,可以早一点从那晚的恶梦之中走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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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死了吧。”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目光茫然的望着四面无尽的海水,久久的沉默不语。好半天,才像是突然发现有我这个‘同类’在身旁似的,突兀的问了一句。

“你还活着……”我尽可能平静自己的心情,用温和的声音告诉她,这个或许很残酷的事实。

“是吗……”她的眼神又归于混沌,呓语般的应了一声,便再次陷入沉默。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此时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显得如此苍白。一个人的心如果上了锁,就仿佛关上了世上最坚硬的一扇门。我找不到任何方法,可以破门而入。更何况,那扇门的后面,也许是她此刻唯一的净土。

一时间,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沉寂。连以往肆意而行的风和海浪都仿佛善解人意的变得轻声细语起来。

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没有不久之前发生的那些不幸,那么此时的寂寥,将是多么的使人陶醉。

立刻,我又禁不住对自己的这种念头,感到深深的自责。难道,自己竟会沉醉在如此的不幸之中吗?是不是,常年的海上旅行,早已将自己的心变得如那变幻的海一般无情——前一刻还掀起狂暴的风雨,下一刻却又若无其事的温情脉脉。

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呢?我曾经答应他的父亲——那位尊敬的船长,要好好的照顾她。可是,如果有一天她变得和我一样的淡漠了生死,变得漠视这世间无常的变幻,这样对她好吗?当她遭逢了巨变之后,难道连她的心也要迷失吗?

我不禁又陷入了,被这个女孩儿的不幸所引发出来的,早已被忽视的对人生的思考之中。

我感到矛盾。我早已习惯了,对自己的生活不加思考的执行。可忽然之间,却发现:这样漠然相对的,早已不能算是真正的一种人生了。

我的人生目标,我一刻也不曾忘记。可是,为了不忘记这一点遥远的希望,我早已忘记了自己的人生……

我不知道,我的旅行还会继续多久;也不知道,这一路之上,又将有什么了无痕迹的被自己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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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莫蒂珀号沉了,是吗?”小女孩儿的声音,将我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她正用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在那眼神深处,满是难以辨别的,复杂的情绪。

一时之间,我竟无言以对。好不容易,我强迫自己僵硬的脖子微微的做了几下拉伸。而无论我如何努力,面部的表情却如同顽石一般。连一个淡淡的笑容都无法呈现。

可她毕竟,还是明白的从我麻木的神情之中,找到了答案。虽然,那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实,可是——依神的旨意,这一切毕竟还是压在了她削瘦的肩膀上,那么的肆无忌惮。

“那爸爸、妈妈还哥哥……”她的眼睛,干涩的如同季风一般,冰冷而无一丝神采,“大家都……”

我忍不住打断她的呢喃,“不,既然我们能够从暴风雨之中逃脱,那么一定还会有其他的人幸存下来。一定会有的。”

听了我的话,她木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期许,不过旋即又微微的摇了摇头,“可是,那么可怕的暴风雨……”

“我想,莫吉船长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会有办法应付的,而只要他还活着,他一定会救出你妈妈,也许还有其他人……”我用自己最坚定的眼神望着女孩儿,“我们,要相信这一点。只要事情一天没有定论,都不要放弃希望……”

女孩儿的眼眶有一点湿润,脸上原本因为苍白而显出的那种死气,似乎在慢慢褪去。她再一次沉默,进而好像陷入了一种沉思。

我不去打搅她,因为我相信,她是那位可敬的船长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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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不知不觉间,温暖的阳光早已洒遍了整个天地之间。无际的海面上,偶尔,有几只风鸟轻盈的掠过水面。发出“沙、沙”的鸣响,慢慢向远处荡漾开去。

远远的,可以望见有镜鱼或是兰纹叠鱼欢快的跃出水面。那满是晶莹的鳞片的背脊,在阳光的照映下,闪闪发亮。

于是,那些经过的侯鸟,便大张着嘴巴,开怀的掠过海面,随意的衔起跳跃的小鱼儿,美美的饱餐一顿。

而美味的牛鱼,此刻则成群的,顺着浅浅的洋流匆忙的赶路。也许是知道,自己是大家眼中的可口食物,它们绝不会傻傻的跃出水面。只默默的继续着自己的旅行。

每年的这个时候,从太彼特海到更北的艾瑟海,这样的情形随处可见。那些居住在零星的海岛上的人们,正是以捕捉这些鱼儿为生。

若莫尔在这段沉寂的旅途中,仍然保持着自己的欢快。此刻,他正逆洋流而行,自在的大口饱餐着美味的牛鱼。而那些遭到捕食的鱼群,则“轰”的散开。原本结伴同行的鱼儿,立刻四散奔逃。不过,躲过这次的灾难之后,在不远的地方,它们还会重新集结,继续自己的旅行。决不会因为同伴刚刚的背弃,心生怨怼。

也许对于漫长的旅途来说,同伴之间的相互宽容正是保证彼此能坚持到底的根本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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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去哪里?”沉默许久的女孩儿,终于问道。

“去听浪城!”我温和的回答,“如果,其他人逃过暴风雨,也许我们会在那里相遇的。”

“谢谢你!希科尔先生。”女孩儿忽然淡淡的一笑。虽然,那微笑淡的几乎令人难以察觉,而且还充满哀伤。可是,那是她醒来以后第一次微笑。或许,也是她在经历了那样的苦难之后,第一次真正对未来,抱有了一点希望。

笑吧,小姑娘。你的笑容很美。未来,还会有值得你微笑的人生在等着你。

于是,我同样对她回以鼓励的微笑。

我想,那样的笑容也许会使大海的沉寂,变得温暖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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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顺着季风继续这段旅程。

大海没有再一次向渺小的旅行者倾泄自己的狂暴。而我们也尽量不去触及那些令人忧伤的回忆。

于是,海上的游行变得不再沉重。

而薇尼那因为不幸,曾一度变得冷寂的脸庞,也开始渐渐恢复了生气。对此,我感到十分欣慰。

经常,在黑漆漆的夜里,我都会想起那个暴风雨的夜晚。想起那段经历带给自己的,恐惧和疑虑。

可更多的时候,我的记忆里,满是那些亲切的面孔:莫吉船长热情的笑容、船长夫人温和的话语以及那条总是充满活力的马戏船上的所有人。

是否有一天,我们会再见呢?我不知道,但我宁愿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神是不会抛下那些按神的意志生活的人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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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是锥鲨!”我指着前面不远处,一道长长的水线大声道。

“鲨鱼!很危险吧!?”薇尼紧张的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的确是一种凶残的生物。”我笑着解说道,“可他也是一种美食。”

“天哪!你是说……”薇尼被我的话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要捕鲨?!”

“是的,那是一种小型鲨。适合肚子捕杀。”我肯定的回答。

“可是,我们没有工具啊!”薇尼因为我的镇定感到了一点安心,可是仍然疑惑的问道。

“是的,我们没有捕鱼工具……”我微微的笑道,“因为,我要徒手捕杀那个家伙。”

“什么!”薇尼的小脸儿上,写满了震惊,“你在开玩笑!徒手……杀死……一条鲨鱼!?这怎么可能?”

“别担心,那只是一条小鲨鱼。我曾经捕过好多次的。”我微笑着示意她放心,“你呆着吧,我很快搞定。”

我拍拍若莫尔的背脊,示意他照顾薇尼。然后,一纵身,跃入水中。

那只锥鲨片刻间,已经游出好一段距离。我看准了方向,扎入水下。

每当我在海里,自在的畅游时,我的心总是莫明的悸动。我喜欢那样的感觉,那令人仿佛游子归乡一般的亲切感觉。

我畅快的游着,很快就靠近了那条鲨鱼。而它大概也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气氛。警惕的游出一道弧线,转过身来。

我们靠的如此之近,我已经可以看到,他双眼之中凶狠的目光。

对于我这个陌生的家伙,肆意的接近,它似乎感到一种被冒犯了的恼怒。张开巨大的嘴,亮出那两排白森森的尖牙。

不过,因为它只是鲨鱼中较小的一种。所以,它并没有像它那些大块头的同胞们那样,马上就扑上来。而是,警惕的围着我慢慢的打起转来。可是,一旦你被它的行动迷惑,马上就会遭到它凶狠的攻击。

我全神贯注的与它对持着,慢慢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的姿势。准备,迎接这锥鲨的第一波攻势。

忽然之间,锥鲨停顿了一下。四周围,原本被它带动,高速旋转的涡流,立刻受其影响,阻滞了下来。

我感到,身体周围的空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手脚好像被沉重的锁链拷住,一下子难以移动。甚至连皮肤的呼吸都感到艰难。

下一刻,那只锥鲨仿佛利剑一般向我直刺了过来。

在那一瞬之间,我努力的从四周紊乱的水流之中,找到了一丝空隙。双脚一拍海水,“嗖”的一下,闪身一躲。

锥鲨那锋利的牙齿,几乎贴着我的手背滑过。

我们,彼此错身而过。那个家伙直直的窜出好远,兜了个圈子又回到我的近前。我早就转过身子,等着它了。

没给我多少时间,凶猛的锥鲨立刻发动了又一波攻击。有力的身躯灵活的在我周围穿来绕去,眼花缭乱的煞是好看。

这家伙显然打算干扰我的判断,然后突然的发起进攻。以往每次捕鲨的时候,我都会遭到这样的攻击。所以,我对于破解这一招,早已驾轻就熟。

我举起双手,微微的画着圆弧,轻轻拍击身旁的海水。渐渐的,我周围的海水形成了一种环形的波纹。以我的身体为中心,一圈一圈的向外漾开。随着我的动作加快,那波纹越来越密,向外的推力也逐渐增大。

围着我打转的锥鲨,每每刚一靠近我,就立刻被涌向四周的水流推动。以至于它的冲击,总是于我擦身而过。

如此反复,它大约发现了其中的不妥,登时停住了攻击。远远的,试探着靠近了几次,每次一触及那海水的波纹,就立时转身而去。

它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好像下了决心似的,转到我的正面。微微一顿,攒足了力气,猛地向波纹的中心冲来。速度极快,仿佛闪电一般。

是时候,绝下杀手了。

锥鲨,猛冲的身体破开一道道水波。眼看就要撞上我了。

忽然,我猛地冲它张开了嘴……

当然,我不会像鲨鱼那样,用牙齿攻击。我只是大喊。

音波离开我的嘴巴,并没有像在陆地上那样,发出巨大的声响。只是,却引起了海水猛烈的振荡。那道振荡波,剑一般的刺向迎面而来的锥鲨……

“轰”的一声,周围的海水仿佛炸开了一般,掀起巨大的浪花。而锥鲨那彪焊的身体,随着沸腾的海水被掀出了水面。高高抛起,然后重重的落下。

我上前接住那条锥鲨,它早已被强烈的音波震死。贪婪的巨口了无生气的张着,露出锋利的牙齿。但此刻却已经无法再伤人了。

我抱着这条大鱼,转身朝薇尼和若莫尔游去。早已经料到我的举动的若莫尔,明智的远远躲开了。此刻,他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动向,快速的迎了上来。

也许,他真正惦记的,是我抱着的鲨鱼吧。那巨大的身体,远远超出了我和薇尼两人的食量。最后,绝大多数的鱼肉,还是要落入他的口中。

我只是希望,见到这样的情景之后,那个不幸的小女孩儿能够,重新鼓起向那些看似可怕的事物挑战的勇气。

我轻巧的翻到若莫尔的背上,薇尼此刻正心有余悸的望着我。

见我冲她微笑,她脸上不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天哪!你真的做到了。那究竟是怎样的攻击啊?”

“是音波攻击。而大海正是最好的‘扩音器’啊。”

“我从没见过如此神奇的本领。你真厉害!”女孩儿的脸上露出了崇拜的神情。

“大海是个好老师。我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我轻轻的回答,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些感慨。

“可是,大海又是如此可怕……”小姑娘忽然微微变色,喃喃的说道。

我连忙打断她的思绪,笑着说道:“这锥鲨可是难得的美味,听说在大陆上,是一道难得名菜。很多人为了尝一尝它的味道,会愿意付出很高的代价呢。我们这下可有口福了!”

“真的!?”薇尼被我的话勾起了兴趣,好奇的问。

“当然,你不知道,若莫尔可是十分喜欢吃这种鱼的哦。”我暗暗送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那我们,快点尝尝吧。真的有那么好吃吗?我好期待啊。”薇尼有点迫不及待的大声说道。

“别急,在吃之前,我们还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烧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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