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连连恶战
枯叶听到如此暴喝，立即运功相抗道：“陆施主，好强的内力。”
陆民只觉此声一出，立刻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向自己袭来，绵绵不断，藕断丝连，时而如霆如雷，气势迫人，时而如针如电，细而绵长。但不管如何，那气劲精纯激荡，大开大阖，有如泰山压顶，令自己呼吸不畅。
李木南也登时感到一股强烈的气劲向自己袭来，暗道：“人家都说枯木武功最强，却也不尽真实。想其两位师兄必是不常在江湖走动，也不好虚名，故而有此传言。”
想到此处，却见陆民当即运足十分功力，全力发出。
陡然之间，两人已蓄势待发，开始用内力相搏。
除了一些元老级人物外，其他众人一开始被两人的气劲震得头皮发麻，耳膜疼痛，有些不堪者昏然倒地。像小乞丐这中不懂武功者，若不是姚俊杰在旁以内力相助，他恐怕早已小命不保。
十大恶少中的其余人，特别是场中三人对陆民更为敬佩，想不到这陆民的内力竟精纯至此。
片刻之间，声音的气劲相撞之声陡然湮没，可想而知定是两人不想伤及无辜，所以缩小范围，只在两人几丈之内形成一个气劲的圆圈，两人在此中间，却是一动不动，任由内力从皮肤毛孔里透射而出。
而气圈之中，隐约有着一股滚动的气流四处乱窜，不时发出嗤嗤声响，打在两人的身上，两人的衣服禁不住飘扬起来，更有破裂之势。
“砰”的一声巨响，刹那间，飞杀走石，土粒四窜，旁边的竹子也飒飒直叫，有些竹子更是折成多半，横竖乱窜。有的差点打到人，有的飞出好几丈。
圈中两人竟然毫不变色，枯叶立即施出大迦叶神功，一手抓向陆民左臂，另一手直击对方右胸。陆民早已抛掉长剑，当下不敢迟疑，移行换位，从旁跃起，侧面直踢枯叶肩部。眼见陆民踢中之时，白道群雄都禁不住发出惊讶之声。
枯叶冷笑一声，齐聚功力于肩部之上，以雷霆万钧般的速度迎上陆民的飞脚。
想不到枯叶对此竟然不闻不问，以肩相抵，陆民哪料到如此，心中不禁大骂这老秃驴，看来他早已萌生死志，竟想和自己同归于尽。此刻避之不及，也只得运足功力，做此雷霆万钧一击。
只听“咯擦”一声，两人顿时分开，陆民从上掉下，凌空翻身，却是难以立定，颓然倒地，一口鲜血从喉间喷出。
而枯叶更是如纸鸢一般向后飞出，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见气血难抑，枯叶竟然强行压住，硬生生把一口血气吞了下去，这样一来更是伤上加伤。
众人望去，两人脸色灰白，看来站起都成问题。谁料枯叶半晌之后，却站了起来，并缓缓走向陆民身前。
白道一见如此，虽然被方才两人的武功震慑当场，但此刻见枯叶大师站起，立即大声喝彩。而枯禅却是满脸悲戚，长叹不已。
姚俊杰刚想出手，却被白胜起拦下。而杨伟军和顾分花却是有心无力，只得坐在旁边。
躲在高处的李木南四人见此情况，不禁极为担心。李木南当即喝道：“三位若想救他们，就不准离开，先由我去抵挡一阵，若是不行，再分个出来，这样或许可拖延一些时间等张兄回来。”说罢，飞身而起，跃入战圈。
身影一闪，李木南已拦在陆民之前。众人见到他，不由一惊，一见是“流香十剑”李木南，连连呵斥道：“李贼快点让开，若不让开，我们也就不讲江湖道义，群起而攻之了。”李木南一时之间，不禁进退两难。
孰料此时，陆民亦也强行站起，冷道：“木南让开，这一战还没分出胜负。”李木南别无他法，只得退到姚俊杰身旁。
就在同时，枯叶举起双掌，使出最大限制的大迦叶神功，化拳为掌，掌中带拳，拳掌相叠，如浪如屏，向陆民劈去。
陆民只觉一面铜墙铁壁扑来，欲把自己砸成粉末，立即化指成剑，十个手指如同十把长剑，剑气从十根指头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直击枯叶的气墙。
虽说枯叶的气墙固若金汤，浩如苍穹，但陆民的十指剑气却也挚如闪电，猛若蛟龙。两股真气相撞，暗流汹涌。没有巨大的声响，也没有刹那的狂暴。
忽然，只见东方略白的的天际之中，闪出一朵七彩云霞，灿烂美丽，绚丽夺目，宛若翩翩仙子，洒下无数金光银片，又如九天玄女身着艳装，临空降世。
众人只觉眼前一片流光异彩，艳射八方。轰的一声，却又眼边一片黑暗，竟然一下子难以拭目。片刻之后，众人方见陆民食指抵住了枯叶喉咙，却不插进去。而枯叶神色茫然，显然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枯叶败了，谁人都知。
白胜起当即喝道：“好一招以指化剑的‘彩霞满天，艳照天地’。此招就是剑圣当年使来，也强不了多少。”
此刻枯叶却是睁大了眼睛，茫然无从。
枯禅道：“师弟，你败了。”
良久，枯叶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不错，我败了。”顿了半晌，突然露出了笑容，道：“不错，此战虽然败了，但就在那生死悬于一系之时，贫僧忽然大彻大悟，觉得此生已无可恋，无怨无悔，无恨无爱，无情无欲。何为天？何为地？何为我？何为你？何又为何？只不过是个称谓罢了。唉，阿弥陀佛。”说罢，亦如张赵二人一般，大踏步而出。一片寂静中，只听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之声向此处传来。
白道诸雄对枯叶的离开和其生死间的顿悟并不在意，反而那白胜起的一句“彩霞满天，艳照天地”却让每个人脑际轰然一震，都在暗忖难道这流氓剑客陆民真是“剑圣”戴真量的传人。
而陆民经此一战，早已虚脱，双脚与枯叶肩部的相撞也让他双腿麻木，隐隐有断了脚趾的可能。
枯禅见师弟大彻大悟，不禁心生欢喜，向陆民道：“陆施主智谋武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此刻已胜三场，大可安然离去。请。”其实把赵凯军算在内，这陆民已经胜了四场。
陆民面如纸灰，却依旧笑道：“非也。大师也应该知道，方才陆某与枯叶大师一战只是平分秋色。若不是大师在生死一刻突然悟透人生而放下杀手，陆此刻某或许已经身赴黄泉了。故而陆某到此刻这只是胜了二局半，尚有半局未胜。”说完，又顿了半晌，凝神扫视全场，淡淡道：“不知哪位让陆某再胜半场？”
众人被其一扫，除了一些真正高手外，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回想陆民第一战，纯以内力击败长其一辈的“庐山疯子”蔡风。第二战轻松击败张氏一族的张伏天。第三战，不战而屈赵凯军之兵。第四战更是击溃一闲大师的三大弟子之一的枯叶。而且这人还大有可能是剑圣的弟子，这样一来，谁还敢与之相抗。
此时，单手负背的白胜起闻言笑道：“看来陆小弟对自己的兄弟真是用心良苦。既然如此，老夫就成全小弟。哈哈。”举起银枪，昂首走来，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陆民凝神以对，暗自调息，功力恢复了三四成。
李木南晓得这战陆民有败无胜，不仅陆民功力大损，就是在精神状态和身体完好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胜之。而此时自己功力已全然恢复，当即道：“大哥苦心，兄弟们自是明白。方才大哥不是说过顺乎自然，应时而发，此刻若大哥再自恃己见，以卵击石，那岂非自相矛盾。所以这一战就让小弟接下吧。”
陆民闻言，惟有苦笑。想不到刚才教训赵凯军的话竟然被自己兄弟现学现用，而且是砸在自己头上。当下一笑道：“那木南自己小心了。”便退了下去。
李木南面对比自己大两辈的白胜起没有丝毫畏惧，朗声道：“晚辈一向对白前辈甚为佩服，今日就向前辈讨教一下‘霸王银枪’的威力。”
白胜起见李木南神色如常，心态沉稳，隐隐透着大将之才，心中也不禁暗叫可惜，这几个江湖上声名极差的人，至少在目前看来各个武功不弱，重情重义，视死如归，比起白道中的各派年轻弟子强多了，不由起了爱才之心。
可现在势不两立，只得淡然道：“好说。老夫这把银枪也二十几年不动了，看来今日老夫也不得不动动这身老筋骨了。”
“白前辈请慢。”此声洪亮有力，中气十足，随声而去，那年轻男子不过三十，皮肤白皙，女子亦不过如此，双眼较小，鼻梁挺拔，身材却极为高大，总体而言，是个卖相足以吸引女人的人。
李木南一见此人，不禁暗道：“这章氏一族的人终于还是出手了，看来这一生我是休想停止这仇恨了。”想到此处，略感黯然。
白胜起闻言，笑道：“章闲侄是否亦想和老夫动动手脚？”
这男子正是章氏一族的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章家名，虽然出身旁系子孙，但自从五年前横扫天山五鬼后，便引起了白道注意，亦得到了章氏一族中老一辈的认可，成为章氏一族的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章家名抱拳一笑，道：“白前辈说笑了。晚辈只不过想让前辈借花献佛，把此人让于章某。因为家主有言，若是章氏门人见到李木南，必须亲手杀之，以慰章氏英灵。”
这话一出，白胜起只得让了，并非是因为怕了这章氏一族，当然也得卖几分面子。最主要的是因为李木南杀了上一辈的章文林是众所周知的，而这章文林在江湖中侠名颇盛，人称‘君子剑’，可却被李木南杀了。
杀了倒也罢，可这章文林的尸体竟然在一家妓院里被发现，发现时章文林全身赤条条，而且胯下尚有****之物，一时之间，这死亡的现场是否是李木南故意安排的，还是真有其事，众说纷纭。但这章文林的声名是一泻千里，更连累到了章氏一族的名誉，故章氏门人对李木南的仇恨由来已久。
更有甚者说这章文林是个喜新厌旧的淫贼，而这些事是否属实，各有分论，但这仇恨到现在定要用血来洗清了。
白胜起当下一笑，道：“那老夫就看看章闲侄的身手了。”
章家名极有礼貌的抱拳回礼，道：“多谢前辈。”说罢，眼神向李木南飘来，眼神中清澈无比，丝毫瞧不出任何怨毒与仇恨，但语言冷漠，神情淡然，道：“章某对李兄的流香十剑倾慕已久，今日就来一会，看看是否是闻名不如一见。倘若徒有其表，那么李兄从此以后便再也不要用剑了。”
这话虽然表面上客气十足，但内义却很是明显，若李木南此战败北，那就是死路一条。
李木南当然不会介意，不屑道：“章氏一族以轻功著称，不知章兄学了多少。据李某所知，章兄是新一代的领军人物，相必不会差到哪里吧。不如现下我们二人就在轻功上一较高下，不知章兄以为然否？”
章家名闻言微怒，不置可否。虽说章家名已是成为章氏一族年轻一代的代表，但其出身章氏旁系，也是天下皆知，故轻功一项上，并不卓著。李木南此举俨然是抓了章家名的弱点，来个攻其不备。
章家名思虑半晌，眉毛一扬，道：“既是李兄提出，那章某就以此为准，但不知李兄如何比法？”
李木南见其答应，心里虽没有十足把握能轻松胜之，但此刻话已出口，当然不能反悔，只得道：“听说观音山上有一‘玉池’。其水甘甜可口，清爽滋润。不如我们就以此水为准，谁先得水到此，谁就算胜。”
章家名道：“胜者如何，败者又如何？”
李木南道：“当然是胜者生，败者死。”
章家名闻言，当即喝道：“好。若李兄不介意，我等就请枯禅大师做个公证人？”
李木南点头同意。
听到此话，顾镇江突然阴森森地一笑：“大哥，我们两个不如就来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顾震宇一听，立即明白，嘿嘿笑道：“镇江，你是说，我们在前面等着，然后出其不意，把那姓章的给撂了？”说罢，手中比划了几下。
顾镇江哈哈大笑，露出两颗门牙道：“不错。哼，说到玩阴的，有谁比得过我顾镇江。哈哈哈……”满脸得意之色，丑态毕露。
匡威在旁听闻两人对话，不由心道：“这两兄弟平日嘻嘻哈哈，痞子十足，现在倒也聪明了一回。”可一见顾镇江那副模样，不禁暗摇其头，大感和这小子并列十大恶少，真是没有面子。
顾氏两兄弟见匡威没有反对，便信心满满地持刀而去。
话说章家名和李木南见同时运足全身十足功力，迅速往“天池”而去，期间不时传来冰刃碰撞之声。
众人心中都清楚得很，两人定是边打边去，不由各自担心。
李木南本以为章家名轻功好不哪里去，可眼见其动如脱兔，轻如纸鸢，飘若云烟，快若闪电，不禁对章氏一足的轻功又敬佩了几分。
只见两人快速行经当中，章家名一剑从旁袭来，李木南顿觉气息不畅，落后了几步。眼瞧章家名已在身前多步，李木南亦是刺出一剑“风liu云散”，此招一出，章家名也在片刻之间身行陡然缓慢。两人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狼藉。
两人虽说持剑相斗，但并不致命。因为事前说好，在此之间，任何人不能伤对方性命。否则便算输，当然一方把另一放打得遍体鳞伤，气若游丝那也没有关系，只要对方还活着。这和刚才的比试规则稍有不同，不过却也是一场论生死的大战。
两人你来我往，极其热闹。但谁也不能落下另一方，在很长时间内，两人行路都极为艰难。
顾氏兄弟差不多和章李二人同时起步，半晌下来，已被拉下几十丈，两人在后气喘吁吁，一怒之下，破口大骂，不堪入耳。更是由于天色尚暗，紫竹林中曲径通幽，不知不觉中两人竟然迷失方向，跟错了路。待至两人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顾镇江气得乱劈紫竹，片刻间竹林里就倒了一大片。
顾震宇也甚是气恼，正无处发泄时，见顾镇江如此，不由更为恼火，喝道：“镇江，你******出的嗖注意，什么守株待兔，瓮中捉龟，现在龟都不知跑哪去了，而我们却在这里喝西北风。”
顾镇江苦着脸，狡辩道：“大哥，你不用骂我嘛？而且又骂******，你妈不也是我妈吗？你骂我妈不也是骂你妈吗？还有，不是瓮中捉龟，是瓮中捉鳖，龟和鳖是不同的，就好像我和你也是不同的，虽说是兄弟，但……”未待顾镇江说完，顾震宇已经噼里啪啦，一顿脑瓜子。
顾震宇越听越生气，什么你妈我妈，还把老子比作什么龟鳖。
顾镇江连忙躲避，终于有机会说话：“大哥，你再打我，我可要翻脸了。别以为我顾镇江好欺负，哼，玩阴的，谁比得过我。”
顾震宇闻言，陡然变色，心里暗忖：“这小子，翅膀长硬了，竟然敢威胁老子。”刚欲出手，旋又想：“******，说到阴险，这小子倒真是比我强，以前好几次做那种事都靠这小子出的鬼注意，若现在把他虐待得太厉害，难保以后他不来阴我。”惟有压下火气，道：“好了，说正经事，现在怎么办？”
顾镇江贼眼一转，道：“我们不如……”
顾震宇马上怒目圆睁地截断道：“******，你小子若想独自偷生，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顾镇江立即呵呵敷衍笑道：“怎么会呢？我是说，我们不如按原路返回。”
顾震宇这才脸色才稍有好转，和顾镇江转身回去。
两人加快脚步，往回走着。谁料此时不远处蓦地发出一声巨响，两人立即默然相对，停下步伐。两人各自瞧着对方眼神，眼神中都掠过一丝恐惧。片刻之后，安下心来，才一起朝巨响声的由来处行去，一路小心翼翼，走得极是缓慢。
顾震宇一直走在顾镇江后面，企图让顾镇江身先士卒。顾镇江当然不甘心，可顾震宇一把拉着顾镇江的袖子，另一手推着顾镇江的脊梁，就是不让他呆在自己身后，看来顾镇江只能去冲锋陷阵了。顾震宇还恬不知耻，一脸正气地说：“镇江，你放心，大哥帮你断后，保证不会让你芒刺在背。”
顾镇江心中哼了一声，******，说得好听，还不是让我在前面做替死鬼。
两人各怀鬼胎，忐忑不安，终于走近。孰料一看之下，皆是骇然色变，差点停止呼吸，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事实。
